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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8月的一天,李乃征下班回来,突然对宋楠说,他要去参加高中同学毕业二十五年聚会。
宋楠当然不同意。
儿子高考成绩刚出来,不理想,她正在找人活动学校,早在一个多月前俩人就定好了,最近要约请一个重要人物吃饭,李乃征这一走,请人吃饭怎么办?
李乃征说,等他回来请。宋楠说,同学会这次不参加,下次还有机会,可是孩子的高考可能只有这一次,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她在考验李乃征。
回答她的,是第二天的一条短信。
李乃征第二天出门后就再没回家,下午从单位直接飞往聚会地点,重庆。
收到李乃征的短信,宋楠气得差点原地爆炸。
但让她万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好不容易按原定时间和重要人物吃了饭,敲定了儿子的学校,饭桌上,对方说李总真是贵人事多啊,想见一面都不容易。宋楠尴尬地笑着用敬酒抵挡,心里一万头操泥马奔过。
整整过了七天,李乃征才回到家。
宋楠开门看见李乃征,就想劈头盖脸发火,李乃征往旁边一站,露出身后的一张人脸:“叫阿姨!宋楠,这是石头,我同学的儿子。”
宋楠的一腔怒火生生被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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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石头住进了宋楠家的客房。
宋楠虽然脾气暴,但因为儿子大了,十分注意在某些场合给李乃征留面子。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她不好发火,也不好询问,直到所有事情安顿好了,俩人躺到床上了,宋楠才清清嗓子问李乃征。
“这是你哪个同学的孩子?咋没听你说过?这是、考上咱这哪个大学了?过来暂住?”
李乃征略带烦躁地摸着脑袋说:“一个个问,你这连珠炮似的,让我咋回答。”他是在拖延时间,女人的直觉告诉宋楠。
宋楠警惕了,“先回答第一个问题。”
“刘艳的儿子。”李乃征坐起来说。
不到五秒,李乃征手一抬,接住了宋楠砸过来的抱枕。“你初恋情人的孩子你也敢往家引,李乃征,谁给你的胆子,这么把我不当人!”
刘艳,这个名字在宋楠的脑子里印象很深。她是李乃征的初恋情人。凡初恋,在绝大部分男人的心里都占据着不一样的位置。
宋楠至今还记得,她和李乃征举办婚礼那一天,李乃征接了一通电话后怅然若失的样子。那通电话就是刘艳打来的。
后来,偶尔的,宋楠还会在李乃征的手机上看到刘艳发来的信息,没什么暧昧和纠缠,就是逢年过节的日常问候。
但是宋楠也讨厌。因为每一次,收到这样的信息,李乃征当天就会怪怪的。可见,抛开刘艳怎么想,李乃征的心里,对这个初恋情人,还是念念难忘的。
参加了一次同学聚会,竟然就把初恋情/人的儿子领回来了!宋楠正想继续砸,突然脑子一个雷霹:“不会、他是你俩的私/生子吧?李乃征!!”她的声音乍然提高了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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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可能?!你胡想啥呢!”李乃征扑上来捂宋楠的嘴。不等宋楠追问,李乃征向她说明了原委。
原来,李乃征的同学刘艳,也是他的初恋情/人,得了癌症,晚期,这次同学聚会就是同学们为刘艳特意组织的,一是为她捐款,二是看望她为她打气。
结果却不想,刘艳的身体已经虚弱到那种程度,乍惊乍喜下,病情突然加重。同学们没办法,除了实在走不开急着回去上班忙家事的,只留了三个同学在现场帮忙。
刘艳和丈夫离婚了,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她有意不提,同学们都不知道她的情况,如果不是这次她到省会城市最好的医院做最后的治疗,偶然被同学遇上,大家还不知道她的境况。
刘艳为给儿子留学费,能省就省,这次到省会城市大医院做最后治疗,还是儿子知道真相后,以不上学要挟,硬逼她来的。
人有留命意,事无回天力。刘艳的病,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毫无生还的转机了。
见到同学们,刘艳很高兴,也很激动。等剩下最后三个同学陪护她时,她向同学们吐露了心迹,她死不要紧,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儿子。儿子成绩很好,她不想耽误孩子。
刘艳哀求的目光从三个同学脸上一一顺过,另两个同学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李乃征,他们知道李乃征和刘艳当年有一段情。
李乃征没明确答应,直到两天后刘艳弥留之际,抢救室里和家属最后的见面机会,她单单让医生请了李乃征进去。
这就是托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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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说,他是不是你俩的孩子?”这是关键点。
“我以人格发誓,绝对不是的。”李乃征举手示意。
“你有什么人格?!”宋楠的心稍稍稳了一点,在原则问题上,李乃征从不打逛语,但她的语气还是愤愤不平:“别人都不逞强,就你能,难道人家没有办法?你说说你现在把这么个大活人领回来准备咋办?”
