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陕西有八大怪,后来又有好事之徒添了两怪,至此十怪圆满。其中,“辣子一道菜”就是一怪,今天就说说这辣子如何成为一道菜。
白莲曾在参加《旅行在路上》专题,我和故乡有约《老陕的十大怪》一文中,分享了这些彪悍泼辣,风俗有趣的市井风情。被主编苏羽在《旅行在路上的年末福利》中,称为让人泪眼滂沱的文人,获得了优秀奖。
在陕西,辣子已不是一种调料,更不能单纯的作为一道菜,来张扬自己火爆的个性。辣子,在陕西显然不仅仅是一道菜,已概括到秦人生活的方方面面。
咥在陕西,如果不合口味,就说好吃个辣子;喝得不爽,就说喝个辣子;玩的不畅,就说耍个辣子;浪的不颤和(尽兴),末了,就要说跑来奏啥来咧?
这到是个辣子……
那些年的妈妈饭(13)——看辣子如何成为一道菜可能是对辣子独有的尤为喜爱之情,总感到任何表达也宣泄不了自己的嘟囔,比不上辣子给的那些,彪悍的情怀和酣畅的泼辣。
生活中,一切的不满意,不愿意,不颤和,不爽快,都可以用辣子来释怀!
为此情怀,辣子在秦地背了不少黑锅,动不动就是辣子。或许辣子经常独自思量,我是找谁惹谁了,张口辣子,闭口辣子,这莫非就是传说中喜欢到极致的念念不忘,肯定是这样的,不用质疑!
不知从什么时候,谁开始这样表达的,爱吃辣子的秦人,喜欢这种直白泼辣的方式。白莲也经常和朋友一起,时不时用辣子来抒发自己的情怀和不满!
辣子在陕西是一道菜,绝不是浪得虚名,湖南人和四川人能吃辣子,拿辣子当做调料。陕西人则拿辣子当菜吃,红的绿的,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各有各的吃法。生吃,煎炒,炖蒸,最忒色的就是辣子水水,香的流口水。
那些年的妈妈饭(13)——看辣子如何成为一道菜陕西特有的“秦椒”被称为“辣椒之王”,相对于川湖的辣子,其特点不止一个辣辣。宋祖英的辣妹子确实辣,秦椒却已香著称。
关中人没菜、没肉都可以,不影响对吃饭的挑剔,惟独少了这辣子和醋,嘴里难免的要嘟囔半天,没有酸醋油辣子,咋吃下饭?
贾平凹在散文《父亲》里写到:“八百里秦川黄土飞扬,三千万儿女高吼秦腔,咥一碗䔳(ran)面喜气洋洋,没放辣子嘴里嘟嘟囔囔”。
香得龇牙咧嘴,辣的血脉喷张,吃的唏嘘流汗才过瘾。
那些年的妈妈饭(13)——看辣子如何成为一道菜关中人对于辣子的情有独钟,已经眷恋到不可自拔的痴迷。走到天南海北,必带上一瓶自制的油泼辣子,或者辣子酱,更有严重的秦椒爱好者,还要带上标配的酸醋。吃饭时,小心翼翼的挖出来一些,在旁人不理解的眼光中,独自享受辣子带来的享受。或者用小碟简单的酸醋油辣子组合,蘸馍吃给自己解解馋过瘾。
油泼辣子一道菜,不但辣味十足,且具有独特的呛香味。
记得一零年和同事去北京,在前门吃饺子,问服务员索要醋和油泼辣子。不愧是首都,醋拿来了,辣子即使没有,还耐心的询问了辣子如何油泼?看着厨师一脸的认真,白莲就告诉他:油泼辣子就是干辣椒(干辣椒面)用热油煎泼。
那些年的妈妈饭(13)——看辣子如何成为一道菜一会服务员端来一碟油泼辣子,白莲和单位的同事们,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原来真的是油泼整个的朝天干辣椒。白莲以为在陕西,少说了一个“面”子,厨师心神领会的用干辣椒用热油给泼了,凑合吃吧,总比干蘸着酱油醋强一些。
