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回家的路上

（文/亦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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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此次运气不错，签上座位啦！建林功劳大大滴！”小元把随身携带的背包死命塞进了行李架后兴奋的大叫。

“你好，我是华工的，华中理工。海涛，林海涛。”桌子对面一文质彬彬的学生冲小元打招呼。

“你好，我叫小元，也是华工的，”小元挤挤眼“不过，是华南理工哦，呵呵……”

“两位好。我，安安，暨南大学的，学医。”

“哈哈哈哈……”小元听到暨南大学毫无风度的突兀的笑起来。

“小元是吧，你这是……”海涛困惑的看着小元，安安也有点儿莫名其妙的样子“这么好笑，我说的有问题吗？”

“没……不是，没问题，”小元装模作样的抚抚胸口清清嗓子“有条顺口溜听过没？嗯……华工二流子，华师乖孩子，中大孔夫子又曰书呆子，广外假洋鬼子，暨大花花公子……听过吧？看你这文文弱弱的样子，跟花花公子也不沾边儿呀！哈哈哈哈……”

“在广州读书的哪个没听过呀，哈哈哈哈……”安安也乐了，“不是所有的暨大人都是花花公子哦，小元同学。”

“也对，看你还算二本正经的样子，应该不是啃老族……暨大听说基本都是华侨子弟，嗯……香港那边的侨胞居多吧？”小元一屁股坐下后颇好奇的问。

“华侨是多，也有不是华侨的，比如我，校风嘛，确实差强人意，侨胞生用钱买及格的确实有，比其他学校这方面宽松些吧应该，也有品学兼优的……比如我。”受不了小元好奇宝宝般眼睛的逼视，安安推了推金边眼镜，白白净净的脸浮上一层红晕。

“对了，学医的呀。胆子应该很大吧！听说要解剖，还是必修课。”小元咋咋唬唬的又想起了什么。

“嗯，”谈到这个话题，安安终于不再拘束侃侃而谈，“学医的都很了不起，光背那些专业术语就够头大了！膜拜吧？还得做实验……知道吗？有一天我看到什么东西了，说了你都不信，……一个蛇皮袋里装的，你都想象不出来。”

“啥？”小元探究着安安的表情，眼镜里的眼神似乎有些惊悚？原来漠不关心不以为然的海涛也不由得侧过脑袋竖起了耳朵。

“解剖室里的蛇皮袋里能有啥？无非是……”“心肝肺……吧？！”海涛问，“比这还要恐怖，”安安故弄玄虚般拍拍海涛肩膀说，“人皮，是人皮，我的哥。”小元只觉得后脊梁阵阵发凉……“切～”海涛却似乎一下子松了口气，“骗小姑娘呐？福尔马林泡那么久，人皮不早都化了。”“信不信由你，我亲身经历的，医科什么事儿没有？我们院曾经还传过吓死人的事儿呢！”安安看看吓呆了还没回过神儿的小元，再瞄瞄故作镇定的海涛开始拿捏了起来。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说拉倒了，样儿！”海涛颇为不耐。

安安无奈，不再卖关子了“听说前几届一位师兄被一起上解剖课的同学恶作剧，给锁在了解剖室，同学间玩闹嘛，结果呢，下午上的课，吃完晚饭回头都给忘了，整整一个晚上就那么待在了阴森森的那个地方……第二天早上大家想起来去找，那家伙就傻了。”

“这些人真损，那地方呆一晚上……妈呀！”小元吐吐舌头“吓疯了？吓死了都有可能啊！”

三个人一见如故叽叽喳喳谈天说地，小元居然一直没想起同行的建林。

“喂喂，还说，给哥泡包面去！”谈兴未减的小元脑门忽的吃痛，抬起头，建林勾魂夺魄的漂亮眼睛正瞪着她，高高的身子滑稽的弯着腰，“为啥我去呀？自己泡去。”“我站了N久了小元同学，你也聊那么久了，多费脑子，跑个腿儿正好，唔唔……换我坐会儿，哎……是吧？”建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赖赖的看着他，学校里在小师妹们面前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风度荡然无存。

唉，这师兄就会恃宠卖乖，小元无奈，“蛮有道理的样子，看在你那么辛苦的份上……”乖乖的起身去泡面。

火车上人真的好多呀，小元打怵的皱皱眉头，寻找最佳抵达目标的路线。过道里、行李架附近、甚至车厢两头，或坐或站或靠的人，将狭小的空间挤得满满的，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们因常年外出似乎将见缝插针的技法练得是炉火纯青。

