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封国的顶级刺客。
任务失败,被对家生擒。
“长的不错,留着做我的贴身侍女。”
半夜,他潜入我房中:“留下来,做我的亲王妃好不好?”
我逃走,他囚禁;我自缢,他震怒。
他掐着我,眼眸猩红,咬牙切齿道:“师父,你的命是我的!”
一、
正观七年。
封国亲王封允,带领五万精兵大胜玄武国。
收复城池两座—黑月城及白炽城。
消息一出,大震人心,举国同庆!
有人欢喜有人愁,亲王战功赫赫,难免碍了别人的眼。
翌日,地下暗城下达任务。
【拿下封允人头者,赏十万两黄金。】
我揭榜而起,这十万两黄金我势在必得!
“南公子,当真要接这任务?”
金老头望着我欲言又止。
我挑眉:“有何不可?”
金老头叹息:“封亲王武功高强,揭榜而去的人,皆有去无回。”
自从封允从边境回来,这暗榜任务,揭了又贴已不下十次!
我冷笑:“此任务,难道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去?”
金老头堪堪一笑:“确实没有比南公子更适合的人了,您是暗城里最好的刺客,如果连您都失手,怕是再也没有人能领这十万两黄金了。”
“还是老规矩。事成,城外花火;事不成,你放我弟弟自由。”
“南公子,何时失手过?”
金老头执笔落字,手向外一挥,纸张被飞镖狠狠地钉在任务榜上。
众人走过一瞧。
上面只写了八个大字。
【此榜已揭,静候佳音!】
二、
是夜,封允仍在皇宫未归。
我趁机潜入亲王府。
一炷香,封允大驾而归。
我屏息藏在床沿后,用帘子隐去痕迹。
侍女替他更衣后泯灭油灯。
封允和衣而眠。
约莫半炷香,床上传来他浅浅地呼吸声。
确定入眠后,我从手中甩出银针。
快而准地向他射去。
封允紧闭地眼睛,瞬间睁开,立即在床上翻滚一圈。
“谁!”
嗓音稳而怒,丝毫不惧。
“要你命的人。”
杀气四溢。
我翻床而上,与他打斗。
空间受限,只能与他赤手空拳近距离搏斗。
而我恰巧就以近距离厮杀闻名。
他必死无疑。
我弹手射出一针,他来不及躲避,正中左肩。
虽不能伤,但能卸下他大半内力。
几个回合,我将他压在身下。
月光洒落,透过纱窗,对上他的眼眸,杀意汹涌。
难怪,城中那么多女子梦想嫁入亲王府。
这样貌竟生地如此俊俏,尤其是那双勾人的丹凤眼,摄人心弦。
我指尖滑过他的脸颊,缓缓落到脖颈。
我感叹,可惜了,只要我把指缝中夹着的三枚银针插入。
他便一命呜呼。
我戏谑地问道:“我在檀香中加了迷香,睡下后没有七八个时辰不会醒,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耻笑:“拙劣的伎俩。”
封允的命,在我的一念之间,但他丝毫不怕。
“虽说你的脸生的极其好看,但你的命更值钱,可惜了。”
他凝视着我:“何人派你来?”
眸子一沉,我冷声道:“无可奉告!”
抬手就要把三枚银针插入,封允抬手一推,握针的手传来剧痛。
趁我没注意,他一掌推向我的肩,我被震飞床外。
几乎是瞬间,他闪现到我身前,掐着我的脖子,抵着柱子。
他贴近我,玩味十足:“不得不承认,你比之前的人要厉害些。”
“你刚刚是装的?”
电光火石间,我抽出腰间的匕首,准备刺去。
他余光一瞄,眼疾手快捏住我的手腕。
见我不服,他掐着我脖子的手愈发用力。
渐渐地我呼不上气,视线逐渐模糊,身体微微发抖。
挣扎间,发髻掉落,一头乌黑的秀发倾泻而下。
他伸手拽下我的面罩,眼底中闪过一丝诧异,又藏着一丝惊喜。
“南悠绵?”