说到这段关于辣子的笑料,就想起了郑卫东先生的单口相声《老白吃饭》,那一口纯正的秦声秦韵将老白演绎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有秦腔基础的,百度可搜索收听,准备好下巴,防止被笑掉大牙。
其实油泼辣子做法真的很简单,有意思得是,同样的辣子面,同样的油,不一样的人,家家的味道就不尽相同。这是区别于泼辣子的手艺,关键就是对火候的掌握。
泼辣子时,辣子罐里的辣面不能放满,六成即可,放点盐、白芝麻,花椒面。菜籽油烫出来的味道最好,颜色红亮,油香呛辣。
油温很有讲究,高了,辣子面会焦,颜色发黑,味道发苦;低了,激不出辣面的香味,口感烧辣,一股生油哈喇味。油温控制在七八成热,热油不冒泡泡了,稍凉在泼。不能热油一下倒进去,沸腾的热油激的辣面会溢出来的。边倒边搅,直至油把辣面完全沸腾了,滋啦滋啦地直冒油泡花,一罐油泼辣子方算成功。
那些年的妈妈饭(13)——看辣子如何成为一道菜这时候秦椒独特的呛香味会随风四处游荡漂浮,满街都是呛鼻的辣香味,却并不知谁家泼辣子了。
雪白的芝麻,金黄的辣子,红亮的辣油,辣香呛鼻,椒香有余。一罐辣子面在这一勺热油的激荡下,沸腾了自己的灵魂。
此刻,如果来一个刚出锅的热馒头,夹上这热油翻滚的油泼辣子,给个皇上都不当。十三朝古都唯独不缺皇上,遍地都是,随便一撅头就挖出了世界八大奇迹,这倒是个辣子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论年龄在关中,不管是几零后,我就不信谁说他没吃过辣子夹馍。小时候下午放学,大人在地里干活,肚子饿了,飞速的端了凳子,晃晃悠悠的站在上面。伸着两个胳膊,在馍茏里费劲的够着一个馒头,一跃而下。凉馍放在案上用刀切开,打开辣子罐,挖一勺均匀的抹在馍上,撒点盐,迫不及待的就开始享用。
那些年的妈妈饭(13)——看辣子如何成为一道菜那时候放学,放下书包就是一人手里肘着一个辣子夹馍,凑在一堆里边吃边耍。吃完馍,喝几口凉井水,嘴角的辣油鲜红,却只顾贪耍,经常忘了擦,一眼就被干活归来的大人看出来偷吃了!
一个辣子夹馍就凉水,就是那个记忆里最丰盛满足的下午茶,无与伦比的享受。
如果说油泼辣子的灵魂来自于热油的赋予,油泼biangbiang面的灵魂无可厚非就是辣子给予的。过去中午吃饭时,村子里家家的男人都端个大老碗出来,聚在一起,用筷子挑了那长长被辣子染的红堂堂的䔳面,哧溜哧溜吸。
张三李四王麻子,在一起胡说乱谝开老碗会,嘴是闲不了。评说谁家的媳妇手艺好,面䔳醋酸辣子香,被夸的男人总是毫不在意的傲娇:凑凑合合,这倒是个辣子!其实心里像蜜那样甜,对媳妇的赞赏绝对胜过了对辣子的那份喜爱。
那些年的妈妈饭(13)——看辣子如何成为一道菜端一老碗正宗的油泼辣子biangbiang面,调上酸醋油辣子,撒上绿莹莹的芫荽(即香菜)和葱姜蒜沫,刺啦热油一泼,面的个性就此飞扬。新女婿上门还要卧两个荷包蛋,红、白、绿、黄四色相间,美不胜收。寓意春、夏、秋、冬四季常在,五谷丰登。闻起来酸辣交加,油香扑鼻,不忍心下箸去破坏这被热油和辣子,激荡起来不可思议的美妙。
秦椒在未红的时候,被秦人称作线线辣子或绿绿辣子。盛夏的时候,碧绿碧绿的线辣子样山羊角一样,繁茂的挂满了枝干。早上主妇们熬好稀饭,馏了蒸馍,却不着急这准备吃饭的菜。唤了掌柜的或者孩子,去院子门口的菜园里摘几个辣子拿回来。
