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说家乡生活可以让他写作15年。
前段时间看冯唐的文章,他说:“如果在20岁之前,你在一个地方生活了10年以上,那么这个地方就算是你的故乡。”
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我想起自己的童年,跟现在的孩子比总是贫乏的。连我们那时的风车都只是白色的,而现在在街上已经买不到白色风车了。
夏天风起时,不知是谁先开得口,大家都做起风车来。先是找来一张白纸,裁成正方形,把四角往中间折,再穿上一根钉子,风车就差不多成型了。这时就要去找杆子了。一般这个季节,水里都开始沤起了红麻,几米长的红麻成捆成捆地躺在刚没过它们的池塘边上,被夏天的太阳晒得烂熟,发出得味道像极了久不见天日的淤泥。
有些红麻的皮已经抽掉,被人随意扔在了塘坎上,袒露着的杆子在烈日下晒得发白,又轻又脆,成为我们做风车杆子的最好材料。
把红麻杆子用小刀截成一小段,再把成型的风车上的钉子按进去,一个完整的成品就做好了。
我们迎着太阳和风在树与树的阴影下奔跑,头发粘在额头和脖子上,呼着气,迈开最大的步伐逆风而行。每个人都高举右手,嘴里吆喝着转动各自的风车。
那一个个白色风车在色彩斑斓的夏天跳跃舞动,从一个孩子的手上传到另一个孩子的手上。
很多年后我奇怪外面卖得风车为什么少有白色的,就像现在的孩子的童年一样五光十色,造型也更是变换了多种模样。
我在门口的花盆里插了孩子的两个风车。一个大点的花瓣型的,是用彩色塑料做的,花朵中间凸起,扑着一只硕大的蝴蝶。它的杆子早就断了,去年搬家时我舍不得就这样扔掉,把它带来了这里。杆子的断裂处握在手里有点扎手,屋里也没有挂它的地方,只好插在花里,让它们相互依偎着经历风雨。
那个小点的风车倒是完好的。它还是那种传统风车的样子,红色和绿色相交,四角相连,没有多余的装饰,风起时吹得也比那个大点的要轻快。
大点的被我插在了绣球花里,小点的插在了山茶花里。这里很少有风,大部分时候它们都和那些花一样安静,只有在我侍弄花草时才会多瞧上几眼。
孩子也早已忘记了它们。她的玩具有几百件,轮流着挤占她小小的脑袋。即使在狂风暴雨的夜晚,风声鹤唳!雨啪啪打在它们身上,风使劲地想把它们拔起来的时候,我们在屋子里也觉察不到丁点它转动的声音。
没有欢腾追逐的孩子,风车也越来越沉默。它就像一个快要卸任的人,少了一些人的追捧,步入风平浪静的晚年。
五月,我见到成千上万只白色风车,它们伫立在西部荒凉的戈壁滩上,一排排,一列列。那里有永远不止的风,有停留最久的太阳,有零星的村庄,有村庄里的孩子。
风车给村庄带来电,改变了几代人的生活,那片土地也会一代代延续着守护它们。我趴在玻璃上望着不断旋转得白色风车,在湛蓝的天空下,有如一朵朵盛开的花,精灵般地洒在广袤的大地上。
我一直看着它们,直到它们和大地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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