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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舒子澈
第二十一章 自难忘
“我不觉得你现在应该出现在这里。”红色的披风覆盖着的银色铠甲依旧显示出了此人的张狂和骄傲。他拥有地主之谊似的理所当然，对着长江上浩淼翻滚着的血腥早就已经看淡了。
说实在的，相信在那个人走了之后他已经不再在乎任何人。
哪个人还能够像他一样给我温暖呢。
“周郎风貌自然会使人趋之若鹜啊。”勾出一个清爽的笑意，那男子身着貂裘，紫色的波浪随着冬日猎猎的风张牙舞爪地显示出这人的不羁。
周瑜扬了扬眉毛，看着这个让自己既有些忌惮又有些好奇的人，周瑜是决计不会让他发现自己对他略有忌惮的。这个大了他五岁的男人，为何在已经年近不惑的时候还能够保持着一个青年才会有的朝气与张狂？
“周公瑾啊周公瑾，我这次来只是想帮助你……不过看你这样意气风发，大抵是不觉得自己需要帮助的。”郭嘉又含着自己张狂的一丝笑意，走过来准备拍一拍周瑜的肩膀。
“祭酒这么亲近瑜可怎么受得起啊。”周瑜身体稍稍一偏。
雪莲你来告诉我这就是你已经和他沟通过了的结果？郭嘉郁闷地想去挠墙！
“阿嚏！”雪莲正绕着荀彧查看他的忧郁症……啊不对，是犒劳军队的情况，忽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荀彧应声抬头：“雪莲，我虽然知道你是个仙根妙手，但自己的身体也要好好看看啊……”
荀彧几乎能够听到雪莲的磨牙声，还有他对郭嘉无限的腹诽。然而腹黑如他，也只是微微一笑：“爱之深责之切，雪莲，你若真的坚持要和我等在一处，这修身养性的功夫可要操心修炼着些啊。”
“我……”雪莲忽然好想哭！啧，谁说这荀文若君子如彧的喂！
此刻她和被荀彧吃干抹净的某人一起在检讨，是不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希望孙策不要这么魔性……咳。
雪莲认命地叹了口气，走之前把自己从身上扯下来的雪莲花瓣制成的香料扔在荀彧跟前：“令君先对付着，等奉孝回来……叫他去找我。”
荀彧看着雪莲再次落荒而逃，似乎得知曹操称公以来一直阴霾着的心境也稍稍有些好转了。看起来，自己虽然两世为人却还是看不清朝堂上必然的一些更替啊。如果不是她……
策瑜么……想想郭嘉之后说过的两人似乎同时举行的婚礼就是为了遮盖这两人的关系，荀彧笑得有些深邃。
不过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其实在雪莲这只【朵】神助攻的帮助下，自己早就掉进了由郭奉孝熬制的，那个叫情山欲海的迷魂泥沼。
情之一字，真是……雪莲默默地垂下头笑了一声，自己轻盈地越过江面，相信像郭嘉一样拥有细密谨慎心智的周瑜是不会被郭嘉的三言两语说动的。更何况让想郭嘉对周瑜顺着毛捋，郭嘉也不见得做得出来。不是因为要准备后路，他才不稀得理会这许多呢。
看来只有等到那人真的站在了周瑜面前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亲口告诉他自己的放弃才会让这个执着的、倔强的人放弃吧。
这之后的所有事情都不是雪莲能够控制的了。
“军祭酒，你还是回去吧，瑜这一生一定不会放弃伯符的领土的，你若是想瑜放弃，就真刀真枪地和我比运筹帷幄罢，或者……若你再不走，瑜可不介意将你变成瑜手下的人质，想必也是不错的。”他终于还是笑得桀骜，似乎前面的路已经是一片光明。
雪莲在高空俯瞰着这两人，心底觉得好累。但真的，她还是期望这个表面看起来张扬的、坚强的男子能够有人来给他真实的温暖。
孙策啊……
“你可想好了？真的扣押了嘉与你也没什么好处。”郭嘉依旧悠闲，甚至还拿出了一把墨黑的扇子轻轻挥动，“这江南的风景真是美极了的，嘉可不想因为我们之间的剑拔弩张而将这块土地也染上曹孟德的红色。”
周瑜听到了他说的每一个字，而他对曹操的称呼似乎太放肆了些。但是这有什么呢，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让郭嘉离开。私心里周瑜也曾听闻过这位军祭酒和荀香令的一些隐秘，似乎郭嘉至此如这般称呼曹操，大概是心底早已不偏向他了。
曹操没了郭嘉，是个怎样的光景呢……就好似自己没了伯符……
伯符，已经整整离开了自己十年了啊。周瑜想到这儿有些难过。十年不长，不够忘掉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周围留下的痕迹；也不短，足够别人将他忘记。
周瑜还记得，他们年少的时候，孙伯符犹如一道刺眼的光芒照进了他的生活。
“叫我孙策就好。或者，愿意叫我兄长？”
“那便……唤义兄罢。”周瑜直到现在也改不掉的习惯，就是在别人叫孙策先主公的时候，唯独他一人，唤他义兄。
比邻于孙权的兄长，似乎作为人臣的周公瑾已经狂傲得叫人生厌。但是没什么办法，因为毕竟他年轻的身姿已经活跃在这土地上太久太久。现在，如果他能够回来，周瑜宁愿放弃这些表面风光。
该怎么说自己和孙权的关系呢？周瑜有些费脑筋地想着。也不能算是不好吧，毕竟孙权在孙策走后对自己一直都多施恩义，并提升了自己的官职，甚至连老将军程普都屈居自己之下。
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吗？周瑜能够从孙权那双碧幽幽的瞳孔里看出他对自己的小心与防范。也是，再怎样也不一样了，毕竟物是人非，昔日里的公瑾兄，此刻成了自己的臣子。
但他不能没有自己。
周瑜也无法舍弃自己被孙策融进了骨血的骄傲狂放。他的身上大概承载着的是两个人的灵魂。日日夜夜，也忘不掉最后闭上的双眼。
还有那眼底，永不熄灭的火光。
所以十年，即便再过十年，想要忘掉那个江东猛虎孙伯符，也是难事。
郭嘉静静地站在他跟前，也不说话。但是他有足够的筹码知道周瑜终究是会朝自己伸出手来的。
只是，雪莲你可要快些啊，这南方的天气真是……郭嘉一边将扇子收进怀中一边扬起眉梢：“昔日我郭奉孝能料他死期，今日，亦能将他活生生地送回来。不过代价就是，你们必须离开锦绣江南。”
他知道自己不必再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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