“老婆,你听我说,石头学习很好,已经收到了交大的录取通知。我想过了,刘艳不在了,他爸早另娶了,老家那些亲戚看样子也不想管,把娃一个人留在原地不合适,万一娃有个啥事也没人帮着拿主意,所以我就把他带回来了,你放心,马上开学了,他在咱家待不了几天。”
“那学费呢?生活费?还有上大学四年杂七杂八的费用?怎么办?”宋楠又想起个关键问题。
“他妈留了遗嘱,让把他们的房子卖了,石头的所有费用就从那里边出。”“这还差不多。”
“可是老婆,我有个想法,房产行情现在挺好的,他家那房子地段不错,以后肯定还得涨,现在卖了有点吃亏,不如——”
宋楠警惕地看向李乃征,今天的爆炸信息太多了,一个接一个,她怕自己一不小心掉李乃征的坑里。
“不如咱先把那房子留着,路上我和石头说好了,他这四年的费用咱们先出,他打欠条,等他工作了,或用工资还,或卖房还,或到咱家公司帮忙还,我觉得这样比较合理。”
两人商量了一晚上,最后决定按李乃征的想法办。宋楠不同意没办法,李乃征这人看着性子绵软,但外弱内刚,他打定的主意,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九头牛都拉不回。
既然知道石头不是李乃征和初恋情/人的私/生子,宋楠的心就放了一大半,其他的,反正石头只在自己家住几天,费用也不用他们出,她就做次好人吧,老李的面子还是要搁住的。
“但是老李,以后像类似这种事,请你务必先和我商量了再做决定。这么大的事,一个大活人,你说带就带回来了,你考虑过我和孩子心里怎么想吗?”
李乃征诺诺着应下来。
为什么宋楠不和李乃征大闹?因为宋楠这人最识实务。
识实务者为俊杰,人都领回来了,以她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撕破脸再把人赶出去,而且她心里也明白,如果李乃征提前先和自己说,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把孩子领回来的。
李乃征还有句话说动了宋楠的心。
他说,石头这孩子智商情商都高,咱儿子从小有些娇惯,心思单纯,石头的学校又在本市,和儿子的学校相距不远,让两个孩子现在起多接触,当个好朋友处,有石头从旁多提点,不是坏事。
其实李乃征的话没说透,回来的一路他试探石头,发现这孩子真是个人才,他想,儿子资质一般,以后是要接自己这份家业的,如果有石头从旁协助,必会事半功倍,他就能彻底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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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虽然娇惯,但心善,石头双商在线,加上李乃征和宋楠从中有意牵线,大学四年,两个孩子处成了真朋友。
在石头的引导下,儿子改掉了不少坏毛病,还在大三那年,一举考上了本科,让宋楠兴奋不已,平日对石头也更好了。
大学四年,凡放假,除回老家祭奠母亲,或拜访必须的亲朋好友,其余大部分时间,石头都应李乃征和宋楠的邀请,到他们家住,与儿子同进同出。
几年时光如白马过隙,一转眼,俩孩子都毕业了。
儿子当然子从父业,毕业第二天就进李乃征的公司帮忙,李乃征有心锻炼他,让他从基层做起。
石头本来应聘了一家单位,今年就业形势不好,待遇福利这些谈不上,李乃征看石头每月工资没到月末就花光,在单位也是干得不怎么如意,和宋楠商量后,让石头也进公司帮忙。
石头成了儿子的同事,俩孩子都是从基层干起。儿子开始时很高兴,公司都是老人,他的同好不多,难有共同语言,石头进来可太好了。
儿子好歹比石头早进公司几个月,知道的事情比石头稍稍多了一点,有优越性和自信心;旁边有石头这么个“后辈”“虎视眈眈”,儿子也比之前更有干劲。
李乃征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他悄悄对宋楠说:“看见没有,有竞争才有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有石头这么个好对手,咱儿子的本事你等着瞧。”
但是他忘了,石头的能力是很强的,而自家儿子真的是资质一般。
没过多久,石头的业绩就超过了儿子,在公司一众老人的心目中,对石头的印象,也是远比儿子强。
慢慢的,儿子回家开始抱怨了。他说石头在单位不像上学时了,不让他,处处和他争锋,事事压他一头,让他在领导和同事面前很没面子。
李乃征脸一板,严肃地对儿子说:“社会不是学校,人家来上班是为了生存,多一份业绩就多一份收入,谁都指着钱吃饭呢,你不能指望人家再像上学时一样帮你让你,你得自己努力!”其实是他背后悄悄嘱咐石头,不要对儿子心软,少帮他,让他自己锻炼去。
公司的晋升渠道非常好,老人新人一视同仁,用业绩说话,没过多久,新人石头升职了,儿子更垂头丧气。
李乃征还是那句话:“你学嘛,偷师你会不会?再不济,你问我问你妈嘛!嘴在你身上长着,现成的师傅在你面前,你不问谁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儿子小声嘟囔:“我问了,可是他们说的我不明白。”他也问父母了,但是他理解得慢,每多问几遍,父母的脸就拉下来,吓得他只好装“懂了懂了”。
“石头怎么说?”宋楠知道李乃征是在磨练儿子,培养儿子当合格的继承人,这种事她当然得全力配合。
儿子说,石头说了,上班和上学不一样,单位不是学校,要学知识到学校去,单位只接受成熟人才。“咱俩现在是竞争对手,我的本事也是吃了很多亏,一点点摸索来的,如果都教了你,我的饭碗怎么办?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是啊,人家没义务!
