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也是一种美

文/金戈莞尔

这是西藏之行的最后一夜，青海湖旁狭小的帐篷里。

我身后的床上，睡着个福建来的小姑娘——林妹妹。仅仅认识三天，就要在第四天各自踏上归程了。

林妹妹是我们团队在拉萨“拣”回来的。她原来的队友们由于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走着走着就都散了，剩下她一个，只好被司机托付给了我们。

所谓“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如是也。

她身材娇小，脑袋上顶着个“天线”——俗称“道姑头”，戴着一副大大的圆眼镜，看起来古灵精怪。这个开朗有趣的姑娘，是我的同行，也许因为这个原因，她的笑容在我眼里又格外的亲切了。

虽然只有短短三天，可她很快就和我们十几个人熟络起来了。旅途中，她就坐在我旁边，只做两件事——吃零食和睡觉。尤其是第一件事，大受我的欢迎，我俩一起“逛吃逛吃”飞驰在青藏线上。

林妹妹来的这三天，正赶上我们行程中最重要的一站——纳木错，我正是为了这里的星空，才再次踏上了西藏之旅。

这都源于两年前的纳木错之夜，那是我永生难忘的记忆。

那年我们一行四人，都是第一次跨入西藏界，一切都是神秘与新奇的。吃过晚饭，我和同行的小伙伴在帐篷外面散步。天渐渐黑了。待我发觉的时候，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正和朋友说话的我，一转身，突然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那是七颗硕大无比的星星，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我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到北斗七星如勺子般排列的样子，跟小学课本里的图画一模一样。“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纳木错海拔4718米，在离天堂最近的湖泊，满天星斗都触手可及。

纳木错的对岸是一片连绵的雪山，雪山之上大片的星云流动成银河。那种美，只能涌动在心中，无法言表。

彼时，我们迫切希望用相机记录下这妙不可言的景象，可是只有二十秒以上的曝光时间才可以把星宿完美地拍出来。然而，我们没有三脚架。

四个人只能长久地坐在河边，静静仰望星空，每个人都想把当时的美好，深深地，深深地，印在脑中。

没有拍成星空的照片，成了我们此行最大的遗憾。

于是，两年之后，做好全部准备，我们又来了。

中午到达纳木错，我和林妹妹学着知乎上的教学文，摆出各种文艺的姿态，兴奋地拍着各种角度的美照。还花了二十大洋与神圣的白色牦牛合了影。

就在林妹妹惊叹纳木错的水清、鱼多、天蓝的时候，我们被告知，为了不耽误行程，今晚不能在纳木错留宿了。

我赶紧看看同伴，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之前听队长说过有可能不能住在纳木错，虽然心里有了些准备，可真的到了这一刻，还是觉得万分失落。团队一起出来，便得考虑大局，我们再不舍得，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瑟瑟发抖的夜里满天星斗的景象。每一颗星都大如金钟，璀璨无比。我的嘴角浮过一丝眷恋的笑。

一边爽直的林妹妹大呼失望，白天在听我讲完那一夜的经历之后，她原本也十分憧憬纳木错的星空。我想这一次的不成行，也会成为她心中小小的遗憾吧。

然而与她只相处短短几天便要分别，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遗憾呢？

不过，遗憾也是一种美，回忆是最美。

                                              【摄影：鞋海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