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海杂忆（13）～打蔗鼠

珠海杂忆（13）～打蔗鼠

老鼠，不论是田鼠，还是蔗鼠，其特性都是属于生性多疑，喜黑怕光，善于夜间活动觅食。据一同吃蔗鼠肉的平沙当地人介绍，蔗鼠远比田鼠个头大，大的有好几斤重，远非小小田鼠可比。

平沙本地的蔗鼠，本来生活在潮湿阴暗和水草丰美地带，大规模围海造地种植甘蔗，为蔗鼠提供了天然的生存空间和优质的繁殖场所。与田鼠不同，个头较大的蔗鼠喜欢在蔗地里过集体生活，夜复一夜地在甘蔗地里“海吃海喝”，更令人惊奇的是，蔗鼠居然善游泳，当遇到危险时，经常会跳进河涌抄近路逃走。

上述这些内容，都是那天晚餐酒足饭饱后，吹牛聊天时，老莫那个家伙告诉我的。当我问他，蔗鼠是怎么样被你们请到餐厅时，这家伙反过来让我猜，我按照小时候大哥教我的用竹筒诱杀田鼠和往老鼠洞灌水的思路去猜，连猜几个方式都不对。水网地带的蔗鼠不怕水，而且极少深挖洞；广阔的甘蔗地又给了蔗鼠无限的活动空间，蔗鼠很少留下固定的活动线路，用笼子诱装效果不大。扯来扯去，这些人都不告诉我。最后，还是“来就好”餐厅老板老伍，不顾这些人的反对，乐呵呵地告诉我说：“邬老师，蔗鼠是用汽枪打的，很难抓的。”

用汽枪打蔗鼠，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在南昌工作时，曾经在八一公园见过用汽枪打气球，平沙人竟然用汽枪打蔗鼠。看到我一脸懵逼样子，老伍告诉我，蔗鼠与田鼠一样，很胆小（我想起了胆小如鼠的成语），很谨慎，因为亚热带气候，珠海基本上没有冬天，蔗鼠可以不用“深挖洞和广积粮”，所以就很少专门路线，属于居无定所，吃喝随便，很难在固定的地方抓到。但蔗鼠和其它老鼠一样，怕光，打蔗鼠的人充分利用蔗鼠夜间集体活动的特点，带上加长的手电筒，突然利用手电筒照出的强光，吓呆蔗鼠，利用汽枪连续射击，击伤蔗鼠。所以，打蔗鼠，至少俩个人一组，一人按手电筒，突施电光照射，另一人击发汽枪射击。

当时年轻好奇的我，听完伍老板的介绍，恍然大悟，并对如此刺激和有趣的打蔗鼠活动充满了好奇和兴奋。以至于后来的很多天，我都找老莫问什么时候有人去打蔗鼠，想跟着去体验一下。那个时候，我虽然多次钻进甘蔗地的青纱帐，但都白天，而且榨糖的甘蔗蔗皮坚肉硬，咬不动，没什么意思。夜间的甘蔗地里有蔗鼠的世界，实在令人神往。说实话，换着现在，我肯定不会好奇，不会去打扰蔗鼠自由自在的田园生话。

好像是一个星期五的晚上，吃完饭没事做的我，刚答应好邻居梁老师去他家“锄大地”（一种打卜克游戏），嘀嘀两声摩托车喇叭声响，一辆摩托车停在我身边，开车的老莫连车都不下，对我说了一声“上车，有人去打蔗鼠！”这一突如其来的好事，搞得我都来不及跟梁老师讲，就上了摩托车，直接来到南新分场。

珠海杂忆（13）～打蔗鼠

原来，打蔗鼠不是谁都能干的活，首先得有汽枪，其次得有加长版的手电筒，更主要的是还要有射手，即汽枪打得精准的人，三个条件缺一不可。作为观摩者，我和老莫跟在端着汽枪的大梁身后，前面打手电的老者好像姓蔡，据说是知道哪里有蔗鼠出没的高手。而大梁是警备区退伍兵，平时汽枪打得极为精准。

一行四人一上机耕路，老莫就给我一条白色的蛇皮袋，我知道肯定是用来装蔗鼠的。南新分场靠孖髻山，据说这里的蔗鼠靠山而居，比纯粹在甘蔗地里横行的要瘦小，味道更正。我跟着老莫后面，轻轻的走在机耕路上，应该走了100多米，心里想怎么还没有蔗鼠呢？又不敢开口问。突然，我眼前一亮，近视眼的我，还没有来的及调整眼神，只听叭叭叭几声汽枪声响以及吱吱吱几声蔗鼠叫声，老莫就从机耕路上窜了出去，一手提一只，共两只中枪的蔗鼠，跃回机耕路上，叫我打开蛇皮袋，把蔗鼠扔进蛇皮袋子。

一直到第三次开枪，我才明白，蔗鼠被强光刺激和惊吓后，会用后腿直立身体，立起的蔗鼠两只前爪会紧张的互拍，并发出吱吱吱叫声，端着汽枪的大梁就要这一两秒钟的蔗鼠直立发呆的时机，一击而中。如果一击二击不中，缓过神的蔗鼠会立即往蔗田深处逃之夭夭。而且枪声和蔗鼠的吱吱吱声，会影响很长一段上正在吃甘蔗的蔗鼠。所以，我跟着走了一个多小时，手电筒亮了六七次，大梁只开了五次枪，其中有一次还是空靶，没有收获。但一个多小时，我手中的蛇皮袋已经是很重了，路远无轻担，又不敢扛在肩上，也不敢拖着走。聪明的老莫，对大梁说了几句，拉着我先行打道回府了。

回到南新分场，老莫挑了两只有很漂亮的棕色毛发的大蔗鼠给我，望着刚刚死去还没有闭眼的硕大的两只蔗鼠，我赶紧举双手坚决推辞，如果拿回家肯定会挨太太的责怪。老莫见我不要，也不坚持，让我上摩托车，送我回家。

在路上，老莫告诉我，大梁是“来就好”餐厅伍老板的亲戚，他们打的蔗鼠都送到餐厅加工，一般人家里也不烫蔗鼠。回到家，我径直去梁老师家接着“锄大地”，可能吧去看打蔗鼠的缘故，那天晚上一直输牌。

后来的很多年，不仅我自己去吃蔗鼠肉，还带太太和很多朋友吃过，除极少数人不敢吃外，凡是敢吃的人，都对蔗鼠肉的美味赞不绝口。随着珠海港口经济的发展，平沙十几万亩甘蔗地都不种甘蔗了，蔗鼠肯定没有灭绝，但打蔗鼠的人应该已经没有了。当然，我也很久很久没有再吃蔗鼠肉了。

珠海杂忆（13）～打蔗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