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翰墨凉
图|网络
2018年1月30日 星期二 天晴❤️
乱世流年,英雄四起。
有人天生为王,亦有人落草为寇。
我不是王,也不为寇。
而我不眠不休走好这乱世中的每一步路,
不过是为了带你看遍这锦绣河山,
给你最美的朝阳与夕晖,还你一世的誓言。
情起何处,一往情深#楔子#
而今,我半生飘零,孤身行于江湖,可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如今,我已知道江湖在哪,可我永远也到不了啊。
#1#
阳春三月,是我最厌恶的季节。在这个本该温暖的季节,我失去了最疼爱我的娘亲,同时也失去了那个以我为傲却又会对我微笑的父亲。
暖暖的阳光,斜洒在院中,斑斑驳驳。我要离开这个我住了十年的东厢竹言阁,去那个偏僻且围满了篱笆的西舍,我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这个差距的。
可我为什么在这个暖意盎然的季节感到冷呢?为什么我好想哭呢?
不行的,不行的,我想起了娘亲说的那句话,“当你难过想哭的时候,就把鼻子捏的紧紧的,抬头看,那你就不会哭了!”。因为我知道,现在没有怀抱可以让我去哭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看到了娘常看的那本《月光寒》,回忆好像被无限拉长,仿佛还是那灿烂的时光,那时我还是“慕府”尊贵的小公子。
“言儿过来,娘看着你的小脏脸,像个小花猫似的!”
“言儿,你饿了吗?娘亲给你亲手做了好吃的桂花酥哦。快过来,不然没有了哦!”
“言儿乖,娘给你讲个故事你就好好上学堂,听夫子讲课呐!”
“言儿,今天你爹教你什么了?开心吗?”
…………
娘亲极其温婉,爱着浅青色服饰,说话也是极温柔的。我从未见过如娘亲一般的女子,雅致不失婉约,不同意寻常貌美女子,还自带一股清茗气质。
每当我跑到娘亲身边,娘亲总是摸摸我的头,用那随身的一方绣帕,给我搽干净脸;娘爱看江湖故事,每每就和我说,希望流浪于江湖,与相爱的人仗剑走天涯,行侠仗义,我一直觉得这好像不太符合母亲的气质。
我只是问:“娘呐,江湖是什么呢?江湖在哪里呀?”
娘亲只是笑而不语,摸摸我的头,有时被我问的急了,就会说,等我长大了便明白了。
我一直想长大,去看看那所谓的江湖,告诉娘亲亲身的江湖故事。
可是,还未等到我长大,只等来了一场噩耗。
“苏府”倒了,都说“树倒猢狲散”,这话真的一点也不假。由门前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人群登门拜访,到如今门可雀罗甚至连路过都成了一种屈辱,竟不过只用了半日时间。
娘亲的母家便是苏府,是文丞相府。本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地位。
娘亲的父亲,我的外公,是那样的温文尔雅,说他,私通外贼,企图卖国,我是绝对不信的,打死我也不会信的。
可是,为什么皇帝就因为一纸文书判定了外公一家的罪过,男子断头台或而流放,女子为奴为婢亦流放边疆。
连娘亲都不放过,我还记得娘亲临别一晚,对我说:“言儿,娘不能在陪伴你了,你一定要学会勇敢。不要入朝堂,和心爱的姑娘去江湖,去随心随意的生活吧!”
我答应了她。我还问她,爹问什么不救你,救不了外公一家,为什么连你一个弱女子也救不了。终究,只是得到一句不要怪你父亲。
我改变不了结局,改变不了她们大人所谓的决定,那天晚上,我抱着娘亲,让她不要离开我。可终究,没了然后,娘亲选择了最激进的方式——上了吊,永远的离开了我。
第二天,父亲来了,见到母亲的遗体,好像没有一丝伤感。冷峻的面容更加凛冽,身周的那一股寒气让人不敢靠近。我看不到他的眼神,好像是刻意避着我一样。
后来,父亲再也没有来过我和母亲的院子,也没人关心疼爱我,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越来越少。
#2#
我搬着衣物,他们来了,我曾经的兄弟们。
“慕言,没了你娘这个靠山,看你继续作威作福啊!”
