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彩云归处 (11)

【乡土】彩云归处 (11)

大伙儿吓了一跳，于是紧随其后都追了出去。聂明远愣在原地，还没醒过神呢，一群人已经消失殆尽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上床休息。

贾长海领着众人紧紧地撵在憨娃的身后，怕他惹出是非。没成想这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他们一群人没一个能够追上他。

只见他往村西头跑去。刚跑过一个岔路口，贾长海使了个眼色，几个村民兵分三路，抄小路合围过去，在距离刚才发生过怪事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按住了憨娃。

没想到这家伙力气大得像头腱子牛，三个壮实后生都差点没有按住。只见他怒目圆睁，手臂胡乱挥舞着，鞋子早跑丢了一只，脚还在对着大伙儿又蹬又踹，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嘴里喊着:“我乃边关卫士赵一鸣，未有我的许可，何人强娶我家娘子赵王氏，吃我一戟？”说把，抓起手边一支长竹竿奋力投向众人。众人吓得倒退十来米，大家不知他还会做出怎样的荒唐举动，都已经被他闹得心惊肉跳了。

众人听罢，一头雾水。憨娃家除了一个瞎眼的老娘，再无亲人，他何时有了娘子？简直是胡言乱语嘛。

正说着，他一把搡开按着他的村民，光着脚又向村委会办公的两座竹楼方向跑去。边跑边喊道:“娘子，娘子，你在哪里？”

“憨娃变成花痴了？”大伙儿们心里嘀咕着，都有些大惊失色。

“不好，他肯定是被鬼魂附体了！”贾长海惊恐万分地说道。

憨娃一阵狂奔，攀着墙边的一架木梯，爬上村委会的办公竹楼。像一只斗败架的公猴子，神情诡异地对着屋檐下站着的村民们吼道:“壮士赵一鸣在此，尔等何人？”

村民们听了后都啼笑皆非，谁都不敢应他的话。就怕一但搭讪，鬼魂就会转附自身。

就这样僵持着不知如何是好，有人已请来了憨娃八十岁的老母亲雷奶奶。

雷奶奶老泪纵横地哭喊着憨娃的名字，招呼他下来。没想到他干脆又爬到屋顶上方的一棵榕树树叉上去了。

憨娃伤心地哭着，喊着，满嘴的之乎者也，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古代的话呢，附体的鬼好像是古代的战士呢！”有个老人倾听了半晌若有所思地说道。

憨娃的老娘雷奶奶哭喊了半天也没奏效。队长怕老人支撑不住，招呼了几位村民把雷奶奶搀了回去。

看来还是得去请聂明远来“降妖”。大家伙们不谋而合地都想到了聂明远。

下了学的孩子们正围拢着那座竹楼看热闹呢，阳荣也看得好奇。他在城里从没听说过还有这么离奇的事。古人穿越到现代，太不可思议了。

贾长海一转头，看见阳荣正和一群放了学的孩子们一块叽叽喳喳地议论得热闹，就黑着脸粗喉咙大嗓门地吼道:“阳荣，快去喊你爹来，憨娃被鬼附体了！”

那群孩子一听，既兴奋又惊恐，平时总听大人说走夜路容易碰上鬼，现在怎么大白天也有鬼出现了，而且还是个古代的鬼。

于是一群孩子撒开脚丫像一群早晨出笼的鸽子，风一般地刮向聂明远的牛棚。

今日的牛棚不知被何方圣光笼罩，三番五次被村民光顾。恍惚在床的聂明远又被孩子们一阵嘈杂的陈述和比划吵醒。

“聂伯伯，不好了，憨娃被古代的鬼附体了。长海队长喊你去抓鬼呢！”伶牙俐齿的英子上气不接下气地扑在聂明远的床边给聂明远比划着，别的孩子也在添油加醋地补充着。一群小家伙绘声绘色的描绘把连日来阴霾笼罩着的聂明远“噗呲”一下就逗乐了。

他披衣下床，想去看个究竟。在孩子们的簇拥下，来到了村东头的“队部”竹楼。

还没走近，就看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把个竹楼围得水泄不通，简直比过年看杂耍还热闹。

龙树村坐落于一个川滇接壤的贫困山区，全村住户约150多家，共有村民八百多人，农忙时节除了老人、小孩和狗就再无闲人可见。现在正是12月份，地里的活也不紧，离过年还有些日子，所以闲人也就多些。

偏远山区，没有什么娱乐消遣，特别是在那个年代，破“四旧”搞得人心惶惶，既无唱戏的又无说书的，平时讲个故事说个狐仙鬼怪的趣事都有可能被套上“牛鬼蛇神”的罪名，大家都怕惹祸上身，一片死寂低迷的氛围常年笼罩着龙树村的上空。

憨娃修路遇古物，然后惹祸上身的消息，就像一颗炸雷轰动了整个龙树村。这个沉寂了十来年的小村庄今天是彻底沸腾了。男女老少齐出门，都来看这百年难遇的邪门歪道，早把“四旧”“牛鬼蛇神”的警告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聂明远今天也被推到了“捉鬼”事件的风口浪尖上。

看来，他不出场，今天这场精彩好戏就没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