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哑女与老爹
大爹找了老婆，老爹也不落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家多了个高高瘦瘦，喜欢到别人家串门，又不会说话的女人。
有一天她到我家比手画脚，我不懂她想说什么，妈妈忙也没空理她，见无趣她走了。有好几次她在不远处往我家眺望，见我妈总是忙过不停，从此她不再来我家。
在河的另一端住着一户人家，家里的小孩大人都喜欢哑女，据说哑女懂得算命，她在那户人家那一呆就是一整天，爱拿别人的手瞧来瞧去，比比划划，那家人不单懂她的话，还喜欢她“啊、啊”讲个不停。
第一年哑女为老爹生了个女孩，大大的眼睛，透着一股精灵的光，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身板，总是跟在哑女身后，随着哑女一起到田里摘菜，拔草，从不用哑女抱，也从没见她哭闹过！如此乖巧的孩子却得不到老爹的喜欢，因为老爹想要个男孩，只有生了男孩，他传宗接代的任务才算完成。于是第二年哑女又生了个男孩。
家里一下多了三个人吃饭，本来又穷又老的老爹对生活越来越不满意，他总是抱怨钱用得太快，田里的农作物长得太慢，老爹没别的收入，家里的老本快用光了，加上他身体越来越差，田里的活还没干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老爹每天对哑女和孩子骂骂咧咧以发泄他的不如意，哑女和孩子在一旁低着头，一声不吭任由老爹责骂过不停。
渐渐地老爹已经下不了床干活，田里的菜长的细细的，草长得高高的，哑女不知是干不动田里的活，还是懒，总之她特别少下田干活。她们家的田被芳草侵占满了。
早上起床，哑女会用手去探探老爹的鼻翼，想确认一下他还有没有气息。有时候被老爹发现了，他大吼道：“我还没有死呢！”哑女吓得忙收回手，一下不知如何好。
过了不久，老爹死啦！哑女偶尔挑水去菜地里浇菜，却从不施肥，因为她没钱买肥料。没施肥的菜长得特别慢，慢到哑女没耐心去打理。家里实在没吃的，看着孩子饿得可怜，偶尔她会带着两个孩子在村里从村头逛到村尾，有人可怜她，便拿些吃的给她们。
哑女的自尊心特别强，就算她家没米开锅，她也不开口问别人要，遇到好心的施舍吃的给她。她就接着，没有她就带着孩子再逛。
在河另外一端的那户人家不再喜欢哑女，看着哑女的到来，他们立马黑着脸，因为他们不想中午多加她们娘三的饭，不是他们现实，而是他们生活的条件不足以再喂饱三个人，所以他们不得不对哑女露出厌恶神色。哑女见状也不好意思再出现在他们家！
瘦的跟竹杠似的哑女和两个只剩皮包骨的孩子，看着让人忍不住心里难过。老爹倒好，他传种接代的心愿完成了，便撒手离去，丢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和瘦弱的老婆，不管不顾。
在那条小河我们时常遇到老爹三岁的女儿在帮两岁的弟弟洗手洗脚，两姐弟走路时手是牵得紧紧的，遇到不平的斜坡时，姐姐走在前面，紧紧捉住弟弟的手，告诉弟弟要小心慢慢地走。弟弟则很听姐姐的话，姐姐说什么他就乖乖地照做。没有人不喜欢这两个懂事的好孩子，然而也没有人能天天给予他们帮忙，因为那时村里人，家里也不富裕，自家一群孩子无暇顾及，又怎能分出更多的力去帮助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呢？尽管两姐弟三餐不饱，但是路过别人家，别人刚好在吃饭，他们也不会进去乞讨吃的，正是因为他们的懂事，一般人家有多余的食物都会分一些给她们，两姐弟得到吃的，不是立马塞进嘴里，而是拿回去和哑女分享。
哑女变得越来越懒，除了偶尔去田里摘一下小小的菜外，再也不去浇水拔草，最后她们完完全全从这个村子消失了，据说又被卖到别处去，不知她的孩子是否跟着她，还是被卖到其他地方？两姐弟不知还能不能在一起生活？村里没有人知晓她们的去处，也没有人愿意关心她们身在何方。无依无靠，三餐没着落的她们被卖到别处是否是好的开始？
爬上石阶，瞅见老爹的房子塌了，只剩下一堵墙，房子四周全被野草包裹着，他的老婆儿女再也不会回来。老爹所谓的传宗接代，是不是一种祸害？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