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26岁油腻的网恋奔现故事

和26岁油腻的网恋奔现故事

星期一。

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七月的下旬，那时我正好要去贵州支教，本来期盼的一切突然变得不咸不淡，开始和结束都是这样。

我第一次去南方，下火车到广东惠州时天色已晚，这个靠近北回归线的城市夏日的傍晚天色朦朦胧的，充满暧昧不清的水汽，像极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恋爱，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一厢情愿。我之前一直都搞不懂年轻人的定义到底特殊在何处，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他，他说他现在需要挣钱需要工作周身是四面楚歌的压力。却不会有围魏救赵的我，对他来说，我从来不可能是最后一根稻草使他崩溃，也从来不会是救他于水火的盟友，只是消遣。难道我不是这样吗？我只不过是把和他一起的故事写进我的小说，把我曾经制定过的大大小小的计划一一划掉，再把我那些搜索记录都删掉，把来到惠州的这个消息在我踏上这片我曾经以为的热土这一刻才告诉他，并且提前订好晚上的火车票赶去贵阳。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让人不敢奢望太多的。

车站的人大包小包来来往往，突然想起之前的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们是不是也是相互利用呢？车站里真是闷热的不得了，热的人都想在心里跳起来，我拖着行李随着人群往前方那个隐约的亮点奔去，每一次只挪动半步，每半步都要小心身边的人，每一次呼吸都会让血液在体内翻腾一次。我知道，可能是快要见他的缘故。

等他的微信等了好久，五分多钟吧，在手机马上就要自动熄灭屏幕的时候，绿色的指示灯终于亮起来，“你在出站口等我，我下班就赶过去。”他五点半下班，现在是六点四十二分，我的火车将在凌晨两点二十七分驶离这座城市。“你们在加班吗？”两分钟后，他的消息传过来，“大概七点多就能下班吧。”“嗯好。”我在那个出站口的长椅上等到八点十分，终于看到向我奔来的身影，手机还剩百分之三十六的电量，我在日暮时分是内心欢喜又紧张的等他到来，直到体内的血液平稳又安详的流淌在我的血管内。随后，我们赶去之前早早订好的宾馆，去做所有我们认为的奔现的恋人都会做的事情。

九点，我们到了宾馆的房间并关上了门。他看上去很是疲惫，我看上去也让人毫无人类的原始欲望。我说自己有点渴，他把自己来的时候买的水递给我。我犹豫了一下，因为之前来了那么多从来没问过他身体是否健康。他看出了我的犹豫，说我身体很健康，你要是不信我就下去再给你买瓶水。我没说话，接过水喝了两口。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想的，突然把水还给他，在他惊讶的眼神中，亲了他一下。头脑中像是有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他反应过来，我们在狭小的房间里拥吻，然后倒在床上做完所有看上去应该做的事。我记得，开始的时间是十点零二分。

凌晨一点半，两次。过程并不是很愉快，因为我不是很有经验。我对自己不是很有经验的东西会不由自主的害怕，退缩，甚至是想到逃避。但是凌晨一点三十九分，我们结束了这场战斗，我们去冲凉。凌晨一点四十五分，我穿上衣服，收拾好东西，准备打的去火车站。他还在冲凉，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知道，这也会是最后一次。好在，记忆应该会在我的脑海中鲜活。

星期二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现实的人，现实到自嘲的话都特别现实，几乎残忍了。所以当她说来的时候，我只是一直用很可爱又可笑的语气词来解释各种可能的场景，来应付她的各种盘问。这种几近窒息的恼人的盘问，包括各种愚蠢的问题，比如说，你爱不爱我，你怎么证明呢，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这些愚蠢的问题使躺在床上的自己头晕目眩，简直让人丧失了本来这种闲聊的兴致。我在中国的南方的一个小城，工作很忙，生活很简单，又可以在网上有点小暧昧。我们确实是通过暧昧认识的。单纯为了暧昧而暧昧，她的初衷而我恰恰可以满足。掷骰子这个游戏，真是人类文明中很有意思的一部分。后来聊着聊着，有点动心。距离和前一个女友分手已经有两年了，我也是有正常需求的男的，第一天聊的时候感觉好像自己的性需求可以被一个陌生人满足，这种畸形又奇怪又难以描述的关系。