我低头呢喃:“好久不见,封允。”
“王爷!”大批侍卫闯了进来,刀锋全部指向我。
封允扶起我的手微微发抖:“真的是你?”
逃走无望,任务失败。
原来反派真的死于话多!
“杀了我。”
封允红着眼眶:“真的是你!”
正要服毒自尽,他快速捏起我的脸,逼着我吐出来。
随后,他塞下一颗药丸,强迫我吞下。
我的内力瞬间全无,他把我身上所有的东西搜刮去。
封允将我揽入怀中,贴着我的耳边,与我私语:
“不是说我的脸长的极其俊俏?”
“不如,日日夜夜陪在我身边可好?”
他对着侍卫吩咐道:“长得不错,留着做我的贴身侍女。”
“王爷这......这人是暗城的第一杀手,留着她的命,后患无穷!”
封允震怒,一掌打在侍卫身上:“本王说留就留,轮得到你们指挥?”
“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违者!杀!”
“是,王爷!”众侍卫离开。
我冷哼一声:“士可杀不可辱!”
他捏着我的下颚,强迫我与他对视。
漆黑的双眸中,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师父,徒儿好想你!”
三、
封允将我软禁在隔壁厢房。
命人全天候看管。
如今我内力全无,手臂还带着伤,实在不宜走动。
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有人推门而入,我佯寐。
感知到床前人的视线,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封允将我的衣袖撩起,手臂上传来凉凉地触感。
随着动作地晕开,手臂上地疼痛缓和了许多。
“师父,为何你那么久都不来寻我?”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委屈,而后又自言自语。
“师父,你是不是很恨我,所以才想杀了我?”
“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师父,不要怪我散去你的内力。”
“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
“留下来,做我的亲王妃好不好?”
......
封允,竟是个痴情种?
我感知到他离我很近,温热的鼻息呼在我的脸上。
在我唇上落下一吻后,并未离开,而是躺在我身旁。
他贴近我耳边,柔声说道:“我要守着你,我怕你醒来就不见了。”
十年前,我救过封允。
他曾是封国质子,送去历国的途中被漠北人追杀。
只要质子在途中遇害,历国和封国的条约便作废。
两国大战,必定元气大伤;漠北人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那时的我,游历江湖,顺手救下十五岁的封允。
国家大事,不得袖手旁观。
最后是我亲自护送他入历国,保他一路平安。
以为缘浅,就此别过。
第二个月,他就被发配镇守边疆。
我又在豺狼口下救下他。
我告诉他:“想要自保,就要隐去锋芒;想要保护他人,就要变得强大。”
他哭着问我:“怎么才能变得强大?”
“你先要学会武功,再谈其他。”
他抹去眼泪,跪在我面前作揖。
“请您收我为徒。”
夜中,火光映在他脸上,眼神充满了坚定。
等我醒来之时,身旁空无一人。
婢女送来早膳。
“奴家绿箩,王爷命奴家,教授你贴身侍女的事项。”
“谁爱伺候谁伺候,反正我不干。”
这份差事婉拒了哈!
封国的顶级刺客,沦落为贴身侍女,传出去我的面子往哪搁?
绿箩眉头微蹙:“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能做王爷的贴身侍女,是你的荣幸,很多人想做都做不到。”
“那便让那些人去做好了。”
我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绿箩从身后甩出一鞭子,狠狠抽在我身上。
我伸手拽住鞭子,用力往怀里一扯,她整个人向我扑来。
我用鞭子勒她的脖颈,绕到她身后,轻蔑道:“我虽是弱了些,但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不愧是亲王府,就连婢女也略懂武功,那一鞭子下来,掌心皮开肉绽,血顺着鞭子滴落在地,浓浓地血腥味。
“来人。”绿箩大喊。
门口的守卫全部冲进来。
她怒喊:“给我杀了她。”
众人不动,面露难色。
“亲王府的副总管还喊不动你们了?”