“慕言,小子,父亲不在宠你了吧!以前那不过是假象,不过是给你外公看的样子!”
“慕言,哈哈哈哈哈,过来,爬过来,少爷我就给你一只鸭腿”
…………
刚开始听到这些话,我会和他们撕打在一起,可他们人多,父亲从来不站在我这边,我毕竟也打不过他们,时间长了,也就随他们去了。
毕竟“堵不住悠悠之口,不如自己选择怎样做”好了。
在西舍的日子,很寂寞很寂寞。没有什么人陪我聊天,陪我玩耍。
偶尔有一个小女孩会来找我,给我带很多好吃的,我不吃,她就想各种办法骗我吃,每当我成功受骗她就笑了起来。给我讲趣事,书中的,她身边的,逗我笑。
有时候她也会跟我讲烦心事,我不太会安慰人,就只是抱抱她,让她靠着我的肩膀。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西舍,还没有被人发现。我问她,她说这是秘密,神神气气的,还不告诉我她的名字。
我之后再也没问过,看着她就好开心,仿佛天都变蓝,云都更白了,就连这西舍也变得好看了。
她说,午时三刻是我们见面的时刻。不知道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刻,久而久之也就随她了。
不管什么时刻,我都愿意等她,想看着她,情不自禁想保护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毕竟我身处窘境,自救都做不到,哪里有资格去爱别人。
她笑起来很好看,露出两个小酒窝,看见她的笑容之后,仿佛什么烦恼不开心都没了,她叫我常常笑,那样子的我会很明朗,可我不会。
直至有一天,女孩忽然没来,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等了好多天,都没再见过她。
我很想去找她,可笑的是,我根本做不到,我连离开这里,这个小破院都做不到。渐渐的我放弃了念想。
重新归于平静,只是偶尔,看到蓝天上白云飘过的时候,发着呆,想起她的微笑和酒窝。
#3#
西舍有很多又厚又重的没用的江湖游侠记,我学会了看书,我似乎有点知道为什么娘亲想去江湖了。
偶然,我发现了,西舍好像并不如表面一样简单。
那天,我百无聊赖,放下书籍,在西舍的后院,我本只想随便走走,这么多时日了,竟也没仔细瞧过。
那口古井,布满的青苔显示了他的沧桑。周围的石块也有一些不在牢固,我踩上去还有些晃动。看的书多了,竟也有些观察能力了。
我摸了摸那个没有青苔的且松动的石块,“咔嚓”一声。西舍出现了奇迹般的改变。本就围满篱笆的院子,井口忽然下陷,最后露出一行阶梯。
好奇心使动,我沿着楼梯走了下去。是个地下室。空间挺大的,第一间是书房,里面的书真的是包罗万象,文武医杂各个方面的书都有;第二个房间像个医馆,各种认识与不认识的草药都备有一些;第三间很奇怪,按有密码,我没尝试。
在这无人关注的期间,我看遍了这里所有感兴趣的书籍,医学武学文学,细看或囫囵吞枣,大概学了八九成。
我没有暴露出这一些,我知道:君子无罪,怀璧有罪。所以,我依旧像从前一样,隐匿这个秘密,也不算蛰伏吧!保命的底牌,以及答应娘亲的诺言。
#4#
竟然还有这一天。
我出西舍的日子竟在这个微冷的早上,父亲,大哥二哥三哥,居然都一同来迎接我。我有些吃惊,可没有表现出来,冷冷的跟在他们身后。
直至大厅,父亲坐在桌边,背靠着软垫,很奇怪,为什么他仍然留着娘绣的软垫,可我没有问出来。
久久的,大家都没有说话。许是时间改变了一切,我成熟隐忍,哥哥们也深沉冷清。许久,父亲打破了沉寂。
这是父亲六年来对我讲的第一句话,竟也是打破了我唯一的念想。
“西北边境,倭寇侵袭,朝堂大臣中年轻子弟应当人人担负起责任。我主动替你请缨,一年后,你便去西北抗敌吧。”
“为什么哥哥们不去?我什么也不会。”我故作平静。
“你大哥不日就要取西凉公主,大婚之后,自有责任;你二哥是禁卫军统领;你三哥是文状元,在朝廷不言而喻。”
父亲明明已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说完抖了抖眉,既而道:“你也不小了,需要历练历练。这一年,你修整一下,便出去西北吧!现在你还是先回竹言阁。”
我竟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散了之后,我独自走回西舍,拿着那少有的行李。一方绣帕,娘留给我的;一把折扇,女孩遗留下来的。
一年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但足够一个人遇到另一个人,同时又失去一个人,再也不相见。
#5#
我竟然遇见了那个女孩,虽然,我们都长大了,但我还是记得她的。
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像极了阳光,不对阳光都不及她的灿烂。
她慢慢的向我走过来,对我说:“公子,谢谢你的搭救,不然我就落水了!”说完还浅浅一笑。
“你不认识我吗?”
