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之城（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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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熟悉的梦又来了，吴忧又一次走进了那片树木，在黑暗里孤独地奔跑、躲避，可是却怎么也躲不过，忽然“刀疤脸”一下子冲到她面前，吴忧绝望地大叫起来，直到被程城把她摇醒。
“又做恶梦了。”程城知道吴忧的老毛病。
吴忧一把抱住程城，全身发抖。
程城心疼地抱紧妻子，轻抚她的背“没事，没事，我在这儿”。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一直做这个梦，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找个心理咨询师问问。”程城受妻子的影响，他认为妻子不会无缘无故一直做同一个恶梦。只是无奈妻子固执地不肯接受他的建议。
吴忧仍然用老法子应付丈夫：“我知道自己，没用的。”
程城递给妻子一杯热牛奶：“明天程蕙的牛奶店开张，还要早点去帮忙，快睡吧。”
可是吴忧再也睡不着了，她揽过丈夫的肩轻轻地问：“程城，你做过……嗯，做过自己觉得很对不起别人的事吗？”
“这个啊！”程城还真没想过。
“想想啊，我就不信你几十年里都过得光明磊落。”
“那看你用什么标准喽，我当然是做过偷吃程蕙的东西，抄过同学的卷子，你没做过啊。”程城想睡了。
“偷吃，我没有，用不着，抄卷子，也没有，用不着。”吴忧自信地说：“别的呢？就没有了？”
可是程城已经轻轻地打起了鼾。
吴忧看着程城长长的睫毛，想起了心事。
吴忧是一次去监区给服刑人员做咨询认识程城的。单身一人的吴忧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因为办公室是按照服刑人员填写的申请单来安排哪位咨询师受理的。为了多接咨询，吴忧甚至讨好各个监区的管教负责民警，让他们向服刑人员推荐自己。
彼时的吴忧虽然是个年过 30的老姑娘，但外表清丽、家境优越加上单身，还是让许多单身男民警不能不被她的魅力所惑，愿为其效犬马之劳的也是大有人在。甚至还有民警弄出一些根本就没事，还让服刑人员填单找吴忧咨询，只是为了多和她接触的事，让办公室其他姑娘们很是不屑。
程城也是其中一个。
这天程城是精心打了算盘的。他本来是休息，但对监区长说要陪吴老师咨询完再回家。监区长当然知道他的小九九，只是笑笑。监区长也是愿意小伙子们快点解决人生大事，好安下心来做革命大事的。
程城陪吴忧进了监区，叫出了申请咨询的罪犯，自己就站在咨询室外，守护着他心中的女神。
吴忧本来担心这个单身的程城会不会也是找了个没什么事的服刑人员，只是找借口见自己，但和这句服刑人员谈起来后发现，这是一例典型的报数恐怖症。
这名服刑人员很怕报数，每次报数时都结巴，因此也遭到同改的嘲笑，也就愈发害怕报数了。是程城觉得他可能有心理问题，提出让监狱咨询师来帮助他。
经过咨询，吴忧了解到这名服刑人员小小年纪父母就离异，无人管教的他 15岁就进了未管所，因为一次报数出错，管教民警认为他是故意捣乱，给予了严厉处理，让其关禁闭，还不给饭吃，年幼的他十分害怕，结束禁闭后他又被许多同改嘲笑欺侮，每次报数时都会故意逗他出错，弄得他平时连话也不敢说了，一说就结巴。
出狱后这名服刑人员幸运的遇到了一个爱他的女孩，用他的话说就量“如今的恋爱哪能坐在公园里喝东北风”，他为了弄“恋爱经费”又锒铛入狱。
现在女孩子提出了分手，家人也对他十分失望。在极度的绝望和抑郁下，他又开始出现报数恐怖，一想到要报数就心慌、脸红，害怕。
一个小时的咨询，吴忧让这名服刑人员清楚了自己问题的根源，并且商定了采取脱敏法来治疗，算是一次较为成功的咨询。
结束的时候吴忧心情很好，向一直守候在门外的程城表示感谢。
程城立刻顺竿往上爬：“光用嘴皮说可不行，今天我休息，中饭还没着落，不然你请我吃饭吧。”
吴忧立马就拒绝：“对不起，我还要赶紧把咨询记录整理出来。”
程城刚才还闪亮的眼睛顿时黯淡了下来，他甚至象个孩子似的不自觉撅起了嘴。看得吴忧直想笑。
这时监区长问程城：“你们瑶城有什么特产，过几天我要去一趟。”
程城苦笑着：“我们那特产就是穷，再没别的。”
监区长打了程城一下：“好小子，地穷出人精哩。难怪你那个精样。”
吴忧听得一愣：“你是瑶城人？”
“嗯。”程城还没从打击中醒过来。
“那你是在瑶城长大的吗？知道兔儿庄吗？”
“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是瑶城人？”程城又来劲了。
“好吧，今天请你吃中饭。”吴忧冲程城笑：“条件是有时间了要带我去兔儿庄。”
不仅一起吃饭，还订好了下次约会的地方，程城乐坏了，差点没蹦起来：“行，随时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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