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少年(一)

作者: 虎雅彬 | 来源:发表于2016-10-10 15:52 被阅读23次

“像风一样的男子”,当我第一次看到这七个字时,脑海中浮现的就是优素福。

优素福是我巴巴,回民将叔叔叫做巴巴。

优素福巴巴上小学的时候,典型的学霸型人物,整个杨家河湾完小没有不知道他的。

大家知道他,不仅是因为他学习好,还有他混得好,吃得开,学校各路人马都很喜欢他。他好学,爱玩,能打得了群架,也能保护得好女同学。身后总是有几个小同学屁颠屁颠地跟随着。在小学生的王国里,优素福巴巴就是王。

老师们,也喜欢优素福巴巴,经常在办公室里讨论他。

优素福巴巴比我高三级。我那个时候,是学习委员,天天出入老师的办公室。有一次去办公室,就听见几个老师在讨论优素福巴巴,说这孩子机灵,学习好,也耍得欢,脑子好使,以后绝对能上县重点初中。

我听着老师们对优素福巴巴的夸奖,喜不自来,必定他是我的亲巴巴。

优素福是我二爷的儿子,我二爷是我爷爷的二哥。

我们两家隔得不远,中间有三户人家。

赶我上小学一年级那会,因为是家里的老大,上面没有哥哥姐姐,家里也没有在杨家河湾完小上学的亲戚娃,我妈就把我嘱托给优素福巴巴,说我在学校的安全、学习等事情,让优素福巴巴多留点心。

从此,优素福巴巴上学的时候,会到我家叫上我。放学的时候,会在我们班门口等我。然后我们再去虎子巴巴的班里,叫上虎子巴巴一起回家。

虎子巴巴,是优素福巴巴的弟弟,是二爷的小儿子。他除了长得没有优素福巴巴高之外,别的地方挺像优素福巴巴的,大眼睛,浓眉毛,俊美的脸,端正的身体,典型的回民娃。性格,看上去比优素福巴巴老实、腼腆一些。

不过,那时候的虎子巴巴,才入学,完全一小屁孩,整天除了跟在优素福巴巴屁股后之外,别的时间就是和我在玩一种叫做飞机房的游戏。

飞机房游戏见证了我们童年的逍遥自在,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快乐得不得了。回想童年时光,那是绕不过去的美好。当然,还有更多的快乐,是和优素福巴巴、虎子巴巴一起玩闲的时候。

秋天,乡间地头上的玉米成熟了,它们沉甸甸地压在秸秆上,等待着收获。这时候,村里的男男女女们,全副武装,去地里掰玉米、除秸秆。玉米,不像别的庄稼,收割的时候,进程一览无余,通常,人们会淹没在高高的玉米秆中,所以你分辨不清,谁在踏踏实实掰玉米,谁在悄悄偷懒。我们这些碎娃,爱看欢欢,偷懒的成份大,我和虎子巴巴尤其是。

我们会循着大人的脚步,先努力地掰上一阵,再洋装。洋装会出卖我们,被大人说是指不住事(不靠谱)。指不住事的孩子快乐多,我和虎子巴巴会背开大人围着玉米地数玉米秆子,多少行,多少列,甚至是多少棵都数。

“1、2、3、4、5、6……”我数行数,他数列,我们就那么一直一直地数,数够了,再换着来,他再数列,我再数行。但是,我和虎子巴巴数的数字总是对不上,每次每次都对不上。

“你算数不对!”我说。

“还从来没有人数数好得超过我呢!你数这个不如我,怕是数学学得不行!”虎子巴巴自信地说道。

“不可能,我一直考我们班第一,怎么会数学学不来呢?”我不服。

“但是,我听你妈说,你连你们家几只羊都盯不紧。你想想,这玉米杆子这么多,你能盯得来?”他说完,神色里有些窃喜,貌似在说:看吧,短处全被我知道了,还想和我争?

听完这话,我有点炸毛:“我盯不来羊,不是说盯不住头数,而是我分不清绵羊和山羊、羯子和母羊!”我大声地说,试图用声调向虎子巴巴证明,我数数是过关的。

“那我也不信,除非你把这些玉米杆子数对!”虎子巴巴明显是占了上风。

“干嘛就是我数得不对,是你数得不对。还赖我!”我不能就这么败下阵来,继续说道:“不信,我们去找优素福巴巴说说看。”我们争论的好多话题,最后都是以优素巴巴这个关键人物的出场而收尾。

“找就找,找了好,让你知道你数得有多惨!”虎子巴巴说完后,我们就在满是玉米的地里,跑着去找优素福巴巴。奔跑,也是我们最原始的快乐之一!

当我们跑到优素福巴巴跟前的时候,以为他会理会我俩的小争辩,谁知他不怎么搭理我们。

他在认真地掰着玉米,不动声色,只见他一只手扶着玉米棒的屁股,另一只手捏着玉米棒子,朝右用力一拧,一个大而饱满的玉米棒子就这样从他的手中到了玉米棒堆里,掰玉米的动作熟练有余。一会儿的功夫,就欻欻欻地堆出个玉米棒子堆来。这时,你就发现他离刚开始掰玉米的地方已经老远了。

优素福巴巴能顶得上一个大人。

大人们从来都是吝啬表扬小孩的,他们也不知道夸奖和鼓励是何物。但他们对优素福巴巴是个例外,从优素福巴巴干活到结束,你总能听见大人们说,这个娃干活实在、留心。

秋日的午后,微风习习,被大人们说的各种好的优素福巴巴,还在埋头掰玉米,他汗涔涔的脸,光彩夺目;粗大但灵巧的双手,利利索索;高大的身影,迎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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