“公子是?我们见过吗?”
“真的不记得吗?”
“应该不曾见过的,这是我这些年第一次外出,竟得公子援助。”
“对,也对,随手之劳,小姐无需客气。”
“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沐言,如沐春风的沐,言出必行的言。小姐芳名呢?”
“小女孟流末”
这时,便听得一阵紧忙的呼喊,看到流末之后,连连跑来。
“你是谁啊?欺负我家小姐?”
“清寒,是这位公子救了我!”
“小姐,谁知道他安了什么心呢?要小心呐,不然老爷知道了,你可是再也出不来了哦。”
“这位公子,多谢相助,我们先行回府了。”
“姑娘,不送。”
我久久的站在原地,竟然忘记了我,难道只有我充满了当初的回忆?
孟流末,名字真好听,这三个字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
后来,我知道她是左丞相的千金。我一次溜到她们的后梅林,又一次碰见了她。
她在秋千上,一个人荡来荡去,我悄悄的走到她的背后,轻轻的摇着她。好久,她才反应过来,有点惊讶。
“咦,公子是你呀!”
“对,是我!”
“噓,小声点,我爹在前面,他不要陌生人来!你怎么进来的呀!”
“我,就是不告诉你。”
“那算了。”
“你笑的很开心呀!”
“是啊,我喜欢梅花!”
“那以后我一定带你去看塞外红梅。”
“为什么?我们才认识不久啊!”
“那,从现在起,我们认真认识好吗?”
她沉默没有说话,这时,我听到这样的对话。
“当年苏丞相破落,您可没少下功夫,小的也没少出力,现在怎么可以卸磨杀驴呢?大人”
“这件事我说过不要再提了!否则你知道的”
“我也不怕了,我妻儿一尸两命,那天我在干什么,您不会不知道吗?”
“这是最后一次给你钱了,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可能命运就是如此爱捉弄人,多年的秘密,偏偏要我一朝揭穿,可我竟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去面对。
她也有点不知所措,我也假装没听见。
她说:“沐公子,你听到了什么就忘了吧!我爹是个好人。他一定是被要挟的。”
“孟小姐不用和我解释,毕竟与我无关。”
“公子,请别”
“好,对了,今天我给你带了桃花酥,溪家铺子的,我排了好半天呢!”
“多谢公子,有心了。”
“那改日再见”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那笑中好像有一抹不一样的意味,可我没看懂。
毕竟,她还不知道我的母亲就是苏家长女,而我是幕府小公子。
此后一有机会,我便偷偷溜去瞧她,给她带她曾经带给我吃的好东西,给她讲我看过的游记,偶尔也带她出外踏青。
她说,沐言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答,我聪明啊。
她说,沐言你以后想去哪里呢?我答,我想和你去江湖,你想去的地方,就是我想去的地方。
有一次,流末说好,那一天大概是我在娘去世后最开心的一天了。晚上做梦都是甜甜的冰淇淋的味道。
她很喜欢梅花,由爱雪中红梅。我想一辈子陪着她看,她抚琴,我吹箫,一杯茶,一纸书,一辈子。
我问过她,等我一年,抗敌回归后,如若她愿意,我愿娶她,她虽有想要的幸福我都能给。
我可以放弃仇恨,可以暴露才能,可以入朝,更愿意和她一起傲游江湖。这些我没有说,但她同意了,我稍感惊讶。
#6#
一年很快就结束了,临近出发之时。
父亲将我和哥哥们聚集在一起,说了这样一件事。
“言儿啊,爹和哥哥们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往后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我笑了笑,没有言语。似乎一年时间使那个曾经叱诧风云的男人苍老了不少。
他接着说:“言儿,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不救你娘,可我也是没有办法。当年皇帝是铁了心,听了苏丞相的话,再加上那伪造的书信,真的没办法。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望你开心就好!”