她有男朋友，还是没分手的男朋友，我觉得这个姑娘真是有意思，有就有吧，为什么要告诉我，既然有男朋友为什么还要来网上玩暧昧。我就猜到会有什么类似于男朋友不关心她不和她聊天啊之类的理由。我们可以分享性需求，爱的需求和应对无聊的生活的冒险的追求，但是有些东西是不能分享的，比如以后会在我身边的那个怀孕的女人，再比如痛苦和希望。

我喜欢在下班后的傍晚看点儿电影，国产的欧美的日韩的……都可以。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只穿着短裤，颓废又懒散。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可能就是会这样平庸下去，为了中国的房价添砖加瓦，应付自己的生活应付父母的要求相亲结婚有小孩，养老人和小孩，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知道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可能我就是这样的人吧。这些想法就像一堵堵墙，尽管撞得头破血流，尽管真的有南墙，也回不了头，真的，回不了头的。我能听见孩子的笑声，可是看不见太阳。

我的身后就是深渊，还能退到哪里去，怎么可能像木心说的那样，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怎么可能会听见什么轰轰隆隆的回声，又怎么会看见灰色的天空和群鸦，其实只有安静又晴朗的高空，蓝到晃眼睛，平坦到像温暖的大床的那样的草原，可是你知道吗，奇怪的是却会有碎石滑落的声音。

星期三

我总是想这么开头，就写着，我从一个交友软件上遇见他，玩一个游戏，结果纠缠到现在。我总是很依赖社交，即使在现实生活中并不能把这一点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我喜欢说很多话，说很多毫无逻辑又让我乐此不疲的话。有时候，我也不认识这样的自己，我总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感觉到莫名其妙的沮丧。它先是在某个闷热无聊的下午探进潮湿的脚底，脚能感觉到它到来时的潮气，让人不安。然后是坐在我对面的某个男生或女生的哈欠，顺着我们的桌子趾高气扬地抬头望我。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形状，但是那种稠黏沉重的感觉是相似的，那种感觉融进骨血，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整个下午都变得昏昏沉沉，整个夜晚都会变得昏昏沉沉。然后像失忆似的一头栽进枕头带给我的睡眠的海洋，整个世界都会变得安静。

他让我感觉安全。是这样的，安全感，就是这个词。这个词从他的每一句话里渗出来，变成水滴，变成余光，变成包围在身边的每一升空气，深夜里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词语能够形容他在我内心的骑行，步调缓慢而又沉稳，我偷偷把所有他可能遇到的沼泽都变成散落在森林里的星星，照亮他在我的荒原上的每一次踏足。北京的夜晚总是灰蒙蒙的，每一个人白天的各种勇气都汇聚成我的回复，一字一句，都不加斟酌不加掩饰。那个时候，我就像一个没穿衣服的孩子，快乐地摇头晃脑，在那个蓝色的聊天背景下悄悄地表演我的惊心动魄，悄悄地撕开内心的各种苍白，小心翼翼地搭建我们的城堡我们的沙丘，那个秘境，我要叫它天堂。

