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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里的伤亡: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连死都那么平庸|探索者号与龟046

战争里的伤亡: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连死都那么平庸|探索者号与龟046

作者: 梦觉图像学 | 来源:发表于2019-04-29 06:18 被阅读1次
梦觉图像学091只有不断引起疼痛的东西,才不容易忘记

关于战争的第三个图像主题是伤亡,这是图像对于战争最重要的功能。在战争中,比记录和宣扬胜利更重要的是为伤亡找到意义。胜利是短暂的、间歇的,战利品只有一小部分能分发到参与者手中,但伤亡是持久的、一直存在的,是个体要独自承担全部的伤痛。换句话说,战争的收益是被群体瓜分、且分配极不公平,而战争的损失则是由每个当事人全部承受。

汽车厂商致力于制造旅行的意义,赞助那些在路上的见闻和得到,讲述心未动、身已远的美好。但它只是单向地传递利好的信息,无视成本和代价——汽车厂商没能处理车祸事故的意义。所以目前车还只能是一种工具,如果不能填补上车祸造成的伤亡的意义,它就无法成为一种生活方式的载体。

死亡、失败都不是最可怕的,最让人恐惧的是连死都那么平庸。图像能赋予伤亡和痛苦一个华丽的反馈,它能展示破坏的力量,让每项生命体验都能找到对应的图像,无论胜利还是伤痛。图像的反面不是现实,而是无意义。

043提到如何让一件平凡的事成为传奇,讲述它,一次次地讲述它。对待战争的伤亡,图像就是这么做的。希腊阿淮亚神庙东山墙《垂死的战士》(公元前490年)就是以一个独立的造像专注地表现一位受伤将死的希腊战士。没有事件的背景,没有敌我的对战,没有其他参照物,只有伤亡本身。他已经中箭倒地,双腿无法再站起,但左手扔握住盾牌支撑住上半身。

这图像会联系起042提到《巴尼拔猎狮》浮雕中一只受伤的狮子,它身中三箭,其中一只箭从脊背射入贯穿肚腹,后腿已虚弱地拖在地上,但两前爪仍直撑着立起上身、昂起头,睚眦尽裂,张嘴怒吼。两幅图像都使用腿和上身一衰一强的对比,身体的濒危和精神力的唤醒之间的对比,内部的不一致构成伤亡者作为独立审美对象的条件,图像呈现出的是战斗中牺牲的高贵

《垂死的战士》这一图像范式在各个文明间传递,至基督教图像应用于“基督下十字架”主题,基督的腿是无力地耷落,但上身被圣母支撑起来,他延展的身体好似有几种力在共同作用着。再到1793年法国大革命时期的《马拉之死》也使用这一范式,尽管马拉在历史的评断中是激进的革命者也是施行血腥暴政的屠夫,但在《马拉之死》里被刺杀身亡的他,因图像的力量而呈现出希腊战士静穆的伟大和基督受难般的荣耀。马拉在图像史里留下了与文字历史不一样的记录。对于一个人的矛盾、是非与社会评议的变迁,有时候一幅图像比连篇累牍的记叙更经得起时间的推敲

再对比罗马的《拉奥孔和他的儿子们》(公元1世纪),描绘的是希腊和特洛伊战争中,特洛伊的祭司拉奥孔和儿子被海蛇缠绕绞杀的情形。不同于《垂死的战士》使用平直的线、舒缓地展开,力量是渐弱的;《拉奥孔和他的儿子们》全部使用S和Z型曲线,就像被卷进台风或海潮里,线是互相缠绕的、彼此较劲的。这种对抗和蜷曲呈现出的是激愤和悲怆。濒死的拉奥孔是痛苦的,但图像使他的痛苦不平庸。这种图示在后来德拉克洛瓦的《希阿岛的屠杀》、《萨达纳帕拉之死》中被反复使用。

从对比中看出图像对战争中的伤亡提出了两种不同的方案:一种是《垂死的战士》这种用平缓的直线、单独像、表面的平静和来自内部的矛盾来制造战士的高贵和死亡的荣誉;另一种是《拉奥孔和他的儿子们》这种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的激烈,用缠绕的曲线、大幅度的扭曲、外部的对抗来制造悲怆。前一种,死亡给了普通人以尊严;后一种,让人血脉喷张,切·格瓦拉对父亲说:“我的脚跟再一次挨到了罗西南特的肋骨,我挽着盾牌,重上征途。”

梦觉图像学092永恒是很长的时间,特别是对尽头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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