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

　　我和妻子坐在阳台里闲话，秋夜的月华飘落进阳台，宁静如水，两杯清茶消度永昼似的长夜。一包葵花子已吃去一半了，可交谈的兴致不减，所谈的话题亦随着兴致去了漫无边际，仿佛禅机般的猜谜。

　　忽然，她说，我觉得你们男人其实是不懂得爱的，男人重物质，什么都担着责任，可爱不仅仅是物质和责任所能包圆的，你们现实的以为爱女人就是对女人好，无偿地为女人效力，就是女人也被你们的殷勤迷惑了，傻傻的得了男人的好处，就什么都应允了，结果是后悔，把男人们怨个彻底。

　　其实，女人是很看不起过分殷勤的男人，认为那些个殷勤都是俗套，女人们是带着鄙视，怏怏不乐地接受的。女人看重的是心，你懂吗？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她嫁给了医生包法利，多好！一个绅士，生活富裕，可他偏要爱上个社交界的浪荡子，葬送了自己的幸福。

　　为什么？因为包法利是个凡夫俗子，一个按部就班的，心灵几乎枯萎的人，而包法利夫人是一个有着浪漫幻想的渴望激情的纯粹的女人，她嫁给包法利，她觉得是一个世俗的错误，既然她觉得自己犯了错误，就会想着去改变。而那个浪荡公子就是一个改变的机会，是个女人就会毅然决然的去赌一把的，为的是早点离开那个蠢货。

　　和蠢货活一辈子是会发疯的，尽管某些蠢货确实是现实中的能人，他们支撑着家庭和公司，历尽磨难，可他们心中有的只是工作，工作，工作，这种男人也许一出生就断了一根弦，或是说快到成年的时候那根弦就锈了，磨断了，也不能换新的了。

　　我说，是啊！如果我不是无所不读，给你造成一个无所不知的印象，你也许不会考虑嫁给我的，是不是？可我的精神实际上是达不到你的要求的，就是那种广博浩瀚的精神，也许我七十岁时能达到，可你不会选择一个老头做你的夫君，仅仅过个几年就呜呼哀哉吧？你们女人单就养成个鉴赏男人的嗜好，把男人们分成三六九等，光挑那头等的做了精神的养料，这倒是个省事的拣便宜的办法。

　　她哈哈大笑说，你还别说，我就是这么被你骗到手的，其实我看重的是，你是一支潜力股，除此之外，你的青春还没有折腾光。不过，我们女人是不在乎男人是否是个糟老头子，李政道够老的吧，可他的物理学成就名震天下，学识深厚，这样的人是不会在女人眼中失去魅力的，尽管他老得天天抽筋，可女人们会赶抢着前去伺候，只怕是没机会呢！

　　我们女人天生是痛恨精神干瘪的男人的，一个油嘴滑舌的流浪汉也比天天在家里也打官腔的所谓高级干部要强，你看电视里开会做报告的头头，一本正经的念着公文，连喝口水都一付京剧里一招一式的作派，可见他们的妻子是多么的寂寞，多么想学学包法利夫人。做当官的老婆那是死定了，我希望你不要做官。

　　我差点笑出了眼泪，她说得好极了，真是痛快。我接口道，就是男人们也是佩服学识丰富，机锋劲健的男人的，只要有一个二百五在场，男人们的情绪也会低落，这感觉和女人是一样的。一个男人如果不能相对的无所不知，那做这样的男人是很晦气的。傻瓜们都很郁闷，他们只能找女人里的白痴作伴，那样的白痴般的女人就是女人们也是瞧不起的，可这也没办法，他们也是人嘛，同样的爱情婚姻，彼此之间的差距是没法丈量的，就是说也说不清，哎！管它呢，至少我俩还过得去。天晚了，不说了，睡去吧。

　　我起身说，把茶杯洗了收拾好。又我收拾啊，她怨怨地说。不是你还是我啊？你真懒。你才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