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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出场人物
周王室:周桓王、周公黑肩
郑国:郑庄公(郑伯)、祭足、颍考叔
陈国:陈桓公(陈侯)、公子佗
宋国:宋殇公(宋公)、孔父嘉
卫国:卫宣公(卫侯)、右宰丑
齐国:齐僖公(齐侯)
鲁国:公子翚
郑伯见五国都已撤兵,郑国转危为安,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正想派人去长葛打听消息,忽然卫兵前来报告说,公子冯从长葛逃回来了,在朝门外等候召见。
公子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他向庄公哭诉,自己才躲到长葛,宋兵就追到长葛,还攻占了城池,只好趁乱又逃命回来,乞求庄公庇护。庄公抚慰了他一番,仍安排住在公馆里,吃穿用度好生招待。
没过几天,传来消息,州吁在濮邑被杀,卫国新君即位。庄公就说:“州吁跟咱们打仗的事,与新任国君无关。宋国才是伐郑的领头人,我应当先去攻打宋国。”
庄公就把大臣们全都召集起来,商议伐宋之策。祭足提供了一个方案:之前宋、卫、鲁、陈、蔡五国联合攻打郑国,现在如果郑国单独伐宋,那么其他四国必然共同出兵援救宋国,郑国就毫无胜算了。要打破这种局面,应当设法瓦解这个多国联盟,先派人与陈国讲和,再用重金与鲁国结交。把鲁国和陈国争取过来,宋国就孤掌难鸣了。”
庄公同意了这个方案,派遣使者去陈国说和。陈侯一开始没有答应。公子佗劝他,与邻国建立亲善关系,对陈国有百利而无一害,既然郑国来和解,那就不妨接纳郑国。
陈侯不以为然,他认为郑伯狡诈多端,不可轻信,郑国要讲和,放着宋国和卫国这样的大国不去找,却先找陈国,显然不合常理,肯定是离间计。再说,陈国曾经跟随宋国伐郑,唯宋国马首是瞻,现在如果转头去听郑国的话,一定会惹恼宋国。得到一个郑国,却失去了宋国,又有什么好处呢?陈侯因此拒绝了郑国的使者。
庄公见陈国不跟他讲和,发起火来:“陈国的靠山,不就是宋国和卫国嘛。卫国刚平定内乱,自顾不暇,又怎么能去帮助别人?等我跟鲁国结交之后,联合齐、鲁两国的兵马,先报宋国的仇,再来教训陈国,一定势如破竹。”
祭足一听,觉得这么做有点鲁莽,就一边分析,一边提出了更为妥善的方案。郑国强,陈国弱,郑国却向陈国求和,陈国当然怀疑另有所图,猜到郑国在使离间计,所以不肯答应。不如把陈国安抚好之后,再慢慢图谋伐宋的办法。至于笼络陈国的计策,祭足早已胸有成竹,他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庄公听。
庄公立刻拍板同意,依计而行。
不久,郑国边境上有两个地方官,带领五千步兵,假装出猎,偷偷潜入到陈国的地界大肆掠夺,抢来的壮年男女和日用物资足足装了一百多车。陈国边防官赶紧向桓公报告。
桓公大吃一惊,正在召集大臣们商议,忽然外头有人通报:“郑国使者颍考叔在朝门外,带着国书求见,说是来归还俘获的东西。”
公子佗对桓公说,郑国这回派使者前来,是一番好意,不要再把人家拒之门外了。桓公这才召见了颍考叔。
颍考叔恭恭敬敬拜了两次,把国书递给桓公看。郑国的国书里写的是啥呢?
大概的意思是,陈侯得到周王的宠信,郑伯也是周朝的重臣,理应相互交好,共同保卫诸侯各国。最近郑国请求讲和,陈国没有答应,边境上的官吏胡乱猜测,疑心两国之间有矛盾纠纷,就擅自进入陈国抢掠。郑伯知道以后,寝食难安。现在将所俘获的人员和物资,全部送还陈国,并派遣大臣颍考叔前来谢罪。郑伯愿意与陈侯结兄弟之好,希望陈侯能够同意。
陈侯看完,才知道郑国是真心诚意要跟他结交,于是赠厚礼给颍考叔,又派遣公子佗回访郑国。从此,陈、郑两国友好和睦。
郑庄公对祭足说:“现在陈国已经搞定了,可以伐宋了吧?”