“她一个小小的贴身侍女,难道还能比我重要?你们掂量一下自己的位置。”
为首之人义正严词:“我们只听命于王爷。”
“你......王爷如今不在府内。”
“我今日若是死在这,你们又如何向王爷交代?”
她似乎有些洋洋得意,在亲王府这么多年来,能近身伺候王爷的就她一人,在王爷心里终归是特殊的。
为首的侍卫,衡量一番:“你若放了她,便少受些罪。”
我淡定地望着他,手愈发收紧:“我若不放呢?”
“休怪我们不客气。”
侍卫提剑冲我而来,我拽过她的鞭子,一掌推开。
身弱,攻不得只能防守。
但鞭子始终不如匕首顺手,旧伤加新伤。
打斗几个回合,我便有些支撑不住。
再一抬眼,侍卫提剑将我团团包围。
“我的鞭子,你用的倒是顺手。”
绿箩一把夺过鞭子,狠狠抽在我的背上,顿时血腥味弥漫。
一口淤血喷出。
她欲加一鞭,那侍卫厉声呵斥:“不可。”
“怕什么,我自会向王爷请罪,与你们无关。”
“更何况,你们也不会想要留着她,日后加害王爷!”
也好,死了便解脱了。
绿箩杀气腾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怜我的脖子,一天到晚都被勒。
就在我喘不过气时,脖子上的力忽然消失了。
只听见“砰”的一声,我转过去,看见绿箩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毫无生气。
飞镖正中眉心。
侍卫齐刷刷地跪地:“王爷。”
寒气骤然上升,众人感到脊背发凉。
封允一步步走来,强大的暗黑气场覆盖着他,犹如死神降临。
全然不顾侍卫的跪地求饶,语气森寒:“死!”
我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地,记忆的最后,是封允慌忙地搂住我,泪滴落在我的脸颊上,冰冰凉凉的。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哭,哭得手足无措。
“封允,放我走吧。”
他将我搂的那样紧,近乎偏执:“不可能!不可能!”
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留在你身边。
因为我的爹娘,是因你而死的。
早知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四、
封允害怕我再次收到伤害。
索性直接将我接回他的寝殿。
他也不让别人接近我。
日夜守在我身边,替我换药,喂我用膳。
那天他掀开我的衣服,看见我背后的那道鞭痕,眼底充满了愤怒。
差点冲动到要屠了自己的亲王府。
我拦住他:“我这不是还没死。”
“我要是回来晚了一步,我都不敢想。”
“小伤,无碍。”
“你命都被半条了,还小伤。”
我试探性问:“不如你将解药给我?我若是恢复内力,便无人能欺负我了。”
“不行。”
拒绝地真是够快的,冷漠无情。
“你当真能囚禁我一辈子?”
这世上还当真没有能困住我的地方。
“师父,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可以让你出门的!”
他哀求我。
有一瞬间我恍惚,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封允。
在我要告诉他,我即将要离开的时候,他也曾这样求着我。
又过了几日。
伤口可以碰水了。
我好几天没沐浴,身体不自在。
我向封允要来了一个婢女,帮我沐浴更衣。
他却威胁人家:“好生服侍着,若是伤到她一根头发,要你全家陪葬。”
我连忙劝退。
“你这样威胁她,和威胁我有何区别?”
“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他很委屈,明明是为我好,却还要被我骂。
“罢了,我自己来。”
封允拉了拉我的衣袖,不自在地咳了咳:“师父,我可以帮你。”
他犹如熟透的柿子,涨红了脸。
“滚。”
“哦。”
他失落地低头向外走去,还不忘捎上门。
好久都没有那么舒服过了。
我泡着泡着就睡着了。
以至于,封允在外面喊我,我都没听见。
直到他闯进来。
我惊醒,顺手一扯将衣服盖住水面。
“对不起,我在外面喊了好几回了,你没回应我,我以为...”
“以为什么?”