走在过道里，小元举步维艰，拿着个方便面盒子左冲右突。

这是在郑州车站转车，一九九三年的郑州车站号称国内最大的中转站（现在似乎也是），在车站内放眼四望，纵横交错的铁路线四通八达，蔚为壮观，托着学生仔和打工者们的希望和梦想，傲然的通往祖国的大江南北。

学生票买的大都是通票，从出发地到目的地，中途转车需要车站签票，一签票初始的座儿就没了，因为放假期间，能签到座位简直天方夜谭，几率为零，想都不要想，转车时候能够顺顺利利挤上车那就谢天谢地了。

下一个地方，他们需要在蓝村转车。这列火车将在夜里八点多到达蓝村车站，然后在那里等青岛到烟台的车。

青岛到烟台的火车，将会在次日凌晨一点多抵达蓝村车站。为了顺利上车，也为了避免重复排队签票误了中途过路车（不出站可以不用签，算是投机了，不签票，意味着车站是无法详细统计客流量的），小元他们往往就直接在站台里等，寒风刺骨也没办法了，上得了车才是第一位的。

此处转车是最为紧张的时刻，蓝村是小站，停靠时间不足八分钟，大家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寻找有利位置（窗口）央求开窗爬进去，为何从窗口爬？乖乖，门口那里挤满了打工一族等待上车，因为年假，火车车厢内本就满满当当，大部分的车厢门乘务员们基本是不开门的，除非有下车的，人为限制人数嘛！这么小的开门几率，挤满的又都是身强力壮的打工者，瘦瘦弱弱的书生们是挤不过他们的，白白耽搁上车时间，唯有另寻捷径，“开窗入”，瞅准的是窗口那里坐的乘客的怜悯心，能不能挤上车就看大家的能力和运气了。

此时，小元半路拉呱认识的一位瘦瘦小小的学弟派上了用场，学弟名唤“陶泽”，与著名歌星陶喆的名字音近，来自宁夏某大学，也在此转道烟台。

小陶泽的身体比较瘦小，惹人怜爱，就由他来央求车内好心人开车窗，小陶泽也不负众望，选择了一位年纪大一些的奶奶坐的窗口，“大娘打开车窗吧！我妈妈还等着我回家啊，大娘”老奶奶心比较软，经不住陶泽的苦求，没几句就打开了车窗，小陶泽率先爬了进去。

“把手伸过来，把手伸过来，把我们拉进去，……你先把小元拉进去，……”建林急急叫着，对陶泽说，又回头“小元，小元！”。

小元拉着陶泽伸出来的手，建林抓住她肩膀连推带顶的把她顶上车厢外侧，踩着车厢外滑溜溜的坚冰，他俩一拉一推的努力下，总算是狼狈不堪的爬进了车厢内。

建林不愧是学体育的。三两下就爬上了敞开的窗，爬进了车厢内。

车厢内人挤人乌压压的。行李架上，座位的靠背儿上，座位底下及过道里，都挤满了归心似箭的人们。较之于郑州转的那趟车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家只好在附近分散开，个人找个人的地方，或蹲或站。

小元找到一个行李架附近。实在太困了，两只手抓着行李架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听见一个老大娘说“孩子，我这儿有个座儿，你先过来坐一会儿，瞧瞧累成啥样儿了都！这些可怜的孩子！孩子，你过来你过来，到大妈这儿来坐会儿。”迷迷瞪瞪的小元顺着大妈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到了她的座位上坐下，困顿至极的也不想再客气了，道了声谢谢就不由分说一屁股坐下，唉，坐在座位上的感觉真温暖真舒服啊。

许是站的太久的缘故，身体向后一仰靠在笔直的靠背上，肩膀和腰椎等等几乎整个上半身都酸疼不已，只好身体前倾整个趴在两个膝盖方舒服一些，小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两只手覆在膝盖上，脑袋趴在两手臂处，趴在膝盖上，再也不曾挪窝儿，睡得那叫一个香啊！

……

“各位乘客朋友们，终点站烟台火车站到了！XXXX次列车平安抵达烟台火车站，各位乘客朋友们，感谢您一路陪伴……”

“小元，快醒醒！到了，要下车了！”

……

一脚踏出站台，仅仅裹着一条牛仔裤的小元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清新湿润的空气、雪花纷纷扬扬，一个银装素裹的烟台的夜……

终于到家了！妈妈，我们回家了，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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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小说训练营  026  亦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