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两阵台风刮过,上海的暑热也散了些,虽然太阳依然灼热刺眼,但风里已经透出凉意,尤其是早晨和晚上,上下班路上的风吹得人很舒服。
哎呀,原来夏天已经要过去了。
总觉得夏天的结束有一种特殊的意义,是暑假的结束,是新学期的开始,是一场雨带来的凉意,是男孩下巴上渐浓的青云,是女孩胸前鼓包的玫瑰。聒噪的蝉鸣声不知何时被掐断,夜晚也没有了蛙声一片。樟树的叶子看起来依旧碧绿油亮,山峦还披着郁郁葱葱的松树林,但是你知道,有什么东西要改变了。
是还剩一个礼拜的暑假,是没怎么做的暑假作业,是新的课本和新的同学,你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焦虑,两个月倏忽而过,你总给明天添上很多任务,沉浸在日复一日的无趣中,拖拖拉拉打开了一本书,眼睛无神地在字里行间游动。

终于,不管你愿不愿意,多半是不愿意,夏天要结束了。其实你也知道,两个月不过六十天八个礼拜,太阳升起太阳落下,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我们总是这样,反应迟钝,总要在当下过去后才开始怀恋它,伴着这样的遗憾匆匆忙忙地长大。
吃饭的时候看着窗外的硕大的悬铃木的树叶,你突然想起那个没睡午觉的遥远的午后。那时你从浅寐中苏醒,偷偷摸摸从熟睡的母亲身边爬起,那台带有灯光装饰的电风扇还在絮絮叨叨地转动,你轻轻穿好拖鞋,蹑手蹑脚走下楼梯。屋子的前后门都开着,穿堂风吹起了挂在墙上的日历,你拿起不锈钢杯喝了一口水。午睡时间的村子里只有知了在叫,你的小伙伴们也都在睡觉,在这个安静的陌生世界里,你像是一个小小的探险家。
你打开后门的纱窗,踏进被樟树笼罩的后院,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零碎地撒下来,风穿梭在树与树之间。
“沙沙沙,沙沙沙。”

奶奶种的南瓜从樟树底下一直蔓延到小路上,密密麻麻的南瓜叶子把小路都封堵住了,几个南瓜在叶子下露出硕大的肚腩。你走到小路上,小心翼翼地跋涉,用手里的树枝拨开叶子,突然看到一个纤细翠绿的南瓜,幼嫩娇小,两头隐没在叶丛里。突然想要恶作剧,便抬起脚狠狠往上一踩,竟然没有踩碎,脚感柔软而有弹性,还会动!
你浑身一阵恶寒,害怕的事情真实地发生了,脑子里还没清晰地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已经迅速地做出了反应,你拖着滑脚的拖鞋飞快地奔跑,两三步连跑带跳飞也回到家,那瘆人的脚感还残留在你的脚底,你抬起脚再三确认,它没有跟来。

原来那不是南瓜呀,那是条翠青蛇,明白过来又有些懊悔,不仅仅是因为有破坏农作物的恶念,也为它担心,那一脚下去,它痛不痛啊?这下脑子就完全清醒了,探险家脱下冲锋衣扔掉登山杖,又蹑手蹑脚走回楼梯,躺在母亲身旁,安稳地睡着了。
你从午睡中醒来,人生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也许是你人生中最后的一个暑假也要过去了,这个夏天你没有旅行,连冰淇淋都只吃了一次。可时间从来没有推着我们长大呀,是我们太后知后觉。你看着阳光下的树叶,想起水彩课老师微信的个性签名:Don’tgrow up, it’s a trap!
唉,夏天又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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