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0对恋人》
1
“大师，你再帮我算算，那死东西真没出去勾搭狐狸精？”
“我说大姐，我再给你算八百次也没用，他真的没有，你怎么就不信呢？再者说了，去哪找那么多瞎了眼的狐狸精啊。”
我看着前方坐在那的中年妇女，劝她快点回去吧，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算出自己老公在外没劈腿，却不信的。
她瞪了我一眼，就这么离开了我这间店。瞪我，大概是因为我刚刚说的，狐狸精不瞎眼是看不上她老公的原因吧。
不过我确实说的是实话，这个女人把她老公的生辰八字照片什么的都给我看了，虽然对我来讲都没什么用，因为我有罗盘就足够了。那张照片上的人确实长得很平凡不出众。
至于罗盘是什么，那只不过是我随便取得一个名号罢了，如果非要追问，其实我也不知道。而罗盘的作用就是只要有人把手放上去，就能测出她与另一半彼此之间的关系状况。
如果达到恋人标准就会增长一个数字，而至于其他功效确实没有，你要是问我怎么看出刚刚那个女人的老公没有出轨的，我只能说刚刚的罗盘增长了一个数字，也就代表他们彼此二人是名副其实的恋人，谁也没有背叛对方。
至于我是谁，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又或者说算是比普通人高出那么一丢丢，因为我被幸运女神亲吻过。好吧，实话实说，就是做了一场梦，然后就成为了一个所谓的爱情使者。
而我的使命就是用罗盘测探出一万个彼此恩爱的恋人，条件是接受测探的人必须是自愿的。任务完成后，奖励我一个老婆，到时我的使命也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其实我最初觉得一万个恋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哪怕必须是测探者自愿的又何妨，大街上手拉着手的那么多，一万个也是轻而易举的小目标而已。
可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我错的太离谱了，因为恩爱的恋人少如鳞毛凤角，测了几百人也就有那么一位。
当时我还是觉得这罗盘是不是让人掉包了，后来我看明白了。那些看似彼此恩爱的人们，有的这边傍着大款，背地里养着汉子，有的这边捧着如花似玉的老婆，却还有着小三、小四、小五。
不过如今我也总算是凑齐了9999个，只差最后那临门一脚。我不由得有些激动，其实说白了就是有些期待我的那位神秘老婆。
是温柔贤惠呢，还是强势御姐呢，又或者是可爱萝莉，这些我都尚未知晓，但无论是哪个款式都可以，我不挑剔这些。其实我也没资格挑剔。
2
伸了伸懒腰，刚打算打烊休息了，这时却突然又来了一位姑娘。长相一般，身材一般，哪哪都一般。
不过无所谓，反正她也是众多顾客中的其中一位罢了。那位姑娘进店后，也不和我说话，在那东看看西瞅瞅，充满了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姑娘，不如先与我说一下你的情况，你的问题，如何？”我假装抱着一副高人的风范，挺胸抬头的对她说道。
“就你这个破店，还测姻缘呢？江湖骗子也不至于这么不专业啊。”那姑娘有些不屑的说道。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刚刚那个无趣并无聊的问题，在我刚刚开店的时候，如果有人跟我搞这一套，我上去就是一句:爱算算，不算滚。
可后来我也摸清了，他们能来这里，就代表心里想试一试，如果把他们赶走了那倒是我成傻缺了，与其那样还不如就顺着他们来。
“姑娘所言极是，本店确是寒酸了点...”