他垂下眼帘,声音低沉:“以为师父又和当年一样,丢下我跑了。”
“有哪个王爷,做的像你一样,患得患失的?”
五、
封允终究还是舍不得为难我。
应允我可以出门散一个时辰。
但他必须陪同。
拗不过他,也只好这样了。
一个时辰,总好过没有。
我闷了半个月,人都要发霉了。
只不过,封允的样貌太过于招摇。
我让他蒙上半边脸,不至于暴露身份。
顺带将自己也装扮成男儿身。
我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市集的热闹了。
“冰糖葫芦,新鲜的冰糖葫芦~此糖甚甜,榜上有名,一吃下去,皆是夸奖!”
商贩在吆喝。
“我要最甜那个。”
我凑过去要了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封允。
“给你。”
他看着递给他糖的姑娘,笑地是如此明艳动人。
一时间望着出了神,欲要接过冰糖葫芦的手,堪堪停在半空。
“拿着呀!想什么呢?”
我将冰糖葫芦塞进他手里。
“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以前,教封允习武的时候,经常把他打哭。
每回他哭的时候,我就给他买一串冰糖葫芦,就把他哄好了。
我始终不明白,堂堂一个王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偏偏喜欢甜得发腻的冰糖葫芦。
小孩,真好哄。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吃这个。”
他嘴角微微上扬:“因为,是你给我买的。”
“你快尝尝。”
他含笑咬下一颗糖葫芦,我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过了一会,他问我:“你想去哪?”
“我想去喝酒。”
“我知道有一家酒馆,那里的酒好喝。”
我摇摇头:“我知道哪里有封国最好喝的酒。”
我带他马不停蹄地前往。
“你说的好酒就是怡春院里的酒?”
六、
封允在门口踌躇,他甚至还没进去,仿佛已经闻到一股脂粉香。
看着他那嫌弃的神态,我笑道:“你怕了?”
虽然不解,但尊重。
“你以前都来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不好吗?有美人,有郎官,有美食,有美酒。”
一进门,便有美人迎上来招呼。
“两位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招待?”
美人的手还没搭上我的肩,封允便拉着我后退了几步。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生人勿近。
怡春院里的姑娘,各个都是人精,一下就懂了。
这两人不是来寻欢的。
“相思房,现在可有空闲?”
“有的,两位公子随我来。”
身后,传来封允的声音:“你倒是轻车熟路。”
“一回生二回熟。”
我命那姑娘,取一坛好酒上来。
顺便把我珍藏的好酒“醉仙”,也一同取来。
一杯下肚,果然畅快。
“你也尝尝,我珍藏的好酒!”
封允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酒劲上来,他浑身发红。
没一会,他便倒在酒桌上。
“封允!封允!”
我伸手摇了摇他的肩膀,毫无反应。
随后,我朝着门外喊了一声:“金老头。”
他推门而入。
“南公子,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揭榜那么久,城外没花火,城内也没传消息,他就猜定我没死。
“还得多亏你,日日安排人在集市上卖糖葫芦。”
“收了南公子的钱财,自然是要把分内事做好。”
此糖甚甜(此)
榜上有名(榜)
一吃下去(已)
皆是夸奖(揭)
是当初,我和金老头定下的暗号。
我早就料到刺杀封允,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以防万一,我还是安排了人在外头接应。
我所要的那串,最甜的冰糖葫芦,是提前做好手脚的,糖霜上裹了迷药。
这间相思房,是我在怡春院的专属房。
进门的香炉里,掺和着迷香。
秉着自然界,三步之内必有解药的法子。
我也在香炉三步之内的桌下,藏了一颗解药。
再加上我取的“醉仙”,是地下暗城里,最出名的酒。
喝一杯可以醉上一天一夜,他还喝了好几杯!
而我喝的酒,只不过是普通的荔枝酒。
三重保障,我就不信,他还能在短时间内醒过来!
“南公子,现下打算如何?”
“金老头,你有没有一种药,吃了可以恢复内力的?”
