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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窗帘,温润的晨曦斜照在脸上,春日的阳光总是蕴藏着温暖,直抵心灵。对面的窗台上,两只鸽子正在四处觅食,树叶随风摇摆,花儿争相绽放。时间来到七点,起床,洗漱,往项目上赶,今天周一,一定又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处理。
像往常一样,马路上又被挤的水泄不通,大爷大妈牵着小狗慢慢的朝马路对面挪,广场上的阿姨们准时的扭动腰肢。一阵风吹过来,感到一阵哆嗦,四月的天津,还是有残留的寒意。
我是搬砖的,在一个施工工地上,当然只是负责管理,搬砖只是戏谑,不过依然需要抛妻弃子,东奔西走,每天迎着朝阳,送着落日,时不时的加班,有时需要熬夜。在老家的老婆不时会发一阵牢骚,说我不想她们,不关心家庭,每每这时,总是感觉到委屈,独自一个人,站在项目边上发呆,看着塔吊左右摇摆,工人们来回移动。
我所在的项目是一个高层住宅,项目开始一年多,刚挖完基坑,现在的现场是一个大坑,深十七米,工人们每天都在坑里作业,一直与钢筋混凝土作伴。
老任是其中的一个工人,四十八岁,一儿一女,女儿出嫁,儿子在一所家乡的学校里读大学。老任来自四川,每天都拖着浓重的口音叫唤着工友们干活,他是个老把式,能放线测量,能亲手焊接,工友们的活干的不称意,他就会骂上两句。
有时候闲下来,我就会找他聊两句。
“你的活干的不错嘛!”
“这个活简单,干起来没啥子意思,之前干的国贸,京东方,鸟巢,117大厦,每一个都比这个难好多哦!”
一大串的高端项目列下来,老任的脸上塞满了笑,应该是11年吧,我带队做117大厦,地脚锚栓都有100mm粗......
看的出来,他能在一个个的项目里感受到成就感,体现出自己的价值,脸上露出的不是每天的操劳,而是满满的荣誉感。
说完这些,他又一溜烟爬到了柱子顶上,一垫脚,就有开始焊起来。有时候工期紧,他们夜里要干到两三点,第二天又要早早的起床,每天一早到办公室,拎上一瓶热水,就跑到地下去了。又一次他们拎了个暖瓶过来,我好奇干啥用,他说“装瓶水下去,不然上来打水太麻烦。”
有一次聊天,我问他的收入,他在一旁得意的笑,让我猜,我说怎么也得七八千吧,他说七八千的话,谁还跟着这个老板干哦,我说那岂不是要一万多了,带着吃惊的表情,他淳朴的笑“那倒没有”。
他用水杯茶锈斑斑,我问他为啥不换一个,他说还能用的嘛。有时候看着他拿着大饼坐在项目旁边吃,我问怎么不吃点好的, 他说大饼吃的饱,顶饿。别人的反光背心都已经脏的没法往身上穿,但是他的却异常干净,我打趣的说不干活就是好啊,连衣服都不会脏,他说哪里哦,分明洗了的嘛。
有时候,看着老任,我就在想,是他的烦恼少,还是他想的少,我一直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累,每天一早起来,就要为当天的事情忧虑,忧虑着项目上的各种事情,柱子又没有立,构件有没有来,资料有没有交。忧虑房子怎么买,车子怎么买,忧虑老人的身体,忧虑自己的未来。如果问我幸不幸福,我想我会幸福的,但不是现在。
有一次老任跟我说了一段话,我感觉异常精彩,他说:我们能否感觉到幸福,取决于我们自己的定位,如果把自己定位成花朵,那么幸福总是来得太迟,太短,只有历经苍凉的秋季,熬过凛冽的寒风,才能等到绽放,但是绽放的瞬间,又会觉得不如别的花朵惊艳,没有别的花朵馨香,在哀怨中凋零,没有丝毫的幸福感。如果把自己定位为根系,埋头扎入泥土,在秋日里吸取养分,在白雪中滋养花枝,一旦春日来临,叶片泛绿,花儿盛开,我想自己一定也会笑靥如花。
那么我就做根吧,把孩子举上肩头,让她在春日里尽情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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