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多就醒了,夜里的梦杂七杂八绵长揪心,躺在床上眯着眼过滤那些情节,这是告诉我什么呢。
顺着梦境,顺着那些剧情源头,或许就是那天带着爸妈回村看望奶奶,看望大叔和二叔,他们聊起的好多过往细节。
又想起来那天小妹埋怨妈妈的话:为什么你们对奶奶家的那些姑姑叔叔那么偏爱,他们家大事小事你们都热情积极。从小到大,我听你说起这些,我都会嫉妒他们,你对他们似乎比自己家里的孩子都更亲更上心。
小时候,南方的爷爷奶奶寄回来各种物品,姑姑叔叔寄回来的糖果点心,爸妈总要优先给奶奶家的姑姑叔叔分享,我们眼看着那么多的宝贝被分出去。
爸妈对我们说的那些道理,从来听不到心里去,小小的孩子只关心那么多稀罕物被分出去,真是万般心疼,千般不情愿。
有一年南方的姑姑寄来一块特别好看的丝绸布料,说是要给我们做衣服,爸爸却那把那块布料送给了奶奶家,给姑姑们做衣服,爸爸说我们还小,不用穿那么高级的衣服。为此我心里暗暗的记恨着那些姑姑们,觉得她们剥夺了爸爸对我们的爱。
这几年学习成长,学着站在爸妈的位置上去感受他们当年的日子。渐渐能理解爸妈当年的选择,他们当然更爱自己的孩子,可是奶奶家的这份亲情也重要。
爸爸是知恩图报的人,当年奶奶的滴水之恩,他以涌泉的方式,源源不尽地回报着。奶奶对爸爸的爱爱与偏爱,爸爸一直铭记着。
印象很深的一些细节情节都涌现出来,我们家的一面墙上,妈妈用粉笔记着叔叔们借的钱款和物品,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他们却从来没有还过。
小时候不理解,明明都是有借无还,为什么还要借出去,明知道有借无还,妈妈为什么还要写到墙上。
常常回农村的奶奶家,如果姑姑叔叔们聚在一起,他们总喜欢说着当年爸妈的那些难处,对爸妈的那些好处,爸妈却从来不说自己回馈给奶奶家的那些,爸妈只是笑着听着,也会回应着一些感恩感谢的话。
多年以后,有天忽然明白妈妈的心。
爸爸的爸妈和兄弟姊妹都在南方城市生活,当年北方的农村,爸爸无依无靠。
爸爸在城市长大,农村的活计并不擅长,妈妈中学毕业也没有多少农活经验。他们两个似乎是在海里游的大鱼,突然被浪潮打到了沙滩上,烈日吹暴雨打。又或者是一直在温室里长大的苗,就很突然接受着风吹雨打或阳光雨露。
那时爸爸在一个镇医院上班,妈妈在村里做民办老师,家里还种着地。我们也还小,也不大会干农活。也真的多亏了那些叔叔姑姑们,帮着爸妈做农活。
时光不语,爸妈继续以各种方式付出着爱着,维系着那份亲情。
后来,妈妈的民办老师身份转成了公办老师,再后来到城里安家,再后来爸爸妈妈都退休了。
当那些姑姑叔叔都成家立业,做了爸爸妈妈,后来又做了爷爷奶奶,他们都以不同的方式开始回馈了。
自家产的地瓜呀,花生呀,粉条呀,花生油呀,大白菜呀,爸妈家从来不缺。那些姑姑叔叔们以自己的方式,和这个大哥彼此传递着爱,维系着那份亲情。
晚年的爸妈和农村的奶奶,和那些姑姑叔叔处成了血浓于水一家人。
爸爸不过一段时间没去看奶奶,90多岁奶奶就本能地觉得爸爸遇到啥事了,要委托姑姑们打电话问候,敏感的姑姑听出爸爸声音不同往日,再三追问知道爸爸生病了。
于是姑姑叔叔。姑姑叔叔们的孩子一波又一波去探望关心爸爸。
那天二姑去医院看爸爸,当天爸爸没刮胡子加上病后虚弱,显得特别的苍老。二姑一进门后拉着爸爸的手,没有说话就泣不成声,妹妹对这个大哥的心疼无需多言,情感表达就是这么真实自然。
这就是家人亲人最真实的爱呀,无需多言,爱都在细节里。
爸爸收到那么多兄弟姊妹的爱,当他病后出院身体休整过来后,我就成了爸爸的司机,他以自己的方式去感谢探望他的姑姑叔叔们。
记得那天从农村老家回来的路上,爸爸和我说。
:人过日子就是慢慢地过的,就像种庄稼一样,种的时候咱用心种,至于收成怎样,那就是看天意了。
:当年我从城里回来时,婶子对我的那些好至今都忘不了。
想象当年那个城里娃一身稚气,突然被一阵大风吹到农村,他要像小树苗一样要扎根生长。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年代里,他身边一直有农村的爷爷奶奶贴心照顾,爸爸在爱里适应着新生活,慢慢扎根生长。
又想起二叔说的奶奶单独给爸爸开小灶的细节。我问是真的吗?爸爸点点头:是的,都是真的,我一生也忘不了婶子对我的特别关照。
我做爸妈的女儿50多年,爸妈对我的说教有,但是并不多,他们言传身教的影响着我做人做事。
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50多岁的我借着这些梦境,真正理解了爸爸妈妈。
在这些情节细节中感受着爱和被爱,感受着爱的传递。感受着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的浓浓爱意。
感恩感谢这么多年见证着,那些被爱,那些偏爱,那些得到和付出。感恩感谢爸爸妈妈,这么多年潜移默化告诉我,人要怎么活,日子要怎么过。
感受爱,传递爱,成为爱。
写下这些文字时,再想起梦里的那些细节和情节,有些东西慢慢化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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