他思绪良久,摇摇头。
金老头不可置信:“南公子你?”
我无奈的点点头。
现在街上随便路过的人,都有可能要了我的命。
金老头捋了捋胡子,感叹道:“早些年,我就听说封亲王研制出了一枚药丸,吃了可以让人失去内力,当时以为是谣言,没想到是真的。”
“暗城里也没有?”
若是神通广大的底下暗城也没有解药。
怕是世上再难找出解药了。
“封亲王肯定有。”
“搜过身了,没有。”
出门替他装扮的时候,不经意间搜过,没在身上。
“要不我替你问下你弟弟?他可是医术天才。”
我立即拒绝:“不要让他担心。”
金老头喃喃自语:“那封亲王是杀不得了。”
至少在还没找到解药之前,是动不得。
但是,逃出去就有机会,我可以找我归隐山林的师兄。
他那里有师父遗留下来的许多医术,终归是会有办法的。
这房间连着一条逃生的秘密通道,是我当初一手设计打造的。
没想到,今天还正派上了用场。
我嘱托金老头:“麻烦您派人去府上通知人,将他接回,在此之前还要您帮我在此照看着!”
七、
封允很谨慎,怡春院外全是亲王府的侍卫。
我换了一套女装,又搭着郎官才蒙混过关。
我第一时间出了城!
“哥,城门进不去,这山药怎么办呀?”
我身后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姑娘,一脸稚气。
旁边背着竹篓的男人,叹了口气:“听说是封亲王在抓人,封锁了城门,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闻言,我更不敢懈怠,日夜赶路。
我来到一处山脚下,上山路上布满了机关,我没有把握上山。
我吹了一声哨子,随后喊:“果果!”
片刻,山上下来一只松鼠。
果果是我当年从乌鸦嘴里救下来的小松鼠!
我离开后,我将他送给了师兄。
它认出我后,兴奋地向我奔来。
立即领着我上山,走它的路线,就可以巧妙的避开机关。
果果领着我到门前,我停下脚步。
“苏师兄。”
“绵绵,你怎么来了?”
苏凌看到我先是一愣,而后释怀。
我将情况都和他说了一遍。
他摇着头叹息。
“我这是没救了?”
“我钻研过师父留下来的医书,并没有这方面的叙述。”
“不过,前些年我在山洞寻得一本古法,里面有记载,说不定有救。”
还好,内力还可以恢复。
不过需要些时日。
过了半个月,药丸准备炼制好了。
但封允杀过来了。
他一把将丹炉踢翻,转而望向我。
他沉下脸来,眼神阴鸷:“师父,你让我好找。”
“绵绵。”
苏凌刚采完山药回来,见此场景。
二话不说就和封允打了起来。
归隐山林已久的苏凌,终究不敌久经沙场的封允。
“跟我走,不然我就杀了他。”
封允杀红了眼,一把剑抵在苏凌的脖颈上,要挟我。
“绵绵。”苏凌摇摇头。
“闭嘴,不准叫她。”
封允的剑又深了一分,血液顺着间留了下来。
“我跟你走。”
封允疯了。
应该说是从我逃走的后,他清醒后的那一刻就已经疯了。
那日,他将怡春院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我。
直接就命人把怡春院拆了。
后来在城内发了通缉令,满城都是我的画像。
封城后,发现我不在城内,便扩大范围。
他没日没夜的找我。
全城都在传,封亲王为了一个女人,扰了城。
如今正在皇宫复命。
听婢女说完,已是深夜。
正要歇息,封允风尘仆仆地赶来。
不由分说地掐着我的脖子,吻如暴风雨般袭来。
我挣扎,奈何力量悬殊。
趁他沉迷时,我一把推开他。
‘啪’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脏!”
他眼眸骤然缩了一下,神情受伤。
望向我时,眉眼一片冰凉:“金言死了。”
金老头死了?
怎么可能?
“我杀的!”