“哪那么多废话，快点直接算。”我话还没说完，那姑娘就直接不耐烦的给我打断了。
“那好，姑娘请坐。不知姑娘贵姓啊？”我请她坐下后直奔主题。不是我宽宏大量，是我想测完之后赶紧送走这个小祖宗，其实我对这位也不报什么希望了，这野蛮无理的样子也不可能有什么爱情。
“你不是大师吗，大师还算不出人家的姓名吗。”
这时我的笑脸终于落了下来，也有些气愤，心里琢磨着这死娘们儿是不是来砸店的？
“我姓程，单字一个楠。”程楠可能是看我有些生气，还是说了自己的名字。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程楠，看来这丫头就是野蛮，但还不是无药可救。
3
“说说情况吧。”我象征性的问了一句，在我心里其实还是认为程楠一定是家庭不和睦的那种。
“我要知道我男朋友到底有没有去外面找女人。”程楠对我说道。说时，脸上还有些愤怒的样子。
我也不再问什么具体细节了，也不想听，直接让她把手放到罗盘上测测看。
果不其然，事情的发展与我预料中的一样，罗盘并没有反应，依旧是9999。
“姑娘，你的男朋友并不爱你。”我对着她说出了结果，然后顺手就把罗盘收了起来，打算直接关店睡觉了。
可这时，她却抽泣的哭了起来，这一时之间还真弄得让我有些措不及防，我本以为她这火爆性子知道结果以后，一定是直接去把她男朋友的腿卸下来啊。
没想到竟直接来了个大转变，我这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刚走过去打算好好开导开导她。
4
“啪！” 程楠站起来直接给了我一巴掌，我瞬间愣住了，感觉整个半边脸都麻木了，连牙齿都有些松动。
我这暴脾气，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我早就想给她撵走了，可现在她还蹬鼻子上脸给了我一巴掌，我气愤的刚想让她滚出去。
哪成想，她又坐下埋头痛哭了起来，而且还越哭越凶，就好像刚刚是她吃亏了一样。
罢了，我也不想再管她了，等她哭累了我再好好找她算这一笔账。
5
不久后，这个祖宗总算是哭累了。我在刚刚已经准备好了无数的话语，来侮辱她、讽刺她、谩骂她，弥补刚刚她给我的这一巴掌。
可结果呢，人家抬起头来，头发杂乱，眼眶湿润润的，脸色泛红，弄得我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忍心了。
没办法，刚刚准备的那些语言，看来都不用上了。
“抱歉了，大师，刚刚情绪没控制住，打了你一巴掌。”程楠面露歉意，仿佛有些不好意的对我说道。
“没事，你不说我都忘了，竟然姑娘你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了，不如就早点回去面对新的生活吧。”我假惺惺的说道。
“大师说的对，那个渣男竟然背叛了我，那是他眼拙，我会将过去忘得一干二净，迎接新的生活。”
“姑娘你能想得开就好。”
三分钟过去了。我们俩就这么四目相对了足足三分钟，这姑娘也不走，而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在我看来刚刚我已经把逐客令说的足够明显了，可她怎么好像没听懂一样呢。
“姑娘，还有别的事吗？时候不早，本店也要打烊了，如若姑娘无事，就请回吧。”这次我也不藏藏掖掖的，直接和她说道。
“我决定了，我就在你这打工了，你每个月也不用给我特别多的薪水，衣食住行够用就行。”程楠满脸得意的说道，仿佛这事是我捡了好大的便宜一样。
“姑娘，我这不招人，哎哎哎，别去楼上啊，那是我的地方，程楠，你开门。”……
6
我就这样的收了一个打工仔，但有时她却像老板一样，对我吆五喝六的，每次我一急眼，她就抬手，每次她一抬手，我就得给她陪笑脸，因为之前的那一巴掌可是记忆犹新。
不过程楠确实比我懂得生活，她把店里好好的装修了一番，也确实变得比以前正经不少，但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花的都是我的钞票。
时过三个月，我这店每天冷冷清清，也没什么人过来，偶尔来几个人也都不达标准。
7
“宋书，你这个罗盘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还凑够一万给你送个老婆？你单身时间长了自己意淫出来的吧。”程楠摆弄着我的罗盘，对我说道。
“你懂个屁，我这可是幸运女神赐予我的，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我得意昂昂的跟她说道。
“幸运女神还管爱情吗，你编瞎话都没有逻辑的吗？”