话说间,已经剁好了姜蒜末,只等着绿辣子回来剁的细细的。拌上辣子面,盐,芝麻,花椒,热油一泼,酱油醋一调,这一碗红绿相间,酸辣油汪的辣子水水就成了早饭的一道菜。热馒头蘸着吃,不论红绿,酸醋腌过的辣子,除了香一点都不辣。
晚上蒸馍馍,现摘半盆辣子切碎,油盐提前拌好腌制上。馍馍放进锅里蒸的时候,这碗腌好的辣子也被放进锅里,和馍馍一起蒸熟。热馍配辣子,吃的放不下。
那些年的妈妈饭(13)——看辣子如何成为一道菜小时候,经常是一个蒸馍,掰上一块,完全蘸进辣子水水里,指头上都沾了辣油。奶奶就用筷子敲头,你这馋猫,馍都在水水里钻了一个冒眼(潜水)。说归说,敲归敲,该蘸还蘸,经常时一个馒头,半碗辣子水水就没了,难怪奶奶要说我。
现在有时蒸了馒头,也和半碗水水,切上一块生豆腐拌在一起,那味道,简直是没谁了。本来晚饭不吃馍,有了辣子这道菜,就抵抗不了这致命的诱惑。防线一点点的在孩爹和姑娘的吃相中瓦解崩溃,必须吃上一个,孩爹甚至两个。直到姑娘把碟子用馍擦的干干净净,哧溜着舌头,还要说 :美得很!美得很!!
那些年的妈妈饭(13)——看辣子如何成为一道菜辣子水水的功能太强大了,米面生熟通吃,任何吃食都被它搅和的谗言欲滴。吃米饭浇一些,是鸡刨捞饭;吃面蘸水水,是蘸水片片;吃饺子,菜疙瘩,包子,卷子,煎饼,凉皮,样样都少不了辣子赋予的灵性。
绿辣子切碎,生姜,蒜炒,或者和鸡蛋炒,夹锅盔吃,农家乐,大小陕菜馆子都少不了这道菜。刚烙出来的热锅盔,外酥里瓤,夹上这炒辣子,顿时口吐莲花,唇齿留香。
红绿辣子加上豆豉、蒜瓣、姜丝一起炒制,美名其曰“八宝辣子”,是馈赠亲朋好友不可抗拒的美味佳肴。
那些年的妈妈饭(13)——看辣子如何成为一道菜八九月种蒜的时候,拔了辣子杆,全部摘下。红的晒干砸辣面,炒菜,绿的洗净晾干,熬一锅大料水晾凉,倒进坛子撒盐腌上绿辣子。半个月就可以吃了,比泡椒翠绿,比剁椒酸爽。夹馍,炒菜,就饭吃,都是绝妙的一道珍馐,味道依旧是只香不辣。
陕西最有名的小吃泡馍,其标配就是辣子酱和糖蒜。辣酱增味,糖蒜祛腻,各一小碟,提前配好,泡馍煮好以后一起端到客人面前。刨几口泡馍就一口糖蒜,辣酱倒在泡馍中间,一口一口刨着吃,搅拌均匀在吃的,那肯定是不会吃泡馍的外地游客。
陕西人离了辣子,饭食就没有了味道 ,一天不吃饭不香,三天不吃不思饭。
夏秋房前屋后,种满了绿辣子,秋冬家家户户的屋檐下,总是悬挂着一串串红彤彤的辣椒,如果谁家的辣椒挂的越多,则证明了这户人家勤劳,红火、殷实的好日子。
辣子这道菜,在秦地就是燃烧生活的动力,那个陕西娃血液里不是流淌着辣椒的力量。
憎噌愣倔的关中汉子身板魁梧、血脉喷张,脾气倔强火爆;身长腿短的平原女人身材瓷实、性格泼辣;娃娃们晚上睡冷炕、白天吃凉馍,全是靠了离不了辣椒的三顿饭,吃出来的旺火气。毛主席说:事实胜于雄辩,经验来自实践。辣子到底咋个样,撩不撩,咱靠事实说话。
那些年的妈妈饭(13)——看辣子如何成为一道菜秦人血管里流淌着秦椒香辣的汁液,身躯里充盈的自然便是秦椒椒的脾性了。
香儿不辣,红而不火,油而不腻,你还能说辣子在陕西不是一道菜,不属于一个怪?
辣子这道菜!秦人常吃常爱,早已见怪不怪!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