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心头尤物

作者: 沉水心篆 | 来源:发表于2019-07-08 18:00 被阅读7次

    《少年维特的烦恼》中的情节是歌德在威茨拉尔的帝国高等法院实习时的亲身经历——一段与天真美丽的少女夏绿蒂的不幸爱情。正如他自己所说“我正在写的作品包含着火热的情感,以至无无从分辨艺术的虚构与生活的真实。”《维特》是歌德用心血哺育出来的,这其中大量语言和感情源于他内心的渴望。

                                一眼万年

    “跨进门的那一刹那,我一生从未见过的最美的场景映入眼帘,她中等个子,身穿一件袖口和胸前系有红色蝴蝶结的雅致白裙。我的整个灵魂都被她的形象,她的声音,她的举止攫住了。”这是维特见到夏绿蒂的那个瞬间。

    现实中多多少少会有人在某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初见一眼便如中电击”,于是相遇那天斑斓的树叶、婆娑的日影,灿烂秋日的毫末细节,手套的温暖,啤酒的冰冷,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统统成为划过脑海时心头泛起的点点涟漪。

    古往今来,爱情一直都是人类无法出走的一片深海。它没来临前,你会困惑和渴望;你追寻时,会迷茫、无助;当你获得它的时候,你会欣喜无比;失去它后,你会痛哭流涕。即使人类再聪慧高明,想找出爱情规律,但就像鲁迅说的:“一碗酸辣汤,耳闻口讲的,总不如亲自呷一口的明白。”每两个人的相知、相遇、相守都是一颗彗星划破天际时奇迹的闪现。爱情就是即使遇到一个和自己理想型完全不同的人,但他明亮的面孔,刚毅面颊上徐徐绽放的柔和笑容,让你生命孕育着的全部朦胧的向往拥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形象,然后才知道,所谓的条条框框原本毫无用处。

                                不断沉沦

    维特对夏绿蒂的爱,是一种普遍意义上的“激情爱”。或许因为得不到,才分外珍惜,分外渴望。夏绿蒂是一个有着黑色美目的美丽倩影,她的外在形象并不十分清晰。但从她的言语,她的一举一动,不难想象出一个充满柔情、富有同情心、品德高尚的少女形象。她似一个圣女般的存在。以第一人称进行叙述的日记中,无法得知绿蒂的心理活动活动。即使维特对夏绿蒂的爱是“当我与你相见,从此天地变色、日月不同”;是“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是“斯人如彩虹,遇上方知有”;是“今夜月色很美”……但这些都是被维特爱之滤镜加工过后呈现出来爱慕眼光下的夏绿蒂。

    爱情不是一笔等价交换的生意,日记中多么饱含激情的告白、倾诉在现实中换回了绿蒂的什么呢?搁到维特手上的小手,讲到兴奋时凑近维特的脑袋,一曲独奏的钢琴?夏绿蒂的陪伴虽消解着孤独,但也制造着新的孤独。爱也许就是这样一种如此虚无缥缈的心理感受。因为无法获知她的内心,于是就有了维特心中许许多多的内心独白“我的心千百次地对她说再见!她就是不看我!看看我!”面对夏绿蒂,所有的渴慕都可以为之沉默。

    在一次次的接触中,维特享受着甜蜜的痛苦,萦绕在他心头久久挥之不去。陷入爱恋的人的自我沉醉、一厢情愿的让他们四肢乏力,做什么事情都因为无人所爱而,迷惘、彷徨不知所措。

                                  陷入泥沼

    维特对下夏绿蒂的爱甚至融进了他对宇宙人生的爱,对自然的爱。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涌上心头将三人统统杀死的爆裂冲动,一次次坐在钢琴前的椅子上按耐住内心冲动的压抑,扰乱阿尔伯特和夏绿蒂安宁的自责,对自己陷入爱的泥沼无法自拔的怜悯。维特撕心裂肺的爱情经历的确饱含着强烈的情感, 震撼着一代又一代的德国乃至世界青年。相对于夏绿蒂那个四平八稳、毫无波澜,对情敌没有任何的报复等激烈举动的丈夫来说,人们可能更爱这个理智被情感冲昏头脑的维特。因为他才是真实的我们,我们会痛苦,会为了得不到的爱情而悲伤的想要自杀。

    “青春迷惘”并非仅存于歌德之一时一世, 它有着普遍性的历史根源。每个时代的青年人都对爱有一种执着的渴望,一种“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的一腔孤勇。周恩来与邓颖超的家信中“千万次吻你”;王小波和李银河的“爱你就像爱生命”;钱钟书与杨绛初见时那句“我现在没有女朋友”。