一条人命,他说的那样的漫不经心。
“师父,所有帮你逃离的人,我都不会留。”
冰凉的指尖滑过我的脸,落到我的脖子上停留,眼神如盯猎物般凶狠。
“我知道,你还有个弟弟。”
封允在警告我。
他吻上我的眉眼,指腹轻轻擦拭我的泪。
动作温柔至极:“别哭,师父!”
八、
被囚禁的这些日子。
我时常会想。
是不是我生来不幸?
为什么每个对我好的人,都会死?
五年前,漠北人南下,侵占封国城池。
年仅二十岁的封允,带兵出征。
我爹是封允麾下的一名猛将,多次献计,却被一一否决。
由于他年少气盛,用兵不当,听信谗言。
导致三千将士,阵亡在封国边境上。
三千将士,其中就包括了我爹。
我娘,日日守着我爹的灵堂。
因思念成疾,没过多久,也驾鹤西去。
只留下了我和年仅八岁的弟弟。
朝廷的俸禄,本就少的可怜,再加上操办爹娘的葬礼。
积蓄已所剩无几。
为了维持生计,我迫不得已加入地下暗城。
靠着接任务,换取金钱。
经过三年,我登上了暗城第一刺客的位置。
但随着我的强大,组织为了控制我,竟将我弟弟绑了去。
逼迫我接一些,我不愿意接的任务。
我将这一切的起因结果,统统算在封允的头上。
如果不是他狂妄自大,我爹又怎么会战死?
我又何须经历这般人生?
我恨,所以我接下了刺杀封允的任务。
一是为了报仇,二是为了弥补我当年救下他的过错。
如今他杀了金老头,重伤苏凌。
还以弟弟的命要挟我。
他早就和我记忆中的封允,有了偏差。
有时我也曾想。
是不是我死,这一切就结束了?
九、
冬日已至。
这是封允囚禁我的第四个月。
他照旧来陪我用膳。
“师父,你多吃些,你都瘦了!”
封允将肉都夹我碗里。
但我没胃口,却还是硬着头皮吃下。
他很高兴。
饭后,他陪我说话。
这几个月来一直如此。
通过他,对于外面的事也略知一二。
半年前,玄武国大败,丢失两座城池。
如今竟携手漠北人,卷土重来。
战事紧张,他应该在军营里操练的。
但他还是一如既往赶回来与我用膳。
我苦笑,家国大事,又岂是儿女情长之事能够阻碍的?
我曾劝过他。
他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我不在,你能好好吃饭?”
大概是不能的。
天气逐渐寒凉。
他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多添衣,不要受寒。”
我捻了捻外衣:“厢房冷,能否差人送些炭过来?”
他兴然应允。
翌日,婢女送来上等的银骨炭。
我嫌冷,又多要了几盆。
刺客,最懂如何自杀了。
多烧些碳,忍忍便过去了。
遣散婢女,我关紧所有门窗。
安然的躺在床上。
睡一觉,就可以解脱了。
十、
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我看见我的父娘在我前面,向我招手。
他们说很想我,这些年也苦了我。
正当我要走上去,我听到弟弟在身后唤我,姐姐。
他让我别丢下他。
还听到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师父。
最后甚至是带有怒意地唤我南悠绵。
我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声源。
大概在梦里,我也不愿见他。
可天永远是不尽人意。
是梦终究会醒。
我睁开眼的那一瞬间。
封允掐着我,眼眸猩红,泛泛泪光中蕴含了滔天怒火。
他咬牙切齿道:“师父,你的命是我的!”
这是我第二次见他哭。
我的脸因窒息而泛紫。
“你干什么?放开我姐!她要被你掐死了!”
我闻声望去,是我弟南舒礼匆匆赶来。
封允骤然松手,我咳了几声。
“你怎么来了?”
他不应该被囚禁在暗城里?
“王爷带兵收缴了暗城。朝廷不计前嫌,愿意的人可以归顺。”
组织没了,南舒礼自然也自由了。
“金老头也归顺了。”
我转过头看向封允,他不是说他杀了金老头?
