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崩了,太子登基,成为了这个王国新的主人。但当新皇帝坐在帝位之上,总会有一个幻影扫过自己的脑海。那是一个女孩子,当然,皇帝也认识,叫婉儿,是跟他从小长大的表妹,但因为生了一场病,疯了好多年了。
每当在大殿里坐着,他总会感觉,婉儿的影子,像幽魂一样,从他的身边飘过,并轻声地叫唤着:“国必亡,国必亡!”
年轻的皇帝不敢将这个秘密说出去,怕一旦泄露出去,整个王国的人心将会涣散。为了消除心里的恐惧,他只好将婉儿招入宫中,让她居住在侧殿,每当上朝理政时,他就把婉儿召唤到他的身边。真的婉儿在他身边时,反而安静了,只会静静地看着皇帝,静静地注视着他。
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了三年,辅政大臣将权力交换给了太后,皇帝心里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婉儿的幻影不再滋扰他的生活,而权臣也不再影响皇室的权力,他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
就在他懒洋洋地坐在龙椅上,悠悠闲闲地看着整个大殿,忽然,婉儿大叫起来:“国必亡,国必亡!国必亡!必亡!必亡!”
一下子,迎着这阵阵呐喊,皇帝的得意宛如落叶,被一扫而空。他瑟瑟发抖,内心的恐惧又一次被激发起来,指着婉儿:“左右,给我拖下去,关起来!”
皇帝心里,其实对婉儿是由愧疚的。毕竟是他父皇生前待婉儿不好,害得这个外甥女害了病,疯了。尽管皇帝还是害怕,但毕竟父皇临终前嘱咐他要好好待婉儿,于是,他还是想让婉儿在他身边,一来可以好好照顾她,二来,一旦婉儿发疯,他还可以封锁消息,防止扰乱民心。
可是,太后却下令将婉儿关了起来。
皇帝很生气,带着质问的语气对皇太后说道:“母后,她只是疯了而已,母后又何必如此折腾她呢?”
“皇帝不告诉母后,别以为母后不知道皇帝最近的状况!”皇太后冷冷地说道。
皇帝无言以对,母后尽管冷漠威严,可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尽管婉儿被关了起来,再也见不到皇帝了。但是,从那时起,皇帝每天都会听到婉儿的声音,飘荡在大殿之上,飘荡在他的寝宫之中,悠扬,绵长。
“国必亡啊!国必亡啊!”
夜晚,他只要独处,必然会感到一双眼睛在不远处看着他。当他顺着那个目光寻找着目标,都会发现一只猫。
皇帝背负了巨大的精神压力。为此,皇太后下令,不准任何猫进入寝宫,一旦发现,禁宫侍卫长一律贬职。
可皇帝还是时不时听到婉儿的声音,也时不时地看见猫。即使换了一个又一个侍卫长,猫依旧会出现在他的身旁,用它那锐利的眼神,刺破皇帝心里的平静,扰起一浪又一浪的恐惧。
皇帝休息不好,政务也逐渐被耽搁。皇帝的幻觉,也开始流传在宫里,散播了开来。皇帝休息得很不好。
一日散朝后,皇帝太累了,便在龙椅上睡着了。当他醒来时,一双熟悉的大眼睛,流着泪水,静静地看着他。他心里猛地一惊,从龙椅上跳了起来,吓得魂都不在了,全身瑟瑟发抖,
“你要自由!阿郎!”婉儿流着泪水,眼里满是深情,面色却像死人一样苍白,一步步地走向了皇帝。“婉儿真心希望你自由!”
“左右!”皇帝惊慌失措地叫嚷着。“护驾!”看着婉儿脸色白得如此吓人,皇帝内心的恐惧,彻底被激发出来。他的身子一直不停地抖动着,以为这是一个噩梦。
皇帝话音刚落,婉儿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老太监领着卫士急忙赶来:“又是她,真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难道真是天王宫的封印起效了?”话音刚落,老太监立马捂住了嘴巴。
“天王宫!”皇帝心理一惊,总感觉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当皇帝打听到了天王宫的故事,他立刻感到,这事情越来越蹊跷了。
天王宫是禁宫的一个宫殿,当年,他就是在那里和宰相黄威之女黄婉成亲,可当他来到天王宫时,他被黄威的人敲晕了。黄威试图以他为人质,夺取军权,争夺皇位。可最终,黄威进入天王宫后,还是没能出来,被太后的大军给困死在里面。但据说,天王宫的牌匾,封印了天地的诅咒,有帝王之心的人一旦进入,将国破家亡。黄威正是应了这个诅咒,他和他的女儿都没能走出天王宫。而婉儿也是陪皇帝来到天王宫,才发了疯。而当今皇帝,经此一劫,也失了记忆,忘记了往日和黄婉的过去。
“孩儿,你不要慌张了!”见皇帝茶饭不思,太后很是担忧。“来,吃点粥吧!”
