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隐逸,星辉朦胧,朔风长鸣。
月黑风高夜。
她倒在血泊中,凤冠霞帔被血洇染,原本鲜红的嫁衣透出暗红阴森之感,晶莹如玉的面容蒙上一层不详的青灰色,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周遭是尸骸遍地的修罗场,遑论老弱妇孺青壮仆众,都面色青紫七窍流血,作了黄泉彼岸客。
“为……”她费力地吐出一个字。
“为什么吗?哼,我怎会让你轻易在这断魂香中暴毙,刚才我敬你的那杯酒被我加了解药,我要让你血液流干痛苦地死去!”
“毕竟,你是我曾最爱的,师妹啊!”
阴惨凄厉的声音飘过,全身笼在黑暗里的他一字一句缓缓道来,声若夜枭嚎鸣,令人心颤。
“你非但忘了灭门大仇,更忘了你我海誓山盟,不思报仇也便罢了,竟还要委身于仇家?哈哈,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会对你这婊子痴心一片!”
他 越说越激动,额头青筋突出,眼眶映出一片血色,状若疯狂煞是疹人。
“你可知当初我得知你的婚讯时是如何的心如死灰悲痛欲绝?也算苍天有眼,我曾施恩于南疆五毒门,前往求助,五毒掌门答应借给我断魂香来报此深仇大恨,雪这奇耻大辱。”
“我化妆混入婚宴,暗中点燃这断魂香,又借助敬酒的机会,将你击成重伤,师妹,师兄这份大礼够不够深情厚谊?哈哈哈……”
笑声已陷入癫狂,四野回荡,经久不散。
“师兄,你……”她倒在冰冷的地上,随着血液的流失,她感到逐渐变得冰冷,她知道自己很快要死了,苦笑道:“你……错怪我了……”
在迎面扑来的黑白光晕中,她做了最后的努力,她用血迹斑斑的玉手自嫁衣中曳出了一支短匕:“我……愿想是趁……”
话音戛然而止,她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失去了气息。
那癫狂的笑声倏地停住,他不信地疾步上前,捡起那支短匕。
匕柄以金丝缠绕,珠玉为饰,匕身寒光湛然,锋镝有度,镌刻着两个清秀的小字:既见。
他粗暴地自腰间取出另一支造形相同的匕首,匕身“君子”两字赫然在目。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他终于面露悔恨悲凄,扑上前去:“师……师妹?师妹?师妹!”当发现依人再无声息时,他发出恍若野兽般绝望的嗥叫,在泪眼中,猛地反转匕身,将两匕一一刺入胸膛。
相爱,相杀,那便双亡,双归。
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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