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

等了很久，她终于是先联系我了。

看到她添加我好友，讲真，心里波动不大，就是在楼梯口连续抽了两支烟才冷静下来。

我还犹豫了几天才通过，没办法，工作太累了，连让思绪神游的空隙也没有。

如果不是验证消息里突然出现的“找你有事”几个字。我想，在等几天也无妨。

这份洒脱，是必须要有的。

-1-

“好久不见”不卑不吭，手有点抖。我率先发去消息。

“是啊，一年多了”一年多？我算算，除去大小月份有31天没31天，总共484天。

“你最近还好吗？”她说。

“一般般吧”等了好一会，还是删掉了冗余的话。准备就这样回过去。

哎，你打电话干什么，我在上班啊，还是那么急性子。怎么可能会接，影响我工作。

“你在干嘛呢”熟悉的声音，好听。

“厕所呢，在小便，你吃了吗？”她沉默不语，气氛一度十二分尴尬。

“有些日子没见了，最近过的怎样”我清了清喉咙，继续说。

还是沉默.....

我：“我看你加我说有事，怎么了”

她：“不这样说，你会加我啊”

我：“你还是老样子，这么急躁干吗？各种微商添加的有点多，就没去留意看了”我说的像真的一样。

她：“扯吧你，不想加直说呗，就这么怕我吗？”

我：“不是不是，你看我这不是加上了”

就像一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一通电话聊的有点多，出了厕所，都快到了饭点。

一个下午，恍恍惚惚风风火火的过去了。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微信聊的很嗨。

聊她怎么突然想起找我了。原来是梦到我了。所以特别感触，然后在聊她的梦，聊我们之前一起住过的地方。

她现在是没住杨村了，随男朋友到了佛堂镇，就在不久前，家里给她相亲的对象，隔壁庄的。

长她3岁，对她挺好，蛮合适的，就是没我帅，没我有趣。她说。

哈哈哈，嘴挺甜。

想起来，我们临近分手的那个季节，她跟我说起过好多次家里逼她相亲这回事，说不想在义乌待，问我为什么不去其他城市，比如长沙，可我当时一股脑的扎在怎么赚更多的钱换一个大点的房子上，忘了她彼时是焦灼的，哀怨的，至少不像平时发牢骚一般，毕竟她年长我两岁，今年25了。

太快了。太快了。就一年啊。

太慢了，真的太慢了。我这个可怜的废物。

-2-

次日就是周末，她约我见面，我说要上班的。

她说，周末你也上班，蒙谁呢。

我说，好吧好吧，我请假。

我真的请了假，她不知道，我的工作休息日并不是周末。

晚上我就翻箱倒柜，想找身体面的衣服，发现我已经两年没给自己添置什么衣物了。

现在是秋天，还是有点热，我祈求明天温度可以降一点，这样我那洗的发白的牛仔衫还是可以穿的。

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习惯了这样的作息，越是到晚上，头脑就越清醒。

想吃面，就下了碗面条吃，加了蛋，小菜整一下，对自己还是要狠一点。

和她刚认识的时候，吃面吃到我想吐。因为她帮助我在公司留了下来，请她吃了整整两个月的面。来自淮北的她，比脸还大的碗，吃了面，还能端起碗小啜几口汤。每次看她喝汤，就像是在看一位壮士饮酒，看不全她的脸，只觉厉害，顿生敬畏。

那时候，我穷的叮当响。是真的响，硬币在背包里，碰撞在一起，哐当哐当的响。

但我又特别硬气，刚来义乌那会，本来原计划在发工资前，晚饭都是要回租房用二手的半球牌迷你电饭煲焖香肠土豆饭吃的，我硬是天天屁颠屁颠的陪着她到处吃各种面，什么炸酱面，拌面，兰溪拉面，淮南牛肉面，面面俱到。

每次我都拒绝她AA的提议，我说湖南人不习惯AA。特硬气。

直到后来，她偷偷往我背包里塞钱，大额钞票在零钱堆里特别扎眼，我就软了。

是被感动的。是被她有条理的解释感动的。她说，北方人看不惯你们南方人这么硬气。

那时，我认为是我最穷的时候，现在看看，这是不对的。

我也以为这么作死吃面就这两个月吧，我还是习惯自个做饭吃。我错了。

我又继续吃了一年的面，有时候是她做给我吃，有时候，是我做给她吃。

-3-

那个周末天气果然冷了些，还下小雨

九点过，她打来了电话问我在哪，我说老地方。

“你一直在杨村的啊？”

我说，是啊，就和之前的我们住的房子隔了一条街。

她说，我知道。

“那我等会就过来了”

“夜市出口，我去接你”我说。

丢掉手中半根烟，赶紧跑去厕所照了镜子，“嗯，就是瘦了点，还是挺帅的”我安慰自己。

一边洗澡一边刷牙，穿上了之前的牛仔衫，就是少了那个破帆布包。

她说，我走后，那些东西她都打包等我去拿，次年，她没搬家，又等了我半年，可我没去。

万恶的邮币卡，日你妈，让我亏了钱，还让我错过了车。

-4-

真的是好久不见，她比之前胖了点，而我又瘦了。

她在车后，朝我招手。

“从佛堂打车来的吗？”