她这一句话还真把我愣住了，之后我再怎么解释她都不听了，我也索性不和她说了，反正在我心里这就是幸运女神赐予的。
8
这一天，店里来了个不速之客，是程楠的男朋友过来了。
“楠楠，你别听这小兔崽子胡说八道，我真的爱你啊，我和阿娇真的没什么。”一个男人激动地抱着程楠说道，并且脸上还象征性的挂着几滴眼泪。
“魏梁，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蠢啊，我很好骗是吗？玩弄别人的感情，你挺有成就感的是吗？”程楠挣脱出来，脸色没有因为那个男人有丝毫的变化，就这么冰冷的对他说道。
“你到底怎么忽悠楠楠的，你给老子说清楚。”
矛头一转，我本着在一旁看好戏的姿态坐在那，哪成想这个叫魏梁的直接指着我喊了起来。
“够了！魏梁，你走吧，别在这胡搅蛮缠，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之间是不可能了。”程楠语气极冷的跟他说道。
那魏梁看这样子，好像也知道彻底没戏了，可临走时还是回头瞪着眼睛对我说:“你给我等着。”
我这么一个无辜群众，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得罪了一个敌人。不过后来这个魏梁却再也没机会找我了，因为就像我之前说的，总有些女人喜欢傍大款养汉子，那个阿娇就恰巧是这么一个女人。
9
日子过得很平静，没有什么大风大浪，我每天日复一日的与程楠聊天打屁，或许这很惬意，但我可并不这么认为，因为我的使命依旧没有完成。
“宋书，我要走了，这么长时间，还真是有些麻烦你了。”程楠战在店门前拖着行李对我说道。
我望着她，突然发现她好像并不一般，她的样貌或许并不出众，但却没有一丝做作的浓妆艳抹，她的性格大大咧咧却又细心，她身材娇小的给人一种想要保护的欲望。
在此刻，我仿佛找不出她的缺点。或许当与一个挚友分离时都有这种感觉吧。
“好吧，那你以后可要看准男人，别找魏梁那样的。”我强颜欢笑的对她说道。
她突然抬起手作势的要扇我一巴掌，可见我没有躲，就做做样子摆了摆手，跟我说了一声:再见了，宋书。
其实，我刚刚期盼的是她真的可以给我一巴掌，这样我就能赖着她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可惜并没有。
程楠走了，整个店里彻底冷清了下来，虽说没被土匪打劫过，也没进什么贼，但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或许是突然一个人又有些不习惯吧。
10
七天过去了，这几天异如往常，或许是我这个店主太压抑了，整个店也没什么人来。
这时，门前走来了两个人影，我顿时端起身板，准备迎接这两个客人。
可当我看清是程楠带着一个男人过来时，我那刚刚挺起的身板，不自觉的泄了下去。
“宋书，这是我新交的男朋友，正好来给你这小店捧捧场，你不是说还差最后一对恋人吗。”程楠笑嘻嘻的对我说。
可我并没有在意她后边说的，我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她嘴里说的男朋友。我几乎脱口而出:“这才几天你就找了个男朋友啊！”
当我说完后我就后悔了，只见程楠低下头没有说话，而她身旁的那个男人带着些愤怒的目光看着我。
“抱歉，我只是有些意外。”我挂起一张僵硬的笑脸，将罗盘拿出，放到桌子上，示意程楠将手放上去。
此时我多么的期盼罗盘没有变化，这也是我至今以来第一次希望罗盘上的数字不要变动。
可惜，我说了并不算。
10000，罗盘的数字依旧变幻为了10000。这时我总算知道我缺了什么了，家里确实来了一个贼，一个偷心的贼。
我心里没有一丝喜悦的样子，而一旁的那个男子仿佛还有些疑惑，罗盘为什么会变幻数字。
无所谓了，或许我与她并没有什么缘分呢，我收起罗盘，并不是想急迫的想看见那位赐予我的老婆，而是不想在看见那个刺眼的10000。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没有那玄幻的天地异象，平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我就说吧，幸运女神不管爱情。”程楠笑着对我说。但我此时此刻大脑一片空白，也丝毫没有在意程楠说的什么。
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要不要在此刻直接与程楠告白，我脑中仿佛出现了电影中的两个天使。
他们两个对我说:“喜欢她就快去和她说啊，不然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不行，宋书你不能这样做，她根本对你没感觉，你这样只会让你们俩个连朋友都做不成……”
