没想到,最担心的学生想家问题,还是出现了。
开学第一天下午,邱在教室外面哭了起来。
我是在发完迷彩服后,发现他情绪不对劲的。
我正在收拾迷彩服的包装袋,看到坐在第一排过道边的他,低着头,趴在桌子上,完全没有别的学生发新衣服的兴奋状态。
我走下讲台,右手抚着他的肩膀问:怎样回事?迷彩服太大了?
他抬起头,摇了摇头。
我看到他眼睛似乎噙着泪花。
我安慰他说:迷彩服都会大一些的。——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到教室外面跟老师谈谈。
他起身走了出去。
我收拾完杂物也跟了出去。
有什么想法吗?我低头问。
我……想家!我想……回家!他支支吾吾地说。
上午才报过到,现在就回家?我笑,这也太脆弱了吧!
说着他哭了起来。
我安抚了他,小学生刚从松散的暑假来到学校,出现这种情绪,也很正常。
我说:你想哭就哭一会儿,过一会儿就进屋。
我回教室,对全班学生安排其他事情了。

等我再出来时,教室外走廊里找不到他了,我有些慌了:难道开学第一天,就出现逃跑的学生?我跑出教学楼寻找,还好,他在外面的树下蹲着。
走到跟前,一看,他正蹲在地上,拿着电话手表打电话。
我蹲在他跟前,陪着他,听他打。
他也看到了我,说话声音更激动了:我不……我要回家!……不,来接我走!
我等他不说话,插话道:给你一分钟,赶快说完,听老师说。
快接我,我要回家!……我只有一分钟了。得来接我。他几乎是在电话里喊起来。
我等他挂了电话,说:我告诉你,学校有纪律,不能带电话到学校,我需要替你保管。
他不给,我严厉地说:你得给,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你手表安全,别丢了,一方面不让你分心。
他只好给了。
我安慰他:你报考到这所初中,当时,你爸妈告诉你了吗?
告诉了。
那还有什么不适应的,你要知道,初中生活当然跟小学 不一起。——你是不是刚从假期来学校,不适应呀!
我不想在学校,学校八点多就让睡觉,我在家十点才睡。
我笑了:当然,在家多随便了……
他还在轻轻地哭。
他抽噎着说:我想回家。
我又严厉地说:你得学会适应,学会长大呀!
我适应不了。他说。
怎么适应不了,你又没试过?
我试过。小学三年级半年我在外面上学,光想家,我妈又让我回家上了。五年级也是。
哦。那是小学,现在你长大了,你再试试,一定能适应的。我略带批评,又暗示鼓励地说。
没意思呀!他又说。
怎么没意思?不是要军训嘛。我说。(的确,本来下午四点军训教官要来,可到晚饭了不没来,学生只好在教室干坐着。)
连本课外书都没有。他说。
哦,这好办。我想了想说,我原来带的毕业班还留下几十本旧杂志,一会儿让同学从五楼搬下来,让你先挑,想看哪本就看哪本,就有意思了。
他一听这,渐渐停止了哭泣。
我说:你可以哭,电话呢,也可以打,不过,打完了,得给老师。什么时候哭够了,打够了,就到教室去。说着,我扬了扬手中的电话手表。
我起身离开,安排全班学生事情了。
晚饭时,他又给家长打电话,说让姐姐在网上买几本书快递到学校。
我告诉他,不必了,旧杂志够你看了,下周返校时,带来自己的书就行了。
晚饭后,旧杂志搬到教室,我让他先挑,他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了起来。
到晚上,一直到军训完毕,他情绪都很稳定。
电话手表给了我,还让我帮忙充电,得离校时打。
一场逃离风波算是安定下来。
尊重学生的情绪,允许情绪宣泄,给出纪律界限,满足个性需求,鼓励挑战自我,向着成长努力,学生会渐渐认识自己,找回安定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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