人类在一次又一次的进化过程中，肯定不止一次地考虑过“爱是什么”这个终极哲学命题。我和他在暧昧和潮水中起伏，即使是要窒息的瞬间，也是能上瘾的，是会上瘾的。当这种东西沉淀下来，却还是漆黑的让人认不清楚。我突然想起张国荣的一首歌《春夏秋冬》“冬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天空多灰，我们亦放亮；一起坐坐谈谈来日动向，漠视外间低温这样唱”。该多好？又能有多好？我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变得愚蠢了。那些愚蠢的问题，愚蠢的话，愚蠢的关于和他一起的想法，都被冰冻了，冰冻在云空间。我却没有任何关于红尘的存储的习惯，甚至是会主动删除那些。若是让我也挑一些毛病，关于他的，我是个彻头彻尾的俗人，也是个彻彻底底的怂包，路上走着也是会看长的帅的，遇上需要斗胆一试的，便会缩回自己的安全窝。还没有想到自己会网恋，也没想过这种赶时髦的东西会与我有关。但是他是个很现实的人，现实到知道不会在一起，甚至也不会长久，可能也不会有什么让人怀念的东西。我想试一试，试一试被世人推崇的白米粒，被世人唾弃的红玫瑰，何妨一试啊。

星期四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定律，所有的故事发展到一定程度都要有所谓的高潮，就像外教告诉我们的弗赖塔格金字塔式那样，在金字塔顶端的总会是高潮，也可能高潮或早或晚，但是普遍意义上来说，它很少缺席。

那天中午，我做了个梦。梦里他给另一个女生发语音，还叫她亲爱的，而且给我发短信的时候不小心漏出了马脚，被我听到。醒来以后发现眼角有泪。我知道这只是个梦，但是却还是忍不住告诉他，我做了个梦，梦里你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了，但是却没有告诉我。他说怎么可能呢，我没有女朋友的，有了也会告诉你的。我问他爱不爱我，他无比坚定的说爱我，义正言辞到让我觉得质疑他是对他的不信任，是对我们引以为傲的爱情的亵渎。我知道他不会骗我的。一开始不会，现在更不会。

下午我去自习室上自习，做一会题就会看看他有没有发消息，生怕错过了什么。傍晚，我和舍友说好要去跑步，舍友换了个非常可爱的头像，问我要不要和她组cp头像。大学生好像是处在一种非常尴尬的年龄段，我们刚刚要走出青少年，正在懵懵懂懂混混沌沌地走向青年，对世间本有的恶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对世间的善又满怀期待，就好像，很多东西我们努力就可以变得很好一样，too young too naive吧。

我突发奇想，问他要不要一起换情侣头像。消息传过去，和往常的情况不一样，好久好久都没有收到回复。事情开始变得有点奇怪了。我问他怎么不说话了，又是久久的沉默。大概半个小时后，他说，我在网吧了。我觉得这件事好像和在不在网吧没什么关系吧，于是我问他，为什么刚刚不说话，为什么不回复我的消息，为什么突然变得沉默。你肯定知道的，这个时候，时间总是变得特别漫长，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的修辞来形容，可是你知道吗，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我把手机屏幕按亮又按灭，把微信关掉又打开，那个时候我都忘记了自己的本分，就好像理应收到的那个消息才是我那一刻最大的期待。我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可能也就是几分钟吧，他说的第一句是，没有。第二句，宝宝。第三句，一串省略号。然后是那一句，如果我有女朋友的话怎么办。

如果我有女朋友的话，怎么办？

如果我有女朋友的话怎么办？

如果，我有女朋友的话怎么办？

这句话映入我眼帘的那一刻像一场无声的海啸，瞬间就把我吞没。他之前，都在骗我。

   

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能接受吗？

我不在乎这个，我甚至想把你抢过来。

你真的愿意听我和我男友的故事吗？你不会觉得生气吗？

我已经大了，你知道我比你大的这几岁意味着什么吗，我思考问题可以更理性，我能把对你的爱和你告诉我的事情分开来看。我不会介意的。

（当我撤回了一条消息）

宝宝，我不希望你对我仍有防备，我希望成为你的黑洞，倾听你所有的所有。

……

曾经的那些情话，此时真的就像耳光一样，配合着社会学老师抑扬顿挫的声调，一字一句轻轻的吻在脸上。那个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已有一副铠甲。可是我却手无寸铁，内心颤抖。右手边坐着我的同班同学，我佯装一切正常，和她聊天。内里却早已是翻江倒海。

