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爱吃面,奶奶就给爷爷做了一辈子的手擀面。
那年,奶奶病了,偏瘫,身体左侧失去了知觉。从此,爷爷吃不到手擀面了。
一日爷爷外出,临行前打电话给我,让我中午去陪奶奶。忙完手中的工作,急匆匆赶到奶奶家,打开门,听到厨房里叮叮当当响,我疑惑的想:是谁?难道爷爷在我之前赶回来了吗?边想着,边三步跨做两步的赶进厨房,进门的那一刻我惊呆了:奶奶在擀面条。
见我来了,奶奶自豪的笑了,她说:你瞧,我还能擀面条呢,我还会!边说着,她又陷入了忙碌。她将身体靠在案板上,左手被右手拉到案板上,挡着,防止擀面杖掉下来,右手用尽了全力的往前推面饼,每推一次,身体就趔趄好远,似乎一阵微风就能把她瘦弱的身体吹倒。擀面杖推到足够远,终于推不到的时候,她就又缓缓地把面杖拖回身边,旋转面饼,再重复刚才的动作。我一时看傻了眼,就那么怔怔的,傻傻的站在奶奶身后,直到她折叠好面片,开始用刀切,我才忙走上前去。
我走到奶奶身边,望着厚薄不一的面片,我双眼矇眬,我对奶奶说:“我切吧”。奶奶却挥挥右手,执意让我走开。我知道,她要亲手给爷爷做,只好默默退后。由着她,再次拿起左手,放到面片上,再用右手切,切两刀,又一次抬起左手,往后放,再切两刀。周而复始……
看奶奶终于慢慢转身,一脸成就感的冲我乐,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准备把奶奶搀回床边。这时我惊讶的发现,奶奶的左手早已鲜血淋漓,最后的十几根面条上,早被染成了红色。
我心疼的望向奶奶,奶奶却淡淡的说:“废手,不知道疼。”不疼是真的,她的左手早已没知觉了,不疼是假,她的心里一定难过极了。
那天中午,我和爷爷吃到了世上最难吃的面条:粗粗的,有宽有窄,有长有短。可那也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面条,从此以后再没吃过,因为这次之后,奶奶开始面对现实,再没提起过擀面条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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