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这块土地很狂野,气候干燥炎热,但是黑色皮肤的非洲人却非常耐热,更不怕蚊虫叮咬,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吃饱肚子,有个容身的地方可以睡觉,别的都是可以忍受的。电力对他们来说,不是生活必须,有电没电都一样睡得香。
可是,对于我们这些常年在非洲漂泊的华人来说,没电是无法睡觉的,躺在床上跟蒸桑拿似地一个劲流汗。每天晚上吃完饭,华人都到院子里来纳凉,打球的打球,吹牛的吹牛,散步的散步,谈情的谈情,遛弯的遛弯,等到十一点房东发电了,大家才一哄而散,回家吹各自的空调去。
艰难的回家之路这一晚上,打球打累了,看时间才十点,我便坐到广场的凉亭里边吹风边听别人聊天,刚好那个中非混血的小女孩也在地上爬着玩,时不时有人逗逗她。
小家伙很可爱,穿着一件白色连体外套到处爬,身上沾满了灰尘,这里一团污渍,那里一团污渍,浓眉大眼,加上胖嘟嘟的小脸,一笑起来特别的天真无邪,就像当地教堂天花板上画着得惹人喜爱的小天使。
我拿出钥匙不停地抖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招呼她来我身边玩。一听到钥匙的哗啦声,她立马扭过屁股,双手双脚趴在地上跟猴子般敏捷灵巧地爬了过来。
待她爬到我脚下,我一把把她抱起来坐在我大腿上,她不认生,也不吵闹,就那么乖乖地坐在我身上,不停地甩钥匙串玩,还不时用嘴舔一下。
坐在我对面石凳子上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目测一米九的个子,身形消瘦,臂长如猿,小眼睛,高鼻子,浓眉毛,打个赤膊,从小女孩爬到我身边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神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一秒钟,尽是慈祥和关爱。
艰难的回家之路跟他聊了几句之后,才知道他就是故事的主角,小女孩的父亲,那个娶了小黑妹的中国大叔,江苏人,电工出身。
小家伙浓眉大眼,跟你挺像的,很可爱。
她可乖的,每天早上醒得比我还早,然后不哭不闹,就躺在那里,睁着个大眼睛自己玩自己的,有时候还翻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我。
你准备什么时候待她回国啊?
哎···我正为这个事情犯愁呢!她母亲和我的结婚照,她们的护照,还有她的出生证我都办好的,去中国大使馆就是办不下来签证。
你们结婚证都领了,为什么签证办不下来呢?
大使馆那帮人成天不管事,去了要这要那的,手续繁杂得很,都把我搞烦了。
对,那就是一群不作为的人。但是,只要你按他们要求来,要什么文件给他们就是了,他们没理由不给签证的。
之前的时候,他们还要黑妹的财产证明什么乱七八糟的,后来又不要了。
回个国弄得比去美国还难,闻所未闻。
为这个事,我去了大使馆几十次,最后他们需要黑妹父母的书面同意书,意思是他们同意我带黑妹回中国,然后当当地公证处做个公证。
那这事情就好办了,让她父母写一个,再做个公证就好了。
好办个啥呀,他父母不是什么好人,总是找我要钱,已经给了他们好几万人民币了,他们还找我要,把我当摇钱树了。
啊?他们真把自己女儿当商品啦?
我让黑妹回家跟她父母说,她父母还打她骂她,这些黑人就不是人。
他们要多少才肯罢休啊?
要好多个million,折合成人民币不少于十万,我哪有那么多钱啊?现在把工作都辞了,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艰难的回家之路那你也不能这么干耗着呀?你得去工厂里上班,一个月好歹也能弄个万把块钱。
我现在被这个是弄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思上班啊?哎······
你就没找找这边的一些有威望的中国大老板帮帮忙啊?说不定会有用。
没鸟用,大使馆都不管这事,别的中国人更不会管这事,在非洲这种鸟地方,中国人才不会管中国人的事。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耗下去吗?
反正在“华助中心”住着不要钱,他们看到在非洲遇到困难的中国人,会收容他们,会给他们买机票,我也有困难,先住着,说不定他们将来会想办法帮我把签证办了机票买了呢。
越跟他聊下去,我越觉得这个中国大叔是咎由自取,自己不想办法解决问题,觉得心烦就什么也不干,让妻儿跟他一起忍饥挨饿。
我还听另外一个朋友说,他们就住在“华助中心”隔壁,小女孩经常饿得直哭,他老婆看不下去了,每天都会给她喂点吃的,中国大叔依然是每天啥也不干,躺着睡觉。
哀其不幸,怒气不争。鲁迅先生的这八个是用来形容孔乙己的,如今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艰难的回家之路今天早上吃完饭后来到广场上,就听到几个人在议论中国大叔的事,叫大家以后都不要可怜他,不要管他。昨天,中国大叔脾气又犯了,动手打黑妹,把她的腿都快打瘸了,后来有几个黑人把他拖到了中国城门卫室,准备把他扭送到当地警察局控告他殴打妇女。最后,有中国人出面,才没把他送到警察局去。
听到这些,我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大叔还是个这么有能耐的人,还喜欢动手打女人。
佛说,一切,终有因果。
走到如今进退维谷的境地,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如果他人品好点,会来事一点,想必黑妹的父母也不会如此绝情,哪个黑人父母不想自己的儿女能去中国安享太平盛世呢。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与黑妹有了婚姻,就有了这边的绿卡,在中国工厂里好好上班,帮老板省了一大笔工作签证费用和用工之忧,老板也定然乐于施以援手。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回家之路,注定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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