    维特的个人话语显然独立于民族话语之外, 他追求的更多是纯粹爱情的自我实现。就歌德本人而言, 维特又何尝不是他的精神墓葬? 1775年决然赴魏玛, 实际上也是歌德追寻 “新生”的一种方式。现实生活里,真正的爱不会只期盼自己得到,而必须面对种种世俗挑战,在寻爱的途中成为一个更加独立的、有追求的生命个体。

                                一声枪响

    维特自身的纯真善良在现实生活中被打击得一塌糊涂,内心长期的痛苦和挣扎渐渐吞噬了他面对生活的勇气,最后只剩下疲惫不堪。在对人生、事业、爱情彻底失望后,他最终选择用一颗子弹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柏拉图曾经说过,爱情是一种精神的“迷狂”,是人的灵魂对于“美”的本体眷恋的表现。霸道、贪婪、嫉妒、猜疑、背叛——人性中平日里被压抑着的晦暗一面,在爱情的狂热催化下病态而顺理成章地熊熊绽放。尽管人们用种种美好的词藻来文饰,但谁也无法否认,爱情的发生几乎总是理智的沦陷和欲望的爆发。

    然而,如果仅仅是欲望的副产物,那爱情绝不值得人们千百年来反复的追求和歌颂。爱情中最为伟大的部分,恰恰是超越欲望的。

    不同于以相似的基因组或性格爱好作为维系纽带的亲情与友情,爱情脱胎于欲望的性质意味着包容爱恋对象与自我间天然的许多不同。对于维特来说,对夏绿蒂的爱恋意味着突破自我的壁垒,发自内心地靠近、摹仿那一具有着世界上最美酮体和心灵的女孩。

    在日复一日的思量和揣摩中,把对夏绿蒂的爱逐渐演化到对她弟弟妹妹甚至对她丈夫的尊重上,他收起所有的锋芒,变得敏感,脆弱,患得患失,变得开始揣摩每个微小动作表情背后是否有某种意味深长。

    但这种闹剧并不丢人,相反,它恰恰倒映着爱情中最为伟大和高贵之处:为了心爱之人努力克服人类天然难以互相理解的屏障,在不断地观察、理解对方的同时重新观照和审视自己从而一步步接近对方。这个过程艰难、笨拙,但又可爱、动人。这样彼此靠近的意义,并不仅仅是在加深对另一个人的认识和理解,也同样是在从头认识自己:对方的美好可映照出自身的贫瘠,对方的残缺也足以激发自身的光辉;相处中的矛盾和摩擦,更是在帮助彼此认识到自己的性格在待人接物中的局限。命中注定的人,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去成为的。

                              后悔吗?不!

    虽然维特与夏绿蒂的爱情不能为社会公认的道德承认,但道德本身就是一种人类广泛同情的实现,是一种弱肉强食之外,对于非我之人及动物的真挚情感。随着漫长时间的流逝,维特的爱恋在一批又一批读者中不断引起共鸣,想必这是人类对爱情天生的渴望,那种所谓的“被激情冲昏了头脑”的快感而引发的共鸣。维特的爱情是悲剧的,就像《红楼梦》中宝黛的爱情一样,他们把爱情放到一个超越生死的更高地位。不是粉饰现实,让人向现实妥协,或让人逃避现实, 堕入内心世界的无益深渊中,而是唤醒人生活的意志,对现实中一切压迫的反抗心。

    维特对下夏绿蒂的爱是多指向的,是丰富而立体的。作为一种传统意义上的“不伦”之爱,数百年来的万千读者都能从中发现自己,发现自己在爱情中种种难以描摹的心境——蚊虫叮咬般的瘙痒难耐,渴望割开一条动脉让肉体之痛吞噬自己的精神之悲。陷入其中的人即使苦涩,照样享受。

    人类生来孤独,爱是人的本能,需要伴侣相互支持才有勇气走完艰险前途。既然确信自己是孤独的,是水中一条没有根的浮萍,那就趁自己还有激情,还有时光,去好好感受爱情的难能可贵。为了那一捧能够超越苦恼之海的高大的令人目眩神摇的水花,即使幸福的泡沫可能转瞬而逝。

    放到更广阔的视角中看,在虚无缥渺的宇宙中,有什么是永恒的呢?爱是一种欲望,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地把它表达出来,而要在心里郁结成一株无名之花呢?那么勇敢的飞进她的宇宙中,看穿彼此的混沌灵魂,到达完全的自觉。即使最后可能会是剜肉剥骨般的激烈体验,或者是跌入深渊的自我粉碎,但那对于整个宇宙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岁月变迁,置于历史洪流中的个人是如此渺小无力的,有些爱情成了笔下的往事,有些爱情是正在讲述的故事,而所有的爱需要的只是拿出勇气去说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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