说完这一句，我感觉自己傻的可怜，因为她是开车来的。

“哎，不是说好的宝骏730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可总要说些什么。

“等你给我买呢，还记得嘛，你说你要开车带我去丹东玩”

是啊，那时候，我骑着我的山地单车，在熙攘的闹市，穿来穿去，很酷。她抱怨车没后座不能载她，我就安慰她说，等我有钱了，咱们就买一辆车，然后和兄弟们，组队带上各自的女朋友，我们一起去玩。

我们还很认真的讨论去哪玩，我说去丹东，去蒙古，她说她想去云南，她还说买车，就买一个宝骏730，她家就准备买这个拉货。我笑她真土，她说我只想着酷，不考虑实用。

想到这，我，我久久的说不出话来。在瞧一眼自己这破单车。我操。

去他妈的胺脏的自尊心，碎了一地。当时的样子，真是狼狈至极。

第1部分的最后一句话，反复敲击着我的大脑。

很狗血的剧情，但真的就是这样。

忘了本来要去哪，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我回的心不在焉。

也不看她，就直视着前方，雨下的让人烦躁不安，贝村路还是那么堵。

还好她开来了车，不然真的是哪都去不了。

车开的慢，围着曾经走过的地方兜兜转转。

她凌晨饿醒，陪着她一起去公司附近的肯德基吃夜宵，她随意穿着睡衣，大快朵颐的样子，漂亮的不像话。如今，公司搬走了，肯德基还在。

南方联隔壁的巷子里，常去的理发店没了。

她说，她可喜欢我当时理的发型了，清秀，干净。

后来，一次吵架后，她干脆也到这来把长发剪短，顺便染了个色。

现在，这周围已经拆成了平地，也不知道店老板，话不多的他，此时在哪安身。

“你看义乌发展的真快。”她说。

“嗯，只一年没来，这儿都变样了。”

实际没有一年，半年前就变样了，去年短暂来过义乌，这儿已经转过一遍，唯独没去杨村看看。

“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去醉蝶花吧”我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出来，因为，我早就打好了草稿。

想想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就从没有带她去过像点样子的餐厅吃过饭。偶尔去吃一顿廉价的自助餐，她就会心满意足的叨唠着要减肥，要减肥。。

游离于工作室和兼职的工作，只有晚上休息才能依偎在一起。

她馋了，想吃农贸城某胡同口的烤鸭，为了省去打车钱，即使不认识路，靠着坑爹的导航给出的近道，骑车去买。说好的时间到家，还是晚了一两个小时，并不是在路上耽搁了。

其实出发那会就已经迟到了。等到家，她已经准备睡觉，不足20平米的小房间飘满了肉香味。原来她早早的就做好了鸭肉汤和我喜欢吃的豆角炒肉。可惜我来时，菜已凉了。

她掖着被，倚靠床头，嗔怒的怪我又这么晚回来。很快又转怒为喜，指着床沿还未撕下标签的一堆衣服问我。

“好看吗？和同事去夜市买的，好便宜的”

“挺好的”有气无力的收拾着，疲惫的回答。路上骑的有点快，又把自行车扛上楼，有点累。

那时候累的像条野狗，对未来充满了担忧，逼仄的小房子，满柜的廉价衣物，处处都透着一种无奈。虽然身旁有她，给我鼓励。但不时的争吵，还是会让我慌不择路。

“太贵了，我们就随便找家小店吃吃好啦”

“分手的时候我们连面也没见，这次就当正式的分手饭吧”我说这话，一定让她再无反驳余地，当然这也是预先就想好的。

去了醉蝶花，点了好几个菜，都是我爱吃的，就是不太辣。

她没怎么吃，说是减肥。

认真看她，还别说，真的是比之前胖了不少。

吃罢饭，又去了江边走，

我对她说，“我现在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她说，“你好好的，找个对你好的女孩子，一起打拼，你一定会出息的，我相信你”

我说“会的，到时让她做老板娘”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豪侠风范。呸，死屌丝罢了。

站在这高处，一眼望过去。看哪都熟悉。

回家后，她发来了好多消息。大抵是之前的种种回忆

我说，就这样吧，然后再次删掉她的微信。

她又打来电话，说刚才哭了。我说，不信。

真正诀别，我是没哭的。

第二天，和同事喝醉之后，摆了一个特别酷的姿势，单膝跪下，双手撑地，俯首沉思。

然后吐了。

合租的基友从同事手中接下我，扶着我上了楼，骂骂咧咧，我傻笑揶揄，如抽了丝的茧，倒床就睡。

次日，基友笑我，说半夜里，你他妈哭个屌。掏出录音。

录音里，那个男孩哭的完全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