祭足说:“宋国是商王后裔,爵位尊贵,国家实力强大,连周朝都对他们以礼相待,咱们不可轻易征伐。主公之前准备去周朝觐见,因为先赴齐侯的石门之约,又遇卫国州吁带兵进攻,一直未能成行,耽搁到现在。目前应当尽快拜见周王。然后咱们对外声称周王下达命令,号召齐国、鲁国和郑国联合向宋国出兵。师出有名,就一定能打胜仗。”
郑庄公大喜过望,觉得这主意真是万全之策,就让世子忽监管国事,自己和祭足一起去朝见周王。当时周桓王即位已经三年了。
正值隆冬十一月初一,周朝的新年,到处喜气洋洋。郑庄公来恭贺新年,周公黑肩就劝桓王赐给庄公一份厚礼,以示勉励诸侯各国。桓王没听周公黑肩的话,他一向不喜欢郑国,又想起郑国前段时间盗抢粮食的事,怒气冲冲地对庄公说:“你们郑国今年收成怎么样?”
庄公回答:“托大王的洪福,水旱不侵。”
桓王说:“幸好今年收成不错,温国的麦子,成周的稻子,我可以留下来自己吃了。”
庄公见桓王还惦记着以前的事,耿耿于怀,出言讥讽,只好闭口不说话,讪讪告辞。
按照惯例,诸侯来朝见周王,周王应当设宴慰劳,赠以礼物。但桓王存心让庄公难堪,既不设宴,也不赠礼物,只派人送过去十车黄米,说是给郑国将来度饥荒用的。
庄公很后悔来周朝碰钉子,气呼呼地对祭足抱怨说,周王怠慢郑国、口出怨言,还用黄米给他难堪,他才不想要这东西呢。
祭足劝他忍耐,说:“诸侯之所以看重郑国,是因为郑国的国君世世代代都在周朝做卿士,常伴周王左右。周王所赐之物,不论厚薄,都代表天子的恩宠。主公如果推辞不受,那就与周王产生嫌隙。郑国一旦失去了周王的支持,那怎么可能为诸侯所看重呢?”
俩人正议论的时候,忽然周公黑肩来访,私下赠送了两车彩绸,说话非常殷勤和善,聊了很久才告辞而去。
庄公就问祭足,周公来这一趟是什么意思。
祭足回答说:“周桓王有两个儿子,长子叫沱,次子叫克。周王宠爱次子,让周公加以辅佐。次子克有夺取王位的打算,所以周公现在跟咱们结交,是为了将来郑国能给他们做外援。主公接受了周公的彩绸,正有大用处。郑国这次朝觐周王,诸侯各国没有不知道的。咱们就将周公所赠的彩绸,分别铺在十辆车上,外面用锦缎盖好。离开新郑的时候,大肆宣扬这些都是周王赐予的礼物。再放上几把红色的弓箭,对外声称周王对宋国长期不来朝贡极为不满,命主公率兵讨伐。周王赐予您弓箭信物,以此号召诸侯各国出兵相从。如有不响应的,就是违抗周王之命。咱们做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诸侯必然深信不疑,积极加入。宋国虽然是大国,怎么能挡得住奉命前来的诸侯大军呢?”
这一番话,听得庄公喜出望外,拍手叫好,把祭足夸了又夸。
庄公出了周朝,一路上宣扬王命,到处散布宋公犯了不敬周天子之罪的谣言,听到的人全都信以为真。
这话一直传到了宋国。宋殇公心里又惊又怕,就派使者秘密通知卫宣公。卫宣公叫上了齐僖公,想要居中调停,劝宋国和郑国讲和,于是约定了日期,准备在瓦屋这个地方会面,让大家歃血为盟,冰释前嫌。
宋殇公给卫国送上重金,约卫宣公提前在犬丘见面,商议好如何处理郑国的事之后,两国并驾齐驱,一起来到了瓦屋。齐僖公也如期而至。只有郑庄公迟迟不来,放了他们鸽子。齐僖公说:“郑伯不来,和谈也谈不了啊!”就想驾车回国。宋殇公硬拉他留下来,参与会盟。齐僖公虽然表面上应和,但是心里怀着观望的态度。只有宋国和卫国的交情由来已久,双方推心置腹叙旧一番才散去。
那时,周桓王准备罢免郑伯的职务,让虢公忌父取而代之,因周公黑肩极力劝阻,于是就由忌父做右卿士,处理国政,由郑伯做左卿士,只担个虚名而已。庄公笑着说:“料周王也不能夺去我的爵位呀!”