宋楠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这石头,怎么说也是受过他们恩的,不说事事帮,三不五时提点一下总可以吧,没必要老让儿子在领导和同事面前丢面子吧。
要不是他们帮忙,他家的房子能留到现在吗?他能刚工作就有一套房傍身吗?现在的房价可不像几年前,单凭那套房,石头的身价现在就是百万以上!这一切亏了谁,还不是他们!哦,李总说不让你帮你就真不帮啊!
石头对着宋楠露出尴尬却不失礼貌的笑容,思索片刻,他说:“宋姨,真不是我不帮弟弟,我是不能帮!”
“为什么?”
“宋姨,您仔细想想,现在弟弟才刚进社会,遇到的事情都很简单,如果这么简单的事都要我处处帮他,他怎么能得到锻炼?
如果我老帮他,他就会有依赖性,他怎么独立?叔叔的心思想必您也明白,如果他不尽快成长,您们怎么放心把家业教到他手里?您和叔叔什么时候才能休息,享受生活?”
好像、也对哦。
从此,每当儿子诉苦时,说教他的又加了一个坚定的宋楠。
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要求严苛多了。
儿子觉得压力越来越大。虽然他也在进步,但和职级蹭蹭涨的石头相比,他还是不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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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沉默的时候越来越多,经常发呆。
宋楠有些担心,李乃征说:“妇人之仁!铁不打不成钢,人不炼不成才!咱现在不对他狠点,以后到社会上,人家对他狠起来,他怎么办?再坚持坚持!”
在一个重要场合,儿子差一点就让公司损失了一大笔钱。
这件事本来是儿子主责,前期的询价、协商等环节已进行完毕,只等签正式协议,双方都坐到会议室了,石头赶过来,要求修改其中的一句话。
回到公司,李乃征把相关人员叫进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把儿子骂了一通,当着石头和其他下属的面。
一句之差,如果真按儿子那个内容签协议,公司的损失至少百万。
亏了石头,最后关头来得及时,力挽狂澜,才及时避免了损失。
最后关头改协议,虽然合理,但对方不高兴,合同签订后,对方老板特意打电话“恭喜”他,“李总啊,您可以啊,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弄了这么个厉害的儿子!也不给弟弟我说一声,要知道是咱儿子,我早关照一下了!”
李乃征再三向对方解释石头不是他儿子,对方笑嘻嘻地说:“亲儿子干儿子真儿子假儿子,是咱的就行!自家兄弟,明白、明白!”
对方这是把石头当成李乃征的私生子了。
李乃征心里窝着火,看儿子更加不顺眼。公司有制度,奖罚分明,石头为公司避免了这么大的损失,当然得奖,于是,儿子挨训扣工资,石头又升职了。
李乃征觉得自己最近心口老闷闷的,他到医院体检了一次,医生说要马上卧床休息,否则一旦病发,后果不堪设想,李乃征让秘书把体检报告压下了,儿子还没培养好,这时候他不能放手。
李乃征有些急,决定对儿子加大刺激,石头理所当然是他的磨刀石。
于是后来,在很多场合,人们都会看到李乃征的身边有两个年轻人,一个经常被表扬,意气风发,一个经常挨训,垂头丧气。
事情发展到后来,宋楠都觉得不对劲了,她质问李乃征:“你是什么意思?现在外界都传扬石头是你亲儿子,说你要把公司传给石头,我问你,这是不是真的?”
