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租房的阶段,如果现在你还没有,那过几年你可能就有了。
我第一次租房是在大学,当时打着考研之名,也以考研之实在学校后面找了间主卧租下来。房东是我们校友,从亲戚手里整租下这套房,和大学相恋的男友在这里结婚,几年之后搬了出去。
看房的时候房东两口子都来了,房东哥见面先分我一根“南京”,当时我尚不抽烟,于是他就自己点上,在一团呛人的青烟中告诉我这是他住了五年的婚房,房东姐穿了一身红裙子,笑着把阳台门打开,叫他少抽点。
住我隔壁次卧的学长和学姐在凌晨打死一只老鼠后,下决心收拾了整个套间里的垃圾,把马桶擦得光可鉴人,搞得我不好意思尿尿。
半年之后他们搬走了,套间住进来更多的人,有情侣,也有组队考研的兄弟,还有刚毕业一起租房的学姐们,套间里唯一的厕所一直男女混用。
女孩子多一些的时候,厕所里的头发就会多,隔三差五下水道口就被一团头发堵住,废纸篓也会满的更快,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惨不忍睹,酷似凶案现场,这时我这个巨蟹男就会面无表情的用马丁靴猛踩垃圾,然后用两根指头捻着整袋垃圾出门扔掉,之后神清气爽的去食堂吃饭。
男孩子多一些的时候,厕所里不会有头发,但是一年四季烟雾缭绕,地上全是烟灰,理工学院的男生都是专注星辰大海,不太会低头仰望凡间的糙汉子。有个兄弟热衷健身,把曾经是老鼠窝的厨房改成了一个小健身房,读书累了就在里面猛做推卧和飞鸟,胸肌比我的胳膊还厚,几个精壮成年男子共用一个厕所的后果就是,马桶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黄。
我和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吐槽这个事,母上大人在电话那头拍桌大笑,告诉我如何用洁厕灵和马桶刷,最后加上一句:
“以后再回家,马桶你来刷!”
后来我也从那里搬了出去,那个套间的条件非常艰苦,没有空调,夏天我身上就像发了洪水,暖气也不好用,号称集体供暖,但还没我手热,而且套间在顶楼,真真正正的冬冷夏热,阴雨天之后墙壁就绽放绿色的生命,冬天我要盖两层面被,抱着热水袋缩成一团,还要用小太阳预热一个小时。
最主要的还是,考研结束了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新的住所非常之好,木地板,走的是北欧风的路线,拎包入住,我能睡在一个弹簧床垫上,而不是之前一不小心就踩破的破木板床,更令人欣喜是房间里有空调,简直如同做梦,小区绿化良好,五彩的锦鲤在楼下的池塘里游动,看到人来就张着嘴把头探出水面向等你下钩……啊不,投食。
这个套间非常之大,有两个厕所,开始只有我一个人住,晚上关灯之后稍有点动静我都能脑补出一部恐怖电影,后来中介的工作人员特地来看我,问我对这个套间的评价怎么样。
“能不能给我找点租客进来,就我一个人住怪吓人的好吗!”我苦笑。
中介在眼镜片后面大笑,“这两个厕所你随便上,多好!”
“我特么要那么多厕所干吗?”我也大笑。
后来其他的租客陆陆续续的进来了,男人们约定俗成的用我一直在用的厕所,女孩们也很有默契的使用另外一个,井水不犯河水,每隔两周都有阿姨带着卫生工具来打扫,于是我再也不用亲自去倒垃圾。
每到夜里套间都寂静无声,门缝里透出的灯光显示这个房间的主人回来了,更多的时候洗澡的水声和洗衣机滚筒的转动声昭示着厕所的使用情况,我在屋里码字的时候,机械键盘的啪叽声和楼下的蛙鸣交响成趣。
有天晚上我和朋友在小区楼下的儿童乐园里坐着,他递我根芙蓉王,我摆摆手拒绝,自己点上支七星。
他幽幽地看着两个玩滑梯的孩子,开口说:“我真是醉了,我们的套间里住的好像全是女孩子,每天我下班回来她们就开始洗澡,然后洗衣服,这一个出来下一个进去,一直洗到十一点,从未间断,我上次一泡尿憋了三个多小时啊!”
“要不咱俩换换房,你的房间我可觊觎很久了。”
他狡黠地一笑。
“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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