后来,庄公听说齐国、宋国结了盟,就去跟祭足商量。祭足说:“齐国和宋国原无深交,都是因为卫侯居间调和,硬给拉到一块儿的,虽然结盟,但不是真心实意。主公现在以王命通告齐国和鲁国,托鲁侯说服齐侯,一起跟咱们去讨伐宋国。鲁国和齐国相邻,世代通婚。鲁国如果愿意跟咱们伐宋,齐国一定不会反对。蔡国、卫国、郕国、许国等诸侯国,也应当向它们传达征讨的檄文,把它们召过来共同参与。有哪个国家敢不来伐宋,咱们就先去进攻它。”
庄公按祭足的计策行事,派使者到鲁国,许诺出兵以后,将侵占的宋国土地统统都给鲁国。公子翚是个贪婪骄横之辈,一见有利益,欣然同意。他禀告过鲁国国君之后,转头就跟齐侯约好,鲁国、齐国与郑国在中丘集合。齐侯派他的弟弟夷仲年为将,率领战车三百乘,鲁侯派公子翚为将,率领战车二百乘,前来协助郑国作战。
庄公亲自率领公子吕、高渠弥、颍考叔、公孙阏等一班郑国将士,自己担任中军,还做了一面大旗,上面写着“奉天讨罪”四个大字,用车子载着,将红色的弓箭挂在车上。夷仲年率领左军,公子翚率领右军,耀武扬威,杀向宋国。
公子翚一马当先,到了老桃这个地方。当地守将带兵迎战,公子翚奋勇当先,不一会儿工夫,杀得宋兵丢盔卸甲,落荒而逃,俘虏了二百五十多人。庄公非常高兴,赞不绝口,让手下给公子翚记上第一功。杀牛宰羊,犒劳将士,休整了三天。然后兵分二路,第一路由颍考叔和公子翚领兵攻打郜城,公子吕接应;第二路由公孙阏和夷仲年领兵攻打防城,高渠弥接应。军队营地驻扎在老桃,汇集各地战报。
宋殇公听到郑、鲁、齐三国军队已入境,惊得面如土色,赶紧把司马孔父嘉叫过来商量计策。孔父嘉说:“我派人到周朝去打听过了,周王并没有下达伐宋的命令。郑国说是奉命出兵,那是假话,齐国、鲁国都被他骗了。然而,现在三国联合,势头锐不可挡。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郑国不战而退。”
殇公问他到底是什么办法。
孔父嘉说:“郑国假传周王之命,遍召诸侯列国,如今只有齐国和鲁国跟着他伐宋。上次攻打郑国的东门之役,宋、蔡、陈、鲁、卫五国都参加了。现在,鲁国贪图郑国的财物,陈国与郑国和解,都已被郑国拉拢去了。只有蔡国和卫国没跟郑国走到一块儿。这次,郑国国君亲自率兵出征,倾巢出动,国内必然空虚。主公派使者带上重金,加紧联合卫国和蔡国,率领小支部队轻兵袭击郑国。郑伯听说自己的国家遭受攻打,一定会回兵自救。郑国退兵了,齐国和鲁国也就不可能留下来攻打咱们宋国了。”
殇公出动了二百乘战车,命孔父嘉为将,携带黄金、白璧、彩绸等财物连夜赶到卫国,请求卫宣公出兵袭击郑国。卫宣公收了礼物,派右宰丑带兵同孔父嘉一起,从小路上快速行军,出其不意,直逼郑国首都荥阳。
世子忽和祭足发现敌军来袭,急忙传令守城。宋国和卫国的军队,已经在城外大肆掠夺了一番,抢走郑国的人畜物资不计其数。右宰丑想要攻城,孔父嘉说:“偷袭别国,不过是乘其不备,见好就收。如果停留在这里,郑国都城防守坚固,久攻不下,郑伯又带兵来救,我们就会腹背受敌,受困于此。不如从戴国借条道快跑,所有部队全部撤回。料想等我们离开郑国的时候,郑伯也应当离开宋国了。”右宰丑听从了他的话,派人向戴国借道。
戴国恐怕他们是来偷袭自己的国家,关上城门,登上城墙防守。孔父嘉大怒,离戴城十里,同右宰丑分作前后两队,准备攻城。戴国将士拼命坚守,多次出城交战,各有胜负。孔父嘉另派使者前往蔡国,请求出兵相助。
此时,颍考叔等人已经攻破郜城,公孙阏等人也已经攻破防城,各自派人向驻扎在老营的郑伯报捷。恰好世子忽的告急书信也到了。不知郑伯如何处理,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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