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场暴雨,发疯般的巨型水幕,风翻动每片梧桐叶,天空浑浊到顶点,万物皆湿润柔软。九月的台风名为山竹,每一个台风都有它们自己的名字,在庸常的生活里,以势不可挡的节奏提醒着某些鲜活的存在。人名,地名,路名,草木名,以及一场台风的名字,这些名字会叫我想到许多故事,真实的,虚构的,对于回忆几乎有净化的作用。而明早的世界理应是干净的。
拖着湿湿嗒嗒的鞋和文联的伙伴聚餐,聊来聊去,有人说:“对比其他,文学终究是一个无用论题。”
人感性的那一部分总趋向于追求无用的东西,比如在秋日午后写一首诗,闲看樱花落下来,抬头望月,思念故土,为一句话热泪盈眶,唯美主义,探求生命的意义……
人之所以为人,有很大一部分也在于无用之物。说“无用”其实不太准确,因为不知不觉中,到头来也许还是“有用”。不过当初经历它们时,并不带什么目的。不带目的,约等于一种纯净的美与好。
人们常说贫瘠的人生是由于缺少爱好,我想爱好首先不带目的,过程中扎实的永不落空的喜悦已然足够,爱好的过程就是爱好的目的。真正的爱好,不需与任何刻意的坚持、所谓的自律捆在一起,长久,安静,完整,随时可以沉浸其中,不打扰他人,一想起来就十分欢喜,以无需维持的永恒抵御这世间的无常。真正的爱好是奢侈品,一生中能找到一个已然万幸。
我们从来不会毫无理由地恨,却总会毫无理由地爱。对于一些深爱的事物,爱的基因深藏在骨子里,不动声色,一触即发。
来日方长的爱好与心血来潮的喜欢不一样。我喜欢很多——我喜欢白露那天的露与小雪那天的雪;我喜欢暮时的霞,在一天中最温柔的时辰;我喜欢阳光从云间随机落下,决定了一朵花盛开的方向;我喜欢新的书也喜欢旧的,它们正以古老或现代的方式反抗着时间;我喜欢墨滴入水,缓缓、缓缓沉下去;我喜欢银链子,木串子,梅子青的瓷器,不上釉的陶土罐子;我喜欢草木与所有草木质地的生命。
我喜欢此刻无垠的雨,醇烈的风,以及这风雨交加后风烟俱净的人间。
我的爱好,则是把我喜欢的一切用文字记下时,令人心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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