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殇,尘封于岁月的斑驳。
流年无恙,愿执手划破天空。
——题记
【Chapter 1】
下城是一座二线省会城市,这是一座春秋季节并不明显的城市,夏与冬总是在人们不知不觉中到来。这里的冬天总是刮着呼呼作响的西北风,能吹的直教人冷到心底。
林峰就是这样顶着寒风从学校走回家,每日如此。
秋分日之后,天总是黑的早,亮的晚,地理上说这是跟太阳直射点的位置有关。放学时,原本灰暗的天空彻底的暗了下去,高大挺拔的建筑被傍晚时分独有的半是光亮半是黑暗的的厚重充斥着。家里和夜晚融为一体,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丝光亮。床上还是早上匆忙时来不及整理的被子,随意的一堆。林峰头一下扎进杂乱的被窝,这样想休息就可以不顾功课的躺在床上,从上了高三以后就越来越来越少呢。林峰心里暗想:明明知道有功课要去做,可还是想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不过躺着果真很安逸啊,人总是懒惰的。林峰兴奋的在床上滚了几遍,以庆贺这份难得的安逸。手伸向大衣的口袋里,闭上眼睛摸索了一会,摸出了手机,看到了一条信息,信息的发件人正是夏蔓,林峰突然感到不安起来,点开信息,查看内容。短信里她告诉林峰,她被父母转到市一中。林峰的好心情瞬间落空,蜷缩在被子里,愁意冲上头脑。
两人从初中时就认识,四年多的时间,林峰对夏蔓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感。他是一个性格古怪的人,很少有朋友,这种依赖感对他固然很重要。现在夏蔓突然间转了学,让他心理一下无法平衡,也没有了方向,一种被丢下的感觉油然而生。
林峰把头埋在被子里,许久探出头来。昏暗的屋子里满是窗外照进来的淡墨色的光,这样的氛围里,什么都看不真切。眼前湿漉漉的,接踵而来一声浅不可闻的叹息。寂静的房间里,寒冷的黑夜与林峰的忧愁作伴。
最初的最初,谁也记不清了,每当想起对方总有种很久就相识的错觉。两个人和谐的奇怪,两人明明相差甚远。夏蔓长的漂亮,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林峰相貌并不好,毫无可取之处;夏蔓初中三年,成绩优秀,也担任过班长,林峰则是过于张扬潇洒,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了。夏蔓不论在哪里都是众星捧月,林峰总是躲在不知名的拐角里。初中三年里,总是能看到夏蔓坐在教室里看书抄笔记,而林峰总是在无聊的发着呆。林峰和夏蔓有交集之处就是都写的一手好文字,热爱文学。林峰喜欢发表出去,夏蔓则是在小圈子里分享。有一次夏蔓在当地的报纸上看到了林峰的文章,便来问他:
“你写的文章发表了啊?很厉害啊!”夏蔓笑着说道。下午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进来。
“是的呀!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我明明谁都没有说过的啊?”林峰听到愣了一会说到。他的面部僵硬了起来,眉毛紧皱,他并没有想到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我在公交车站等车,正好买了份报纸看到了,写的真不错。”
“哈哈,没想到给你发现了,那天写完,顺手投了一篇过去,写的真不好,却没想到竟然刊登了。”
那三年成就了两个人无数亲密的样子,彼此的记忆辉映成道道明亮的光芒,光与影交错成一条磅礴的河流,日夜不停地奔涌着,汇聚成少年心里最舍不得的回忆。
林峰醒来时已经深夜了,原本只是想休息一小会,结果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真的是太累了。梦里又回到那段好时光,画面美好纯白,好像从未离开。揉一揉杂乱的头发,想到还未动笔的作业,突然清醒了许多,慌里慌张的塞上拖鞋,坐在书桌前。打开沉重的书包,看到一堆试卷安静的躺在那里。林峰看到这么多的作业,毫无要认真写完的想法,随手的几下,便草草了事。这时手机开始不断的振动,是夏蔓的来电。按下接听键,只听到夏蔓带着哭腔的说着:
“你们都欺负人!!”
“喂,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为你报仇!”
“不是啊。明明自己那么努力,可却没有考到前三名。”
“哎呀,不就一次考试嘛!没什么!再说我一直考倒数,不也没有要死要活的呀?何况你成绩本来就那么好。对着天空大喊一声:去你的世界,去你的考试!”
“嗯,知道啦,谢谢你一直鼓励我,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早就放弃了。有很多人会因为很多原因分开。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管未来如何也别离开我,不管去哪里也一直陪着我,给我勇气和信心。”
“这是必须的啊!我一定会陪你一直走下去。
“不管是多远?”
