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初登大宝定“三蕃”(4)都是浮云
不彻底铲除慕容钟集团,皇位就难以坐稳。这个浅显的道理,慕容超十分清楚。让他头疼的是,慕容钟和外戚段宏“结盟”后,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不少大臣依附于他们,形成了“攻守同盟”,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扳倒他们,势必会引发南燕官场的大地震。
果不其然,慕容超还没有出手,风声就先走漏了。尚书左仆射封嵩不知怎么得到了这份机密情报,偷偷告诉了哥哥西中郎将封融。仆射是尚书之首,封嵩和悦寿同为尚书,过从紧密,也许就是从悦寿那里探知了消息。封融随即又把消息告诉了侍中慕容统、右卫慕容根、散骑常侍段封等人。
这一下,原本还处于保密阶段的计划全部暴露了。等到慕容超派使者征召已经到青州上任的慕容钟回朝的时候,慕容钟早知道这是一个阴谋,自然就称病拒绝。
慕容超这才明白计划已经外泄,一查源头,原来是仆射封嵩透露给了西中郎将封融。
“立即抓捕、审讯,看看还有哪些人卷入了其中。” 慕容超第一时间下令。
很快,封嵩归案。而嗅到危险气息的封融已经外逃,不知所踪。慕容超余怒未消,又大肆搜捕与此相关的人。
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段太后竟然也牵涉其中,因为封嵩的落网,她害怕了,就向慕容超“自首”,交代了封嵩此前还和慕容法勾结,试图拉她下水,里应外合的阴谋。由于太后的“出卖”,慕容钟和段宏在朝中的同党慕容统、慕容根、段封等人全被抓了起来,至此,慕容钟集团的党羽基本被清洗。
原本,按照慕容超和公孙五楼的计划,征召慕容钟、段宏回朝,如果他们乖乖听命,就解除兵权,让他们体面地让出权力,回家做一个“富家翁”;如果他们抗命,再发兵征讨。现在计划外泄,让慕容钟有了充分的准备时间。一场原本可能避免的“内战”,是无可避免了。
肃清了朝中的敌对势力,就轮到收拾在外的慕容钟、段宏和慕容法了。出师之前,慕容超下令杀了侍中慕容统、右卫慕容根、散骑常侍段封祭旗,泄密事件的始作俑者尚书左仆射封嵩死得最惨,他在广固东门外被车裂。慕容超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他给了封嵩高官厚禄,后者却背叛了他。对于封嵩这样忘恩负义的臣子,慕容超认为,光是砍头还不解恨,于是动用了车裂的酷刑。他甚至提议,在刑法中恢复汉代以来就废除的肉刑,增加烹煮、车裂等酷刑。废除肉刑是社会从野蛮走向文明的进步,幸亏大臣们都很理智,大家商议后认为恢复肉刑不合适,慕容超也就没有坚持。
言归正传。对慕容钟、段宏和慕容法,慕容超采取了分兵作战的策略,派出桂阳王慕容镇袭取青州;慕容昱袭取徐州;右仆射、济阳王慕容凝和韩范共同袭取兖州。王师三路出击,让叛军无法相互沟通、救援。
出人意料的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将慕容昱很快就拔得头筹,攻入徐州治所莒县,徐州刺史段宏抵挡不住,仓皇投奔北魏,徐州重新回到慕容超的治下。慕容超一高兴,给慕容昱赐了一个新名字——慕容兴宗。
被寄予厚望的慕容镇则遭遇了慕容钟的强硬抵抗。两位曾经为南燕江山并肩作战、流血出汗的宗室重臣,终于兵戎相见。
“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和我一起回去见皇帝陛下,我可以保你一条活路。”两军阵前,慕容镇试图说服慕容钟。
慕容钟凄然一笑:“桂阳王,你让我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想当年,我为先帝挫败慕容麟的谋反阴谋,是何等的酣畅!如今,呵呵……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慕容镇冷冷地说:“我和你不一样。是你这个人太膨胀了,你的野心害了你。”
两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只能阵上刀兵相见。慕容镇率的是讨逆的王师,师出有名,慕容钟的军队则背负着叛军的沉重包袱,名不正言不顺,还未战,士气上已经落了下风。慕容镇把青州的治所东莱团团围住,再运用攻心战术,瓦解守城士兵的战意,没过多久,慕容钟的士兵就偷偷跑掉了一大半,很多甚至直接投降了王师。
慕容钟的兵越打越少,慕容镇的兵却越来越多,此消彼长,分出胜负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慕容钟想到了向兖州的慕容法求救,毕竟慕容法在兖州经营多年,也许他能腾出手来,搞个内外夹攻,解了东莱之围呢!
慕容镇当然不会给他出城求援的机会。东莱被围得滴水不漏,别说一个大活人,就是一只苍蝇都休想突破重围,飞向兖州。
明的不行,只能来暗的。慕容钟悄悄集合亲信部队在府里挖地道,试图通过地道偷出城外。
不料,亲信部队里面出了叛徒,有人投降慕容镇,并告了密。得到密报的慕容镇坐不住了,加紧了攻城。东莱终于被攻破了。
城破之际,绝望的慕容钟杀死妻儿,正准备自杀,这时,有亲兵跑来报告,通往城外的地道挖通了!
慕容钟狼狈地从刚刚挖好的地道里逃出了东莱,单人独骑投奔后秦去了。至此,慕容镇这一路也顺利完成了任务。
真正遭遇考验的是慕容凝和韩范这一路。慕容法担任兖州刺史多年,根基牢固,因此,慕容超特意派出了慕容凝和韩范的组合,共同对付慕容法。
不料,两人的部队还没到兖州,逃走的封融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聚集了一帮匪徒,偷袭石塞城,杀死了镇守在那里的镇西大将军余郁。贼势甚大,国都振恐,人人自危。慕容凝和韩范只得暂且停止行军,防范这帮盗匪。
这一停又出事了。主帅慕容凝接到了封融的密信,后者劝说这位王爷倒戈,对慕容超发起反戈一击。也不知道是封融的口才太好,还是慕容凝早有反意,竟然就这么被说动了。慕容凝私下策划杀掉碍手碍脚的“监军”韩范,准备偷袭兵力空虚的广固。
韩范是谁呀?南燕国内数得上的智多星,他很快就查清了慕容凝逡巡不去的意图,于是先下手为强,直接吞并了慕容凝的部队,顺手消灭了匪徒。慕容凝只好逃入梁父,封融逃到北魏。
韩范没有做多少休整,一鼓作气,又攻破了慕容法的老巢、兖州的治所梁父,慕容凝继续逃亡,投奔后秦姚兴,慕容法逃亡北魏。
慕容超的三路讨逆大军终于全部得胜归来,这一次能够干净利落地清除掉国内的叛军势力,粉碎武装政变的阴谋,充分展示了慕容超的智慧和手段。虽然发生了去平叛的慕容凝被策反的“尴尬事”,但是,慕容超似乎有先见之明,在慕容凝的身边安插了“智囊”韩范,轻松化解了危机,扭转了局面。后来,韩范因功被任命为尚书令,一直备受慕容超的喜爱和信任。
平定了慕容钟、段宏和慕容法这最有实力的“三藩”,国内形势的稳定,让慕容超逐渐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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