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其实是我的奶奶,在我们四川老家,不叫奶奶,而是叫婆,叫起来还有点拖音,听起来是“婆~啊”的音!
婆婆,是一个有点旧社会遗风的老太太。常年穿着过膝的青布大衣褂,头上缠着一圈圈的黑色的布,把头发包起来。有时也带着像道士戴的黑帽帽。
记忆中,因为妈妈常年在地里忙活,所以我跟着婆在家的日子比较多。做饭,喂猪,打扫院子……,一双小脚颤颤巍巍的走来走去。累了,拿出烟袋,装上烟叶,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吐着烟,很悠闲放松的样子。她坐的椅子是那种全实木的,年代久了,靠背都磨得很光滑,像个古董。她在上面抽烟打盹的样子,就十足是个旧社会的老太太样。脑海里的印象,就是这样!
婆的话特别多,走哪一旦打开话匣子,是很难收住的,经常在饭点的时候,得出门去找她。她也特别喜欢走亲访友,我们老家称为“出门”,每次出门都得好多天。因为我最小,所以就经常带着我,乡间小路上,一个拄着拐的小脚老太太,领着一个小孩子,慢慢悠悠的走着,现在想来,画面太有意思!有时我也嫌她走得慢,她就很气她的那双小脚,那样子,我当时是不理解的。
怀念我的小脚婆婆等我真正看到她的小脚时,是很吃惊的。每隔一段时间,她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孃孃,会来给她洗脚。这基本上就是一下午的功夫了,水烧好以后,孃孃就把婆的脚抱在怀里,把缠在脚上的布一圈一圈的解开。我只记得那是一双畸形的脚,不是我们正常人的五个脚趾头的脚,就是一个肉坨坨。在水里泡好,再刮去老茧厚皮,然后再一层层的用布包裹起来,穿上自制的黑色布鞋。这个程序,只有孃孃能做好,我的妈妈都不知道怎么弄。
因为经常和婆在家里,我们就一起干一些活,剥玉米就是其中的一件活。一屋子的玉米,先用锥子锥两道路数,然后再手剥,我经常剥着剥着,就打起了瞌睡。婆为了给自己提神,就唱歌,哼哼唧唧的调,唱得我更瞌睡!至于唱的什么,我也记不住了。
婆每年都会在我们的房屋后,种一点小芹菜、小蒜之类的小菜,那芹菜、小蒜的香,真的是我闻到的最好的芹菜和蒜的香,后来再也没有闻到过。还有那腊肥肠,在锅里炼的滋滋响,窜出来的香味,就是我童年记忆里最香的回忆!
婆一辈子基本上都在农村,但后来也到我爸爸上班的地方生活了两年。她还是比较适应外面的生活,也经常和人唠嗑,也爱吃面皮,有时喝点酒,抽点纸烟。后来耳朵有点背,和她说话很累。耳朵还疼过一次,我带她去医院看,医生给她处理后,不疼了,她直夸我是个好孩子。
婆很疼我,有时的做法,就疼的过分。我早上没醒,她为了让我多睡会,也不叫我,太阳都日上三竿了,我才慌慌忙忙、又急又气的往学校跑。心里真的对她好生气,她却总是说“看你睡的香,就不想叫你”,哎,没法!
后来婆又回老家生活了几年,因为后来忙着高考,然后又出去上学,直到她离开人世,没有能再见她一面,有些遗憾!
人生中,有太多的瞬间、太多的片段、太多的人,让我珍藏和回忆,不是因为老了,而是因为有你,在我心中。
这个季节,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怀念起我的小脚婆婆了!
愿你在天堂安息,不再受小脚的苦!
怀念我的小脚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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