“嗯,不管多远,我都陪你一起去。”
【Chapter 2】
夏蔓一直都知道,林峰是个很特别的朋友。
林峰是她见过的最有语言天赋的人,对于文字林峰总有着无比崇高的热情,问他原因他也只是笑一笑,“总感觉心里有很多故事想讲给别人听。”
她读过林峰写的故事,那些记载的朝朝暮暮总是以悲伤结尾。曾说过永不分离的爱人总会相弃,许下的或大或小的心愿到没有谁为了谁来实现,曾说过将光芒万丈的梦想终究支离破碎,岁岁年年无法完满的轮转弥漫在纸页间。林峰习惯用第一人称,写着他经历过那些故事。
刚读到那些故事的时候,很多人都很不明白,外表那么稚嫩的林峰,内心怎么藏着那么多的悲哀。后来才明白,他写的每一段文字,都是在为他破碎的梦想祭奠。
林峰的心理总是很矛盾,他明明就对自己很有信心,明明就对实现梦想有着很大的野心,可他听到的永远都是否定。这种感觉就像独自捧着灯走夜路时忽然刮起一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的大风,黑暗里看不到终点也没有陪伴。夏蔓能看得到那盏灯火里林峰内心燃烧着的小小的希望。风很大,灯随时都有被吹灭的危险。什么时候灯熄了,林峰也就对这个梦死心了。尽管谁都知道,这盏灯终究会熄灭,可夏蔓总是在心里默默为一盏长明灯祈祷。
在黑暗的风中,林峰总是坚定的对夏蔓说:作家是万物的记录者,所以一定要见识过这世间的所有苦难,从眼泪伤口里提炼文字,体会更多的快乐与痛苦。我一定会成为我想成为的人,不管有多少阻挡。
又是似曾相识的黑暗中,林峰安慰涕泪的夏蔓,在心里默默地发了一个誓,我定会陪伴着你。
可惜,我们曾说过一起去看地平线。可惜,我们曾说好走多远也不改变。
你去往远方,从此无人分享我的阴暗。
我去往远方,从此无人陪你沉沦梦靥。
【Chapter 3】
夏蔓转学后的一年里,每晚林峰总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于是林峰迷上了酒精,每天借着酒精麻痹自己。
林峰的手机里一直存着很多短信,都是以前夜里和夏蔓发的。那个时候,国内还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智能手机,几乎人手一台诺基亚,乔布斯的iPhone 4使得手机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种各样品牌的智能机竞相出现,于是他们两都用上了几千元的智能机。
每个深夜里,躺在床上的林峰辗转反侧,眼神空洞,耳机里放着青涩难懂的钢琴曲,常常是这样,一下子熬到了很晚很晚,晚到林峰要告诉自己快点睡着才行。自始至终,夏蔓也没有给林峰发过只言片语,也从来没有回复过。周而复始,林峰很少再回忆起曾经的那些日子了。过了大半年,林峰的失眠终于有了改善。渐渐地,已经可以一夜好眠了。深度的无梦睡眠,应该会有很多人都在渴望着那样一场睡眠吧。
某个寻常的夜晚,林峰原以为能安稳的睡一觉,可半夜里突然被惊醒,梦到夏蔓从下城离开,从他身边离开,到达另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林峰脸上的汗粒黄豆般大小,喘着大气。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突然从心口蔓延开一片疼痛,黑夜里无声的哭泣,只有林峰自己知道有多痛。
噩梦的同时,另一场悲剧正在凄恻。
【Chapter 4】
夏蔓一直是一个很开朗的女生,受着很多宠爱,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是林峰羡慕的对象。林峰不爱说话,每天都陷在愁绪里无法自拔。每当有人问起夏蔓怎么样时,林峰只会斩钉截铁回两个字:不错。就是这样被所有人宠爱着艳羡着的夏蔓,在初二那年遇上了苏铭华。
苏铭华是隔壁班的学生,比夏蔓大了一岁,成绩也比林峰要好些。苏铭华在遇见夏蔓之前,曾经一学期交了6个女友。两个人是在军训时偶然的相遇,不知不觉就熟悉了,不知什么时候两人便在一起。苏铭华对她很好,从来没有人那样的呵护她,和照顾他前6个女友一样。
这是个俗套的关于小孩子的恋爱故事,如果两个人的感情走到了只有对方觉得没他不行的时候,就意味着要出问题了。
苏铭华开始厌倦,和夏蔓频繁的吵架,和好,反反复复到他高三毕业也没有头绪。两个人像是一对布娃娃,要好的时候分也分不开,硬是分开就扯出千疮百孔的痛。又一次闹分手,夏蔓以为不过又是一次吵架,再过一段时间苏铭华就会来找自己。她甚至连再见也没说,因为她从来没想过真正说再见。几个月过去了,她终于忍不住了,去了苏铭华的家。他的母亲告诉她,苏铭华去了国外留学。就这样,苏铭华把夏蔓连同那段感情丢弃在了下城。
回想起喜欢过苏铭华的这四年,她害怕想起原来笑盈盈的画面。她决定要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醒来的时候,也许她就会忘掉一切。
林峰后来在想,如果那天晚上能给夏蔓打个电话多好,或者发条短信也好。至少可以知道从来都那么乐观开朗的夏蔓会哭的那样厉害,她拿着药瓶的手会不会发抖,药物反应会不会让她痛不欲生。
那个夜晚里,一切喧嚣最终归于平静。
原来的欢歌笑语,在长发断落的瞬间崩断,黯然神伤,刻骨铭心的回忆在年华中浅淡刻画着缺憾的完美,斑驳的岁月。
十八岁的青春和你一起消逝,哭着喊着追着,可青春和你都不会回来。
年少时,谁都把三五年当成一辈子,总是把喜欢当成爱,把不甘心当成放不开。
【Chapter 5】
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北风呼啸。
林峰参加了夏蔓的葬礼,在风中凌乱,心里痛到无法承受,双眼红红的,他把花放在面前的墓碑前,眼泪终究夺眶而出。
他是来和她告别的:
“夏蔓,我考上了江城的大学,读中文系,明天就会离开这里。”
“你这个我恨不得用一生爱护的人啊,永别了。”
两年后,林峰成了他想成为的人,出版了人生中的第一本书。书中记录着,那几年的青春。
林峰再次站在夏蔓墓前,他把书放在了墓碑旁,讲起了故事,讲起了曾经怀揣的梦。
“我们之间的故事永远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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