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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87期“雨”专题活动。
每年到了夏天,雨水就多了起来,地里的庄稼,山坡上的杂草疯长。
记得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当时还有生产队,生产队里养了不少牛马,用来耕地。到了冬天,这些牛马需要吃草过冬,就动员小学生每年要交50斤干草的任务。
大人地里的活多,我们的任务要自己完成。我知道离家较远的地方有一处果园,那里的草长得茂盛,就带着镰刀去割草。我事先让爸爸把镰刀磨得飞快,带上绳子向果园走去。
去的时候天有些阴,空气有些闷。如果顶着大太阳去割草,天太热,容易中暑,这样的天气正适合割草。
我哈着腰先割出一块草,又叫打穴,然后在穴的中间,再把镰刀伸出去,成片成片地割草。刀刃所到之处,草被齐刷刷地割下来,把草摞在一起,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割一小捆儿。用稍长的草相互搭在一起,向相反方向缠绕,就打了一个草钥,把草钥放在草根部,用脚踩在草的上面压紧,捆实,打结,然后把结别到钥里,就捆好了草。
打了两捆儿草,正准备往家走,这时天下起了小雨。我没带伞,只穿了一件外衣,割草时出汗,衣服湿了大半。雨水再一浇,感觉一阵阵寒冷,我抱着肩膀想躲在树下,可树叶又不那么浓密,根本挡不住雨点儿。我抬头看看天,不知道雨要下多久,我本能的向家的方向大声呼喊,妈……妈……
不一会儿,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影头顶着衣服向我跑过来,我还以为是妈妈,到了近前,一看是王婶。她和妈妈个头,胖瘦都差不多,我错以为是妈妈。那一刻我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委屈的泪水伴着雨水从脸上流下来。
原来王婶从生产队下了工,正往家走。她听到呼喊声,很快确定方位,赶紧向果园跑过来找我。等她找到我时,她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好在雨也渐渐得小了,王婶把外衣拿下来拧干水,给我披在头上。她里面穿的背心,也已经湿透,粘在身上,雨水顺着她一绺一绺的头发流下来。她用手抹了一把脸,把两捆草用绳子捆好,帮我把草扛回了家。
爸妈知道我去割草,正焦急等待我回家,看我和王婶进了院子才放心。我和爸妈对王婶千恩万谢。王婶连说,别客气。她连口热水也没喝,就回家了。
王婶和王叔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由于不堪忍受农村的生活,十几岁离家出走。据说在火车上到处讨饭。有几次被遣送回来,在家呆几天又出走,之后好多年没了音讯。
她的小女儿在十几岁时生病去世。大女儿叫小霞,大我两岁,有先天性心脏病,早早地嫁了人。据说小霞不能生孩子,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可事情并不是想的那样糟糕,小霞生了孩子,她身体也很好,这可能是王婶比较欣慰的吧。
每次看到王婶,她总是很乐观,说话总是乐呵呵的。她爱抽旱烟,家里种烟,用纸卷上烟丝,吧嗒吧嗒地抽。有时还看到她被呛得咳嗽流泪,好像那些生活的不幸不是她所经历的似的,当时还觉得她没心没肺。年岁见长,才知道她的苦都渗透到旱烟的辣味里,随着烟雾吹散到空气中。
我后来读书,工作,结婚,离开了家,偶尔回家还是能看到王婶。
每年清明回去上坟还是会路过那片果园。如今果树没了,果园成了耕地,每次经过那里,还会想起那年割草的经历。想起王婶跑向我,帮我把草扛回家的画面。
去年回家,妈妈说王婶去世了,儿子却意外地回来了,和小霞给她操办的丧事,我心里一阵难过。
这段割草经历过去了近40年,我一直还深深地记得。如今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去了城里居住,只有一些老年人,还待在村子里。村庄老了,村里的人也老了,可那些温暖的往事却不曾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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