宋楠说:“别和我说那是传闻那一套,我知道石头不是你亲儿子,我早拿他的头发和口腔细胞做过鉴定了,我现在就是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天天这么捧别人,打压自己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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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口子大吵一架。李乃征一气之下,晕了过去。
等他从昏迷中醒来,守在病床边的只有宋楠和儿子。
李乃征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就在这三天三夜间,他的公司换了主事人。
李乃征昏迷第一天,还在抢救,宋楠和儿子寸步不离守在手术室外,而他最欣赏最信任的初恋情人的儿子、石头,只在手术室外待了两个小时,听到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你们早做思想准备”时,匆匆离开了。
宋楠当时还以为他是回去帮着稳定公司去了,接到秘书的电话才知道,石头连夜召集会议,擅自对外宣布李乃征病重,由他执行管理权。
有人不信,提出疑议,现场大大小小的中层及以上领导二十多人,竟有一大半愿意作证,证明李总之前的确说过如果他有事,由石总管理公司的授意。
石头,这个李乃征视如己出,全心全力培养的出色人才、优秀青年,他用来当磨练自己儿子的磨刀石,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悄悄拉拢了这么一大帮拥趸,他把自己,从磨刀石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
他可能一直就在等这一天吧!
李乃征刚从病中醒来,知道这个消息,两眼一翻,差点又晕过去。
他这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啊!
幸亏李乃征也不是吃素的,长年生意场上闯荡,狡兔三窟,留了不止一手,他等病情稍稍稳定,马上召集律师,请律师聘任职业经理人,带着自己的亲笔任命信,在律师的撑腰下,强行接管了公司。
这期间,李乃征让儿子回公司去,儿子咋说都不愿意。
他对李乃征说:“既然您留了一手,反正公司还是咱的,不管去不去,它都在哪儿,跑不了,现在最最重要的,就是您的身体!先把您的身体照顾好,我再回公司不迟!反正,那个公司,有我没我,还不是一样!”
儿子的语气中有难言的委屈和心酸,但更多的,是对父亲身体慢慢恢复的喜悦。
李乃征出院后,石头没有出现。
其实自职业经理人接管公司后,李乃征就在等,他在等石头的解释。
他自认作为他母亲的朋友,这些年对他不薄,他想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对他。
石头始终没来。李乃征只好亲自打电话问。
电话里,石头说:“千不该万不该,您不该把我当磨刀石。您以为磨刀石没有自己的想法吗?这个磨刀石不是石,他是人!
您问都没问过我的意愿,就把一系列的责任强加给我,我本来是想好好当弟弟的朋友、帮手的,是您一次次给我机会,给我希望,您让我升职,给我加薪,在众人面前捧我夸我,为我介绍人脉铺垫资源,您可能想的是培养我就是在给您的儿子培养臂膀,培养助力,但是您看不明白吗,在那样弱的对手面前,有这样的功名利禄、前程似锦引诱,正常人,谁不会动心!
如果您那天醒不过来,公司落到您儿子的手里,肯定会迅速衰败,与其那样,为什么不能交给我?!我当了总经理,会亏待他们吗?”
最后几句话,石头几乎是吼出来的!
“李总,李叔叔,您知道,您的这种磨练自己儿子的方法有多么的让人痛恨吗?明明一直是您在给我希望,把我捧到了最高处,却仅因为一点血缘关系,随时会把我打到低谷。
您把我树立成这种形象,如果您的儿子接管了公司,我这个曾给过他压力和羞辱的人,让他在大家面前抬不起头的人,有威胁的人,会有什么结果和下场,您真的想过吗?
他会理解我的这些行为,都是出自您的要求和授意吗?
李叔叔,您了解那种站在云端,却时刻担心被人打倒在地的感觉吗?我妈妈,她当年把我托付给您,恐怕不是这样希望的吧!”
8
彻底康复后的李乃征没回公司继续任职,也没再和石头见过面。
他打听过,石头是回了老家,听委托者说,石头自己开了一个小公司,单枪匹马正在闯,李乃征知道这些后,就收回了自己的关心。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在听了石头的那些话之后。
有些事情,你以为很好,但这并不是对方的以为,更何况,他对石头的好中的确夹了私。
他想到自己出院那一日,儿子低着头有些胆怯地告诉他,自己不想再回公司上班,他说他喜欢摄影,想找个相近的工作,再报个班,边上班边学习,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儿子说这才是自己最想最喜欢做的事。
他想到自己的那句“好”,让儿子猛然抬头,那双眼睛的又惊又喜和仿佛不敢相信,让他的心彻底软了。
儿子虽然不聪明,不是经营公司的料,但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纯朴踏实的好孩子,尽管不是自己的意愿,但为了满足父母,他压着性子在公司被自己磨练了三年。
也幸亏他天性纯朴,才没被这三年的磨练和打压击倒,消磨了意志,损坏了心性,也幸亏如此,当自己病倒时,当精明的石头知道回公司争权夺利时,他这个老实儿子,一心一意守在他身旁,坚信他会醒来。
既然儿子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就让他去自己选的领域尽情施展吧,父母为儿女想得再多、做得再多,终有一天,他们还是要自己飞向天空。
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剩下的日子,他要学着珍惜,他会陪伴妻子,换一种方法培养儿子,尽情享受生命中的每一天,重新定义生活的意义,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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