“宋书，那我就先走了，你别太伤心了，说不定时间未到，等时间到了幸运女神就会出现了。”
程楠或许看我呆滞在那，以为我还在意那所谓的幸运女神的奖励。
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至少在此刻我胆怯了，我没有向程楠说出那句话，这也注定了我可能会与她永远的失之交臂。
她走了，与那个不知从哪来的男朋友，而我，也不知何去何从。
11
时间流逝，我再也没有与程楠见过面，而那个罗盘依旧静静地呆在那里，仿佛它的出现只是为了看我的玩笑。
我将它收进了柜子里，并打算将它永远的封存在那里，更关键的是，我不想再看见那组数字了。
我将这个铺子转变为了一间旅店，二楼的房间全部对外开放。至于程楠曾住过的房间，我将那个房间并没有将它对外开放，因为我好像总能在那里嗅到程楠身上独有的味道。
一晃眼，大半年的时间过去，这期间我没有在梦里再次遇到所谓的幸运女神，但却一直梦见另一个女神，程楠。
有时我坐在呆上一会，脑中就能不自主的浮现出程楠的模样，无论用尽任何转移注意力的办法，都无法将她抹除干净。
我有些后悔当初自己的胆怯，或许只要迈出那一小步，便不会像如今这么悔恨。
12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程楠突然来了。
“哟，装修的不错嘛，看来当初你从我身上学了不少东西啊。”
程楠与曾经没怎么变样，如果非要我说，那就是越来越漂亮了，这不是阿谀与敷衍，而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嗯，是的，我把店里简修了一下，但当初你设计的那些我都保留了下来，还有楼上的那件屋子。”
我说完后，局面慢慢的尴尬起来，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或许我很想证明给她看，这是我为她做的一切。
程楠没有说话，但我能从她的表情看出，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她知道了我的想法，我的爱慕之情。
现在，我有些不想听她的下一句话，因为我很怕被拒绝，虽然我已经迈出了那一步，但那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
“程楠，你那个男，男朋友呢？”我想要与程楠换个话题，但可能是因为我的脑子里想的全是这些东西，就又不自觉的又谈到了这个话题。
“我，我们分手了。”
“分手了？他欺负你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这一连串的问题同时从我嘴里涌出，而伴随着的还有我的怒火，我敢保证如果这时程楠告诉我那个人敢欺负她，我定会去找他算账。
“没有，没有，是我甩的他，准确的说是上次在你这离开后，我和他就分开了。”程楠貌似真的怕我做出什么不顾后果的事，连忙跟我解释道。
上次？分手？也许我的智商并不算高，我的情商也是平平常常，但若是这时我依旧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那些几十年我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窗户纸是时候该捅破了，谁知道何时会不会换成一面防弹玻璃呢。
“程楠，其实在我第一眼看见你时…”
“不用说了，我愿意。”
正当我含情脉脉的准备向她来一次不顾后果的告白时，程楠直截了当的同意了我的追求，她的性格亦是如此。
13
事后我问程楠，假如那一天我依旧胆怯，她会怎么做。她说，如果我没有向她告白，那她自己也不知道会怎么做，可能会转身离去，两人就此别过了吧。
我庆幸那天自己做了个明智的选择，如果我那一天依旧如第一次一样，那么我与她将可能再次分别了，不过这一次将是永远。
至于那个罗盘呢，不翼而飞了，我将屋子里翻了个遍，依旧没见到它的踪影，我想或许是幸运女神偷偷地拿走了呢。
但无可厚非的是，我与程楠就是那第10000对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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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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