他眸光微闪,薄唇微启:“为了气你的。”
我无奈,封允竟如小孩般幼稚。
好久没见舒礼,聊得也多。
直到封允打断:“你该休息了。”
舒礼被请到另外的厢房,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
我开口道:“封允,谢谢你。”
封允背对着我,语气冰冷。
“你真的宁愿死,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十一、
有了舒礼在,封允来的次数少了很多。
如今三国交战在即,他忙于练兵,忙疯了。
却还是抽出时间给我买了个簪子。
簪子很简约,却不失贵气。
我将装饰盒放在一旁,打开他捎来的字条。
“解药在盒底,你自由了。”
那个曾说,要将我生生世世绑在身边的人。
放我自由了。
我逐字逐字地研究,滴落的泪水模糊了字迹。
当日,我便带着舒礼离开了亲王府。
连同带走的还有那簪子。
后来听说,封允在我离开的那个夜里,大醉了一场。
翌日,又如同正常人般,扎进兵营,没日没夜的操练。
一个月后,漠北人挥刀南下。
封允带兵出征,首战告捷。
但架不住玄武国大肆助力。
封国的百姓们,因战火民不聊生。
饶是再强的武力,也顶不住轮流战的消耗。
封允带兵撤退,丢失了一城。
漠北人与玄武国大喜,以至于有些得意忘形。
撤退的那一晚,他带兵打了个回马枪。
五年前,他也是如此用兵。
只不过时机不对。
如今的封允,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意气用事的将军了。
他所打的每一仗,所做的每个策略,都关乎着万千人的性命。
我在军营外求见。
士兵将我领到封允的营帐时,我第一次见他如此憔悴。
眼下乌青,胡茬未剃,正挑灯夜读兵书。
他看见我,眼眸闪过一抹喜色,又隐了去。
“我还以为你,此生都不愿见我。”
我的心俶尔顿了一下,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如果不是舒礼除了精通医书,还钻研兵书,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我是当真不想再见他。
听闻我是来献计,态度倒是端正了几分。
我将心中所想,说完之后,他沉思了很久。
我相信他有自己的判断。
计策已说,用与不用,我无法决策。
如同我爹那般。
只愿历史不要重演。
在我走出营帐的那一刻。
身后传来一道嗓音,满怀愧疚:“对不起。”
他欠我爹的道歉,我在五年后,替他讨了回来。
十二、
封允最后还是用了我们的计策。
战事连连告捷。
今日伽关之战,应是最后一战。
封允在战场上犹如死神,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他厮杀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他打赢我那日。
也是那样的气势轩昂。
“师父!我终于赢你了!”
我摸了摸他的头,“确实赢了,你出师了。”
我问他:“学成之后,你想做些什么?”
他想了很久,抱着我的手臂道:“我要保护百姓!保护师父!”
如今,他俨然与我记忆中的少年重合,他正在为他的百姓而战。
他做到了。
我反手提剑,击杀敌军。
我的国家受难,我自然也不能无动于衷。
封允显然也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他和我对视。
我抬手就飞出一个飞镖向他射去。
他微微一怔,没动。
飞镖擦过他的盔甲,直直射向他身后之人。
这是我第三次救他,但我不后悔。
只是一刹那,我们又加入了战斗中。
这一仗,胜的漂亮!
此战过后,漠北和玄武国元气大伤。
估计未来三五年,封国都会处于和平之中。
我骑上马,扬长而去。
封允紧跟其后。
“师父,你不杀我了?”
“吁~”我让马停下。
我转过头看着身穿战甲的封允,脸上沾染些许血迹。
“杀了你,又有谁能保护百姓?”
如今的封允,已是百姓心中的战神,更是他们的信仰。
封允是属于百姓的,我无权取他性命。
他又问:“那师父你要去哪?”
我莞尔一笑,转身离去。
“封国顶级刺客,顺应朝廷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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