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
欧洲的火车都是小火车,车厢不长,慢车居多。外国人讲究个人隐私,坐在对面也不会主动跟你说话,可是如果早于你下车,都会跟你说拜拜。我们碰到过一位一路上都很严肃的女士,下车时突然露出微笑,挥手跟我们说拜拜。
火车上乘客不多,每次都能坐上座位,一般情况下,网上购票都写着座位号,这次从因斯布鲁克到意大利威尼斯的车票没有显示座位号,心想上了车肯定有的是空座位。
上了车我们傻了眼,我们是从包厢那节车厢上的车,隔着包厢玻璃门,没有看见有空位,往前走,看见一个包间里面有两个空位,门上贴着一张纸条,儿子看了说,那是给孕妇和残疾人留的专座。
再往前走,走到了普通车厢,还是没有。总不能一直站着吧,只好又返回包厢,过道上有活动座,应该能找到座。过道上却是也坐满了人,来回找了半天,才找着两个挨着的活动座,坐下了。
儿子说八月份是旅游旺季,威尼斯又是意大利的旅游胜地,四面八方的游客都奔威尼斯而去,座位紧张就不足为奇了。
坐着无聊,我随便张望,透过紧挨着的包厢玻璃,我看见里面坐了一位贵妇人,就像电影里看见的,真正的贵妇人形象。她年纪六十岁左右吧,化着精致的淡妆,金色头发盘在脑后,穿着淡灰色套装裙,胸前别着同色系胸针。一路上她的表情是恬静,高雅的,坐姿也很优雅。车到中途,开始有人吃饭了,她也打开一只饭盒,里面是水果,她用食指和大母指捻起一颗,小口的吃着,嘴巴小幅度蠕动。怕被她发现不礼貌,没好意思多看,可是不由自主的用眼睛余光不停地去看。呵呵,是不是很没出息。
车到佛罗伦萨,下去了好多人,包厢空了,我们坐了进去,车开了,儿子去上厕所,包厢里就剩下我一个人,这时候从普通车厢过来了一拨黑人小伙子,看我坐的包厢只坐了一个人,有两个就走了进来,一个坐我旁边,一个坐我对面。一股葱油混合体弥漫在包厢里。我有点害怕,他俩会不会在左右夹击我?心里埋怨儿子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拉上包厢门。一般如果包厢门关着,外面的人是不会进来的,除非门开着。
谢天谢地,他俩坐下不久,乘警就过来了,让他俩拿出车票,也许乘警一直在跟踪他们,他俩拿不出来,就被带走了。
儿子回来了,他一进门我就批评他走时不顺手关门,两个黑人刚才都进来了。儿子嘻皮笑脸地说,黑人进来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是四人包厢。我说,你不知道,那两个黑人不像是好人呢。儿子说我是草木皆兵,黑人也不全是坏人嘛。
说话的功夫,被乘警带走的两个黑人又回来了,站在玻璃门外朝里看着,我低下头小声跟儿子说,就是他俩。即就是黑人,也是很有礼貌,门不打开,他们是不会进来的。
黑人看我们没有让他们进来的意思,站了一会就走了。
四个小时后,到了威尼斯。
住在温州人开的家庭旅馆里,从火车站走五分钟就到了。老板五十岁左右,精瘦,老板娘胖墩墩的,看起来比老板要小得多。老板说话声音很小,老板娘说话底气十足。他们在一起嘀咕着什么,回过头小心地问我们,是母子吗?我说是。他们说看起来我很年轻,不敢贸然问。问明我的年龄,老板娘大方地说,老板比她大八岁。原来是老夫少妻,我开玩笑说。
老板娘去打扫客房卫生,有一个客人临时有事,退房了。她说收拾一下迎接新的客人。她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很大声的跟人通电话,一听就是跟老乡,一口温州土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晚饭是老板娘亲自下厨,她很健谈,也许跟我有缘,说本来雇着一个阿姨,做饭兼打扫卫生,家里有事请假了,只好她自己做。
