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黑色漩涡
白鹄一双深棕色的大眼睛万分困惑地看着跟前的灰雀朔月。此刻，她脑海中的疑惑一个接一个地涌现，野蛮地发酵开来，似要爆炸一样。她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然而后背处，冷汗不知何时渗出。
她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许多嗡嗡嗡的声音，随即，一阵刺耳的女人的呐喊声伴随着呼啸的大风的声音飘来，然而那呐喊声仅仅持续了三秒便在她脑海中消失无踪。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迷茫地看着前方，眼眶处，眼泪不知何故簌簌滚落。
她不知道那个撕心裂肺呐喊的女人是谁，但是她的心弦却被她凄婉决绝的声音拨弄地再无法平静。
朔月扇了扇他的翅膀，落到了她正摊开着的无力的手掌上。他抬头用疑惑的眼睛望着她，问道，“小不点，你还好吧？怎么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我刚刚好像又听到了。”白鹄无力地说道。
“听到什么了？”
“就是一个女人的哭喊声。还有……呼啸的海风的声音。还有……很多人互相撞在一起，互相厮杀的声音。但是……我从来就没有去过那些地方啊……”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到的？”朔月警觉地问道。
“就是被野狗袭击那日之后，我好像在医院昏睡的那段时间，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噩梦。在那之后，我就能时不时地听到梦中出现过的那些声音。”
“你还能记起梦中的场景是怎样的吗？”朔月问道。
白鹄紧闭双眼努力想了想，随后却仍旧无奈地摇了摇头，“记不起来了，唯一能记住的就是那些混在一起的声音，还有真实的溺水感和窒息感。就好像……我真的经历过一样……”
“这倒是奇怪了，附在那两只野狗身上的暗灵，照理说，他们本来就已经受了伤，以他们的能力，最多只能使人类的身体受伤，还不足以强到能干扰人类脑电波、使人产生幻听和幻觉的能力。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发生了意识争夺。也就是说，你的这位人类小女孩身体的意识主人，已经开始觉醒了。所以，在她和你的意识共生共存时，你就会因为和她意识相争，而逐渐产生一种濒死一般的幻觉，这是她身体的应激反应，其目的，自然也就是把你这个灵从她的本体中驱逐而出。”
白鹄呆呆地听着，感觉到一股压抑感正笼罩着她，她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缓缓问道，“但是，你刚刚不也说，我和她，从出生开始就好像是一体的，我以为我就是她，她也以为她就是我吗？那么，她现在又为什么开始想要把我赶出去了呢？”
朔月沉声，“这就只可能是因为，属于这个小女孩的本能意识，在被那两只暗灵袭击之后，因为觉察到了濒死感，所以就这样被唤醒了。其实，人类的本能所能爆发的力量，有时候强大到连我们作为灵，也无法估量。以至于就算你和她曾经有过十几年的近乎完美的灵魂融合，在死亡降临的时候，也会因为她本能的力量而被冲破。裂缝一旦出现了，想要被缝合，就几乎是不可能了。这之后，你作为灵的意识，可能也会断断续续地出现你这几日经历的这样的幻觉，以及在这之后，如电击般的痛苦。”
白鹄怔怔地听着，额上不知何时也已经溢出了不少汗水。她抬起自己缠着绷带的手，看着这只手在自己的意识要求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而后，她将自己手腕上缠着的绷带，一圈一圈地拆了开了，放在了一旁。借着灯光，她看到伤口处已经只剩下几条颜色深红的疤痕。此时按压伤口，也只是还有些许的不适而已，或许再过不久，身上的伤也就能痊愈了。
一旁的灰雀朔月看着她这般动作，说道，“小不点儿，你可知道，你我作为灵，本就不属于这个人类的世界？”
白鹄回答，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以前，我从来没有听过哪只鸟告诉过我这样的事情，所以，至少现在，我真的不敢去相信你说的话。”白鹄望着朔月，眼里闪过一丝泪光。
朔月无奈地摇了摇头，“小不点，你既然都已经看见了自己的伤口恢复速度，绝非是正常的人类恢复速度所能达到的；我刚刚也已经告诉了你，你和你弟弟之所以会被攻击，是因为那两只暗灵意图治你于死地，这些现实都已经摆在了你眼前，难道你还不愿意相信吗？”
白鹄带着哭腔，说道，“我就算是相信能怎样，不相信又能怎样？如果我真是跟你一样的灵，为什么我从来就不记得自己作为灵所发生的过去的一切？我只知道，我从生下来起，就是被我的亲生父母所抛弃的。我在孤儿院长大，到后来，我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养父养母，弟弟，还有我的那些朋友……但是，你为什么现在又来告诉我，所有的这一切——我现在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老师，所有的这一切，都不是我的？只是我可笑的一个梦罢了？如果我是和你一样的“灵”，那你告诉我，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本不属于我的世界？”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这些问题，只有你自己试图去寻找，才会找到答案。”
白鹄笑了笑，“呵，连你也不知道吗？那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人类世界里呢？”
“小不点，你以为我想出现在这儿吗？十年前我与好友银鲛阿楠游历于灵界天堑海时，被一股极其古怪的黑飓风卷入其中，那飓风硬生生把天堑海钻出了一个巨大漩涡，若非阿楠曾在我身上结下过避水咒，我怕是早就被卷入漩涡淹死了。那日我被卷入那暗部见底的漩涡之后，便没了意识，等我再度醒来之时，便已身处这个人类世界。”
“你没办法再回去了吗？”
“办法是有，不过，除非还有另外一个身处人界的灵，具备同我一样能够以己之力使这个时空出现短暂静止的能力，那么我才能穿过时空缝隙回到灵界。并且，因穿越缝隙需要结界支撑，所以这个部下结界的灵，其意念和灵体都不能有一丝地动摇，否则，即便时空暂停，时空缝隙出现，没有这个人护住结界，我也无法穿越时空缝隙回到灵界。再说了，我在这也待了快10年了，至今尚未遇到有着这样的能力的灵。误入这里的灵，大多同我一般，被莫名之力卷入了天堑海黑色漩涡之中。不过最近，人界中出现的灵，却好像是增加了不少，这在我看来，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全目录：《灵界：千鸟之歌》
关于作者阿万：
阿万，来自成都的90后老阿姨。曾求学于加拿大，会三种语言，做过项目研究员，翻译、顾问主管、教师；后因机缘巧合飞到巴基斯坦，现和我家老乌在巴国创业。
不过闲暇时最喜欢的，还是读书写字讲故事。梦想是把自己写的故事讲给我未来的小屁孩儿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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