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涅阳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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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在湖北，春节休假，我们商议筹办婚礼。
印好了精致的结婚请柬，我们头挨头，一起商议着填写谁的名字，好让人家在正月初八那天，莅临我们的婚礼现场。
我们牵手了很久，终于把婚礼的议程提到了我们的日子上。
商量好了酒店，也商量好了用什么烟酒和喜糖，甚至是瓜子。
一起在春节的假期里，奔走在大街小巷，我们彼此对望，眉眼间的笑意，滋长了无尽的春光。
幸福的日子已经在不远的前方，我们一路朝着那个方向张望，甚至考虑好了，婚礼之后就要孩子，毕竟我们都不再年轻。
我这么絮叨着，你对着我笑：“不仅恢复快，更重要的是孩子健康。”
2
年三十，望着我们的结婚照，心里沉沉的，我已经是你的妻，可这个居家团圆的日子，你却不在身边。
我们身居武汉的心脏地带，有第一个冠状病毒患者出现的那一刻，年轻的你，就已经冲到了最前线。
决定走进疫患病房的那一刻，你牵着我的手，一如当时求婚那一刻的严肃与认真：“疫情不结束，婚礼不进行。”
我落泪了，在我们的婚纱照前，在这个万民团聚的日子里。
身为医生，你把病患放在心上；身为医生，你把救死扶伤的职责挂在行动上；你是男儿，你把祖国的需要落实在举手投足上。
可你，身为丈夫，你把我这个妻子放在哪里？身为男人，你把自己深爱的女子放在哪里？
那一刻，情绪涌动，甚至想冲进病房，把你从里面拉回来，拉到我身边，陪我熬年！
可是，你铿锵的语言在耳边响着：疫情不结束，婚礼不进行。
同为祖国的大好青年，我怎能拖你的后腿，让你成为战场上的逃兵？！
3
大年初一，凌晨醒来，你还给我一声朗朗地笑，祝福我新年好，还在期待我们的婚礼。
可是，到了黄昏，却得到了你住进病房的消息！
那一刻，整颗心犹如遭遇雷劈一般，痛不可挡！
我要冲出去，我要守在你的身边，我要陪你一起抗疫！
可是，我连门都出不去！
我除了望着我们的婚纱照，除了微信里和你说话，别的什么也不能做！
你在发烧，你在咳嗽，你在喀痰，你在用药，你在挂水，你的身上挂满了各种仪器！
我看着，泪零如雨，恨不能替代你！
4
从初一开始，除了和你微信说话之外，我其他的什么事情也不做，我只陪着你！
无法在你身侧，我为你专门配置的手机，二十四小时畅通，我要你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时时刻刻！
你喝的每一口水，吞下的每一粒药片，皮肤里扎进去的每一次药水，我都要看着。
当你身边没有医生护士的时候，我给你讲述我们的曾经，那些点点滴滴的过往，串起来的甜蜜，我叙述着，你安静地聆听着。
看着你虚脱无力，看着你硕大的身躯占满了整个病床，却不能下床来走动，利用吃饭、厕所的时间，嚎啕大哭。
转过身来面对你，我依然笑颜如花，我们彼此选择的唯一，只能呈现出最美的风情。
作为医生，你躺下的那一刻，毫无疑问地成了抗疫药品的实验者，新研发的药，你先用，有反应也好，没反应也罢，你都微笑以对。
你微笑，我也微笑。
5
我们用网络牵手，用微笑面对冠状病毒，面对被感染的生命，还有身体。
日复一日，你发烧的状态一直持续着。
在情绪好的时候，你给我致歉：对不起，我食言了。疫情结束，婚礼没了。”
我的眼泪飞了出来，隔着手机屏幕对你大吼：“不行！你欠我的婚礼！你不许食言，必须回来！”
你微笑，吃力地抬起手给我飞吻，声音小得跟刚出生的婴儿的哼咛：“对不起……”
生命就这么无常。
我们近在咫尺，我居住的这栋楼，到你的病房也不过十多里地，可是我触摸不到你！
我一遍一遍地喊着你的名字，一遍一遍地要你不许食言，必须回来，因为你欠我一个婚礼。
当你的手已经握不住手机的那一刻，我哭得晕了过去。
6
如今，距离你离开人世的日子已经几天了，我还想着给你视频来着，却意识到，视频的响声已经消失。
我只能看我们的婚纱照，只能看往日里留存下来的一些零散的片段。
活生生的你前往医院，如今却连一个冰冷的尸体都没有归还给。
活着，为了国家和同胞，为了武汉和患者，你义无反顾地往前冲。
如今，你没了，你已经感觉不到我的痛与伤，我的思念如捣，再也没有了回应。
可是，你的心愿还在病床上搁着，还在同事的心里放着，疫情的结束，才是你彻底安心，灵魂回归的日子。
亲爱的，即便是死了，你也得给我记着，你欠我一个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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