她说她平常住在香港,找一份临时工作做,旺季才过来帮忙。我说为什么要两地分居呢?她说老了总归是要叶落归根,她家在温州和深圳都置了房产,以便晚年居住。她在香港居住已经年满七年,拿到了香港身份证,在香港申请了政府补贴房,在排队。听说儿子大学是在香港读的,言语中更加的亲切。吃饭的时候,特意叫我第一个盛饭。
正吃饭,急匆匆地进来了两对夫妻,四十多岁,其中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男人跟老板解释,从彩色岛回来的人太多,挤不上船,所以回来晚了。说着四个人就去盛饭,老板规定晚七点开饭,他们晚了一刻钟。
他们坐在我旁边,我跟他们开玩笑说,蛮潇洒嘛,自己出来玩,把孩子放在家里。两个男的晒得黝黑,脸上写着疲惫,说,哪儿呀,他们来意大利六年了,已经入意大利籍了。这次是老婆来探亲。
问起在意大利干什么工作,笼统的回答,开车送衣服的,张嘴想问详细,儿子在桌子底下踹我脚,提醒我别问了,再问就难堪。
看起来他们也许并不如意,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脸上没有容光焕发,有的只是一言难尽。
儿子说他上次来住的不是这个旅店,老板说这片开旅店的都是温州人,而且都沾亲带故,反正只要住这种旅店,都逃不出温州人的手掌心。
一晚住宿费是二十五欧,管早晚饭,晚上如果开空调,另外加十欧。一路走来,终于住在自家人开的旅店,听着温州腔普通话,旁边坐的都是我们的同胞,吃着南方味的米饭,炒菜,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客至如归。
这家的卫生间里有两个马桶,一个带盖子,一个不带盖子,不带盖子的后沿上安着一凉一热两个水龙头,水龙头一开,水刺的好远,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住在这家旅店的基本都是利用暑假来旅游的,不是女儿带着妈妈,就是儿子带着妈妈,还有小情侣。总之,女多男少,看来女的在家里地位都挺高,也许是女的比男的爱逛。只有一个是女儿带着爸爸妈妈,看起来年龄要大一些,一问,女儿四十一了,长期住在法国,找了法国女婿,父母也都六十朝上,奔七十岁的人了。
第二天早上,坐九路公交车去威尼斯岛。据说车上三只手很多,我跟儿子一路上警惕地注视着周围,好在有惊无险。
威尼斯水上城市威尼斯水上城市是文艺复兴的精华,世界上唯一没有汽车的城市。上帝将眼泪流在了这里,却让它更加的晶莹和柔情,就像一个漂浮在碧波上浪漫的梦。外形像海豚,由一百一十八个小岛组成,一百七十七条运河蛛网一样密布其间。
圣马可广场下了公交车,步行来到威尼斯最大的岛,主岛上。威尼斯火车站就在这里。我们下车的火车站,严格来说不叫威尼斯火车站。由于岛与岛之间距离较远,还要借助轮船,我们卖了通票,所有船只随便坐。主岛上有著名的毁于火中而重生的凤凰歌剧院,伟大的文艺复兴和拜占庭式建筑。来到世界上最美的广场圣马可广场,鸽子在广场上悠闲地踱步,看电影电视上有人蹲下给鸽子喂食,我也蹲下来,做给鸽子喂食的动作,没想到鸽子一点都不给我面子,看见我伸手,竟然纷纷飞走了。
儿子笑话我说,鸽子看见我是外国人,害怕呀。我鼻子里哼一声,不理就不理,我还不稀罕呢,我去看欧洲最美丽的客厅去,还有美的令人窒息的回廊。
威尼斯主岛上的教堂自然多的都数不清,大理石砌的内墙,墙上画着壁画,教堂窗户玻璃上的画是意大利独有。有人租了小船,在各个小巷子里穿梭。蜿蜒的水巷,流动的清波,宛若脉脉含情的少女,眼底倾斜着温柔。海水终年拍打着岸边的房子,墙上泛着绿苔,有的已经斑驳陆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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