“母后,你肯定知道的!”皇帝低着头,双目无神,也没有注视太后。“当年这出婚事,是你安排的。也是你,不准婉儿靠近我,可想不到吧,婉儿还是进来了!”
皇帝的语气冷冷的,听得皇后毛骨悚然。
“你怎么知道?”
皇帝冷冷一笑,笑意里充满了寒意:“因为我是皇帝!我是皇帝!”
“你……”太后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孩儿,突然一个身影浮现在他的身后,那样熟悉。她张开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皇帝也感觉到太后有什么不对劲,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并没有什么东西。
“母后,你怎么了?”
太后没有说话,眼里充满了恐惧,愣愣地盯着皇帝,一步步地退出了大殿。
皇帝看着母后这个样子,以为是他君王的威严,压倒了她的反对。
第二日,太后在她的寝宫自缢而亡,民间散播着皇帝逼死其母后的传言。皇帝开始正式亲政,他的权欲开始膨胀,变得很暴戾,太监宫女稍稍违背他的心意,就会被斩首。
“我是皇帝,我是皇帝!”皇帝一直不停地念叨着,试着以此让自己更加勇敢,更加无畏。可脑海边,尽是婉儿的声音。那悠扬的声音,让皇帝心底回荡着阵阵寒意
第二日,太后的派系谋划兵变,试图杀入皇宫内,推翻皇帝,为太后复仇。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皇宫里传来了婉儿那悠扬的哭声:“太子,救婉儿!救救婉儿!她是无辜的!”
婉儿被囚禁着,怎么会有她的声音。皇帝寝食难安,于是多安排了一支禁军,在他的寝宫周围。
就是这支禁军,拯救了皇帝。当叛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攻到了寝宫外,已是精疲力竭。这时候,以逸待劳的皇帝禁军,正好砍瓜切菜般地将叛军杀了个片甲不留。
禁军的领队,就是太后的亲戚,他们被禁军捉拿的那一刻,他们的眼里失去了神采,发出深邃的蓝光,发疯似的叫嚷着:“诅咒在,太后死,国必亡!诅咒在,太后死,国必亡……”
这声音,叫得禁军士兵心里不寒而栗,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心里涌了出来,禁军将领见势不妙,还没来得及皇帝下令,挥了挥手,下令乱箭射死了领队的将领。
皇帝冷冷地站在大殿门口,尽管故作镇定,但脸色苍白,全身依然瑟瑟发抖。因为他也听到了那声音。
面对着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庆功宴上,皇帝冷冷一笑,扬声高呼:“我是皇帝!皇帝!”
尽管回荡着声乐,但他的耳边却又诡异地响起了婉儿的声音:“阿郎!阿郎!你要自由,自由……”
皇帝心里咚咚地跳着,一股不祥之兆涌上他的心头。但他已不是往日的他了,他那盲目的自信,已经压倒了他内心的恐惧。
“我是皇帝!皇帝!”他冷冷一笑。“国!不会亡!因为,我于国有功,因为,我是皇帝!”
皇帝还是被叛军给推翻了,这支叛军,头子正是当年流落民间的黄威之子——黄乾。
民间传言,就是黄乾,买通了御厨,让他在皇帝的饭菜里加了一点药,才让皇帝迷了心智。耳朵里,尽是婉儿的声音。
皇帝没有死,他只是被废了帝位,然后流放到边疆。他在乱军中头部中了一箭,失去了记忆。可就在那一刻,婉儿,带着黄乾的大军,冲了进来,紧紧地搂住了昏迷过去的他。皇帝的士兵都投降了,战斗就此终止。
当他快昏迷过去的那一刻,耳边的声音终于消失了。而婉儿那清脆的啜泣声,让他恢复了平静。
从那以后,他随着婉儿在大漠外流浪,他记不得自己的皇帝身份,只知道自己叫“阿郎”。因为婉儿一直拉着他的手,唤他“阿郎”!
黄乾即了大位,继续在以前的皇宫里当起了皇帝。他将这座宫殿做了许多新的规划,却唯独没有动天王宫一砖一瓦,还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接近。
一日,黄乾一个人来到了天王宫门口。阴森的宫门透出丝丝冷风,他拿出香烛,祭拜了一下里面的亡魂,然后走开了。
黄乾走后没多久,一阵风袭来,吹灭了香烛。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天王宫正殿门口的阴影下,若影若现。
“阿郎,恭喜你,你终于自由了!”
一阵寒风吹过宫门,随着风儿,黑影灰飞烟灭,只剩下阵阵悠扬的呼唤。这声音在呼唤着谁呢,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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