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单位突然断网,我于是终于可以将眼睛从盯了大半天的电脑桌面转移到手机屏幕,刷简书时,看到征集深夜食堂的故事,再加上高考刚刚结束不久的氛围,不由勾起我曾经那段高中岁月的回忆,以及一直陪伴关心我的家人,和那一碗老爸特意下厨做的猪肝汤。
年轻时候的老爸是个轻易不下厨房的人,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在他看来理所当然都是女人家的事。
时间到了我上高中的时候,特别是进入高三,学习尤其的紧张,复习、做题、测验、联考、模考,忙忙碌碌,每天下晚自习回到家中都已经十点多了,而老爸他们也不知从何时起每晚都开着客厅的灯等我回来。老爸常会跟我念叨他哪个哪个朋友家同样念高中的孩子晚上回来还要再吃一顿饭加强营养,但我通常在学校吃过晚饭后晚上就不想吃任何东西了,所以我一直跟他们说我不饿, 不要给我准备饭菜了。可是不管怎样,每次到家后他总习惯性的问我饿不饿,锅里有热好的饭菜。那时候,我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每晚特意等我回家的心情,因为在那之前,我的印象中他的晚上几乎不是在外应酬,就是在麻将桌上酣战。
他们对我的关怀其实从来都默默无声,记得那时候刚刚流行喝咖啡,他们知道咖啡可以提神,只当是好东西,于是就经常大盒大盒的买给我;县城里第一个大型超市开业时,他从超市给我买回了一大包的果冻、海苔、火腿肠等零食,新奇的果冻成了那个暑假我最喜欢的美食,连果冻壳都被我当成宝贝一样叠成了高高的三大摞收藏在床下的纸箱里。一到暑假,天气炎热,他看我每天圈在家里便常开车带我去葡萄园里买葡萄,还有西瓜,桃子,哈密瓜等等给我消暑。
时间转回到高三的下学期,高考已经开始百日倒计时,天气也慢慢热起来,一天下来头脑昏昏沉沉。那天我照例是十点多走到了家门口,打开门时老爸正站起来往厨房走:“回来啦,先别忙睡,我给你做了碗猪肝汤,先吃点儿!”我关上门转身换拖鞋,头也没回的回了一句:“我不想吃。”“少吃点,我特地给你做的,忙了半天,打了鸡蛋花在里面,特别嫩!”我却不知哪来的一股火气不耐烦地冲他一句:“猪身上我最讨厌的就是猪肝!”然后甩手就把房间门关上了,留下端着碗愣怔在客厅的老爸......
几天后我在经过老爸房门的时候听到他在电话里委屈的说了句:.......怕她学习压力大,营养跟不上,做了碗猪肝汤让她喝,结果她还来气了,还说最讨厌吃的就是猪肝......突然听到一向很有男子汉气概的老爸说出这样伤感的一句话,我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实老爸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但他在我颠沛流离的时候把我接到了身边抚养,多年以来一直待我如同亲生,这种养育之恩又岂是语言所能表达的了的!
如今十几年过去,老爸已经年过花甲,我最终没有如他所愿的去学师范、考公务员、结婚、生子,桩桩件件可能都令他倍感失望,却仍不改对我的关怀,每次回家他都把我当成没长大的孩子执意要开车接送,早早去市场买菜,在厨房挥汗如雨忙碌一桌子的菜,只是从那次以后他再没有做过猪肝汤......
上周五的晚上我没有事先打电话就突然回家,只有老爸一个人在家,刚刚吃完晚饭正托着茶杯准备出门散步,一见到我,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杯子就往厨房走,一边问我,“还没吃饭吧?给你下碗馄饨?”话音未落便开火烧水下馄饨,熟练的剥蒜切葱,碗底调入鸡精、盐、生抽,挑入一筷子自己熬的猪油,然后浇上一勺滚开的馄饨汤,再把煮熟的馄饨捞起装碗,一碗翡翠白玉般的香气四溢的热腾腾的馄饨就放在了我面前,令人食指大动!老爸一脸笑意的站在我身边说:“快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我大口吃着馄饨,透过碗里飘散的热气望了望他因为下厨而有些乱的发丝,突然意识到他已经从一棵大树一样的依靠慢慢变成一位温暖慈爱的老人家了,而对于子女的那份无私的爱却越来越浓烈,渗透在柴米油盐、每一口饭菜和生活的点点滴滴里。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当年我的那句出言不逊,但我却越发清晰的想起曾经的那一幕,而且真切的希望能够尝一尝那碗猪肝汤的味道。有时当我看到一些孩子面对家人准备的一桌饭菜前挑三拣四,嫌这嫌那的样子,当年老爸那端着碗愣在客厅的画面就浮现在眼前。我真的希望这些孩子能够早一些知道一件事:终有一天,我们再也没有机会吃到比眼前这些饭菜更可口的美味,现在错失的可能以后再也没机会去回味了!所以,珍惜吧,那些肯用心为我们做饭的人,一定是这世上最爱我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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