我不信不反驳不表态,我不信他会这么好。
大哥,慕升,我好像又看到了当年他爬上树,给我捉麻雀,最后掉下来伤了背却依旧对我笑的样子。
大哥:“小言,你仔细想想,这些年自此你去了西舍可有什么不适,可见派谁监督过你,可在苏府倒后,你遭到什么不测,为何单单让你去西舍不去同样偏僻的和舍呢?在西舍你不会没有发现什么吧!”
最终,的确如此,我去了西舍之后,仅此没有之前生活的富贵,但确实也没有过于凄惨。
爹说,这次西北抗敌,就叫我趁机炸死,逃离慕家,以后改名换姓,自由的生活,家里的一切都有他们承担。
若有紧急,可以拿着信物密潜回来。可我不能,我告诉了他们,我爱上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就是苏丞相之女苏流末。
都叫我放弃,不值得,可他们不是我怎么会知道不值得呢,我知道这是值得的!
很快就会结束的,结束之后,我也会离开这里,我们要去江湖。
父亲哥哥们同意了,说永远是我的支柱,现在他们可以护住我。
#7#
我不喜欢战场,太多血色,染红了天边。别人都道我无畏英勇,说我是男儿本色,或是侠义十足,那大概是因为我每次都冲在前锋。我想快快结束战争,我想回去,我想见那个姑娘。
一年后,终于凯旋而归,可等到我的是曲终离散,不见卿。
还未进城,便以听到这样举城轰动的消息。她,明日出嫁,是与二皇子,最有潜力成为皇上的人选。
都说这是天赐良缘,男才女貌,孟家小姐倾国倾城,二皇子英姿飒爽,文武双全。两人皆以倾心。
我不信,当晚,我便潜入第一次见她的梅林,恰好她仍然在这里,一个人发呆。
“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吗?”
“可你不在的日子里,是风赐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等了,况且风赐很好!”
“我说过想要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看你想看的景,塞外红梅,你忘了?”
“我现在不喜欢了。人心总是会变的。”
“你不会,你不是这样的,究竟怎么了?”
“慕言,沐言,你不傻,我也不傻,不要在骗你自己好吗?我的父亲是你的仇人。”
“为了你,我可以放弃。”
“我们不合适,我从没倾心于你。”
“为什么答应我?”
“你走吧!我明天就是风赐的妻了。你不要再来了,走吧!”
“好!”我再也没回头,回到西舍,目光飘到《月光寒》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娘亲当年的话了。
想和爱的人去江湖,过平平淡淡的日子。而我竟也实现不了。
第二天,她成亲的日子,和家人道别之后,我离开了,准备出去,再也不想这些,不管皇城是是非非。
等到一月后,在隔皇城很远的小城都听说了,二皇妃大婚半月便自杀了,竟无人知晓原因,二皇子也不了了之。
我听闻时,心好像揪的一疼。这下再也没了所有的念想。
红梅白雪,这辈子我也没有原因去看了。在这所小城里,我再也不想走了,在这里平平淡淡的当了一个私塾先生,终生未娶。
偶尔抬头,看着蓝天,白云移动的很慢,只是从西边移到了东边,我傻傻的笑着。
这时,一个孩子问我,先生,你在笑什么呢?
我啊,再笑一个笑的很好看的姑娘。
最终,我知道江湖在哪里了,江湖就是你所在的地方。可你不在了,江湖也就没了意义。
来生,我定要陪你去看红梅白雪,树影婆娑,也比不过你。
『完』
谢谢你来到这里,愿你倾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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