我冲动之下把他删了。我有点懊悔。

一条又一条的新朋友验证消息发过来，澄清自己的短信也不停的发过来。我没有女朋友，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你怎么了，不要删我好不好。宝宝，我爱你……我还没缓过劲来，但是害怕自己误会了他，我知道自己很蠢，但是我再一次通过了他的好友验证。

宝宝，我爱你。这是恢复好友身份后的第一句。

宝宝，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女朋友。

宝宝你说话好不好。游戏开始变得有趣，我们好像是刚刚那一刻的身份颠倒。

你能不能把一切解释清楚。我根本不想听什么情话，我需要事实。

事实就是，我没有女朋友。

放屁，你骗谁呢。滚。

我知道他又在骗我，再一次删除，再一次忽略所有好友申请信息，这种事多做几次，竟然也可以驾轻就熟。

来电话了。第一个未接，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第六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星期五

选修课下课后已经九点半了，我带着所有的东西离开那个教室，企图去找个地方把一切问清楚。不知道要往哪里走。我找了个幽暗的长椅坐下。故事就是从这时开始变得复杂，却也简单了。

嗯，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有女朋友。

不是黑龙江的那个小姐姐。是本来朋友介绍的。

从我们认识之前就有了。

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和她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我爱你。

她不知道。我们在一起也就一年多吧。

没订婚，也没见过家长，我没和父母提过，她提没提过我不清楚。

她在西安，我们现在是异地。

我爱你你知道吗，因为觉得自己真的动心了，所以才会把这一切都告诉你。我爱你。我舍不得你。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宝宝，祝你幸福，谢谢你带给我的快乐，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宝宝我爱你，我舍不得你，我就想很自私的同时爱着两个人。

宝宝，我舍不得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宝宝，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我了，实在抱歉，我隐瞒了我有女朋友这件事！谢谢你，带给我这短暂的开心！我不会再去打扰你！再见，宝宝！

宝宝我想你了……

这个世界对我好像确实没那么友善，不过网络这种东西，确实可信度不高。

星期六

现在是二零一八年的五月中旬，我这接近两周的混蛋生活终于要告一段落。七月底确实是要去贵州支教，不过不会路过惠州了。想起我还给他买过维他奶，就有点生气自己的愚蠢。

一切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我也没自己想象的伤心，原来，也就是这么点事。故事的结局总是在一切的低潮时候到来。那个交友软件我自从加了他微信以后就卸载了。当时是觉得既然都有他微信了，那个软件也没什么用了。不得不说，软件还是有情怀的，只不过是被我们这些俗人滥用了情怀吧。最近遇见的学长也挺不错的，虽然比我大几岁，每天找我聊天，我没那么喜欢他，不过也不是很讨厌。六月中旬一年两度的四六级考试终于也要开始了，听力好像还是个小小的障碍，可要跨过去才行。对未来的生活又有了新的认识，一切还是青年人眼中的样子。我只见过这世间最普通最友善的恶，但是对这世界有着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期待。

星期日

本来还以为现在大学的小姑娘挺好骗的，确实挺好骗的，不过也真无情无义，说删就删。还浪费了我几个晚上的时间和情感。不过还好，黑龙江的小姐姐还陪着我。虽然每天给女朋友打电话让人觉得劳累，但是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小姐姐也还算是一种安慰吧。虽然感觉有点可惜，本来都说好让那个姑娘来找我，还可以体验一下处女的感觉，机票钱都想给她出了，后来被我搞砸了。有点想念那种偷情的感觉。应该还会找到这种傻傻的女大学生吧，世道这么乱，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我也是个可怜的人，同样需要那些纯洁心灵的拯救啊。

（本故事纯属虚构，网恋奔现请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