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边塞] 与子同袍 第二十章

作者: 杨福江 | 来源:发表于2018-12-08 10:20 被阅读23次

    到了第十二年,春回大地。

    经过两年多的休整,大中原凭借强大的底蕴,又恢复了旺盛的活力,经济开始复苏,农业也繁荣发展。

    同时,广阔的草原也为雄戎提供了甘露,滋养着其中的人和牲畜。

    对于中原一方,雄戎本来是附属,他们吸收中原文化发展壮大,利用中原力量统一各部落,强大之后却反过来侵袭中原,这是不能原谅的。

    对于雄戎来说,他们向往着中原的繁华富丽,垂涎着中原的辽阔大地,誓要将中原据为己有。

    当双方有余力的时候,又开始了相互的角逐。

    所以在这个春天,双方不再固守,而是在草原上驰骋起来。

    凉风袭来,我们骑着马儿,将足迹迈往遥远的北方。

    嫩绿的青草从日渐松软的土地里钻了出来,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茫茫的绿意在地面和群山之间蔓延,远处的山峰高大而又稳重,有些山顶上还覆盖着白色的积雪,就像一顶顶俏丽的帽子,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雄鹰在天空长鸣,马蹄在草丛晃动,白云也向着远方飘行。

    我们半路上遇到了一股雄戎骑兵,双方义愤填膺,举兵器交战。不一会儿,我们便把他们打跑了。

    他们一路奔逃,我们一路追击,一直追到了草原的东部。那里远远立着一座坚城,周围有一条波光粼粼的丝带——应该是一条宽阔的河流。

    随着我们逐渐靠近,河水潺潺的声音开始清晰起来。湿润的空气进入我们的口鼻,滋润了我们的肺腑。

    河上有一座木桥,直通城门,这群人通过木桥跑进了城里。城墙上旌旗飘飘,人头攒动。城门上方横着几个大字——平南城!我们大为震惊,这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城池啊!他们在我们疏忽的时候,建起了一座堡垒!

    雄戎拥有自己的语言,只是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文字。在臣服于中原的那几年,中原的文字传入雄戎,从此风靡一时,王公贵族们都以写一手中原文字为荣。他们欣赏中原的文化,他们赞叹中原的管理制度。他们喜欢计谋,喜欢权势。他们觊觎中原河山,所以“平南”两个字,寓意深远。

    城墙上的人已经注意到了我们,虽然我们发现了城池,但雄戎人并没有派出军队来驱赶我们。

    我们在河流南侧游走观察,与城墙上的士兵遥遥相望。

    这条河流从西北奔流而来,在这里划过一个大弧往东奔去,将平南城保护在后方。平南城的南面与河流相接,一条木桥直通南岸。而它的西侧,河流以较大的弧度渐渐偏离。

    他们的士兵经常在河岸两侧巡逻,密切注视着附近的情况。战时如果有人想要渡河,可以火速派兵阻击。

    我们几个人围在一块研究地图上的形势,上面将这条长长的河流标记为清水河——河水确实很清澈。河面很宽,附近最宽的地方有三里,最窄的地方也有一里。河里倒映着天上的白云,倒映着高大的城墙,也映衬着我们的身影。我们下马喝了几口水,河水不深,一眼可以望到底,里边的水草儿和小鱼儿在轻轻舞动。

    我们返回后,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镇边将军赵云飞。

    “平南城?绝对不允许的存在!”

    将军左右踱步,冲着手下的将士们咆哮着,

    “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就知道窝在城墙里防守!”

    他皱起眉头,瞪起大眼,

    “不要以为我们需要休养,只要他们不来进攻,我们就能安然发展。如果不知道对方的动态,我们血拼下来的这点儿优势很可能荡然无存!”

    帐下的将士们面面相觑,无言以答,只能连连赔罪,

    “部下无能,请将军责罚!”

    “属下大意,请将军治罪!”

    听到这些嘈杂的声音,将军大怒,

    “现在,平南……啊呸,现在敌城都建好了,你们说说怎么办吧!”

    他把宝剑往桌子上一扔,哐当一声,宝剑从剑鞘里露出来,闪着逼人的寒光。

    “如果此城不破,将是我们深入进攻雄戎的巨大屏障,也将是雄戎进攻我们的强力后盾,这必将是我们的后顾之忧!”

    一个校尉站出来冷静地分析着形势。

    “废话,还用你来分析!就说这个城怎么破!”

    将军用手指着他怒喝,他惊慌而羞愧地后退两步,竟从两个人的夹缝中退到了将军看不到的地方。

    “此城有清水河作为屏障,易守难攻,大军行动,必然引起雄戎的反应。最好的时机是在没建成之前,一举摧毁!”

    不知道谁又出来分析了一波。

    “滚!给我滚出去!”

    将军拿起一只杯子向他砸过去,他惶恐中把头一歪,恰好躲过。可怜后边的那个大汉被砸个正着,忙捂着鼻子低声喘息。

    “将军,依目前情势,我们只能多去敌城附近巡逻,刺探更多的情报,了解城池的布局以及驻兵人数。如果他们出击,我们可以引诱至远处予以歼灭。”

    这位青衣文人似乎有点儿墨水。

    将军脸色稍显和缓,他将铠甲的下摆一掀,坐了下来,继续听着文人的见解。

    “孙佳元大人正在进一步提升投石机的能力,到时候我们集结人马,稳扎稳打,一路推过去,岂是一座平南……啊呸!岂是一座敌城所能抵挡的?”

    镇边将军总算舒了口气,点点头,

    “还是军师有策略啊!你们听明白了没有?快去行动吧!”

    众将士纷纷点头,双手抱拳退出了大帐。出去后,没听明白的人赶紧打听,接下来要干啥?

    每日除了巡逻,我们还是要抽出时间来训练。

    伍长给我指明了修炼的方法,我慢慢体验,不断前行。同时我以宗贺为榜样,观察并模仿他的动作。他身材高大魁梧,舞起枪来却如此优美顺畅。长枪划过空气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激动人心。

    自己琢磨有时很慢,而向宗贺学习,向书籍学习,从那里得到已经总结出来的经验,才是最快的途径。

    我模仿着他的姿势,体验着内心的感觉。我不断地挥洒汗水,将一切苦恼抛开,直到找到合适的姿势让我心花盛开。

    宗贺跟我互相角力,我们互不想让,推来推去。他提醒我要善于体会力量的流动,力量就像水流一样,可以勇猛地击碎岩石,也可以柔和地环绕。有的时候力量来了,不要硬碰,接触后后撤直到它的势头削弱,然后再发出自己的力量来进攻;或者从侧面推拨,让其改变方向而不能击中自己。

    听了这席话,我的内心仿佛又打开了一扇天窗,豁然开朗。伍长听后也频频点头,

    “宗贺可是从他老师那里得来的真传,至圣之人所悟到的思想绝不仅仅是武艺上的体验,而是万物与身心的统一,是和谐的处世之道。”

    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伍长和宗贺了,越来越认识到修炼的道路还很漫长——漫漫前路,等我来行。

    第二次定州大战的时候,看到周围的血腥屠杀,孙佳元藏到角落里,抹了一脸的鲜血假装死去,从而捡了一条命。

    回来后,他发愤图强,整日闭门看书。数月之后,他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本旧书,看后拍着脑袋大声叹气,

    “老祖宗竟然有如此神技,为什么会失传呢?我等若有此技,何愁雄戎不平!”

    他说的是什么呢?是弩。不知何时,人们放弃了这种强大的兵器,到现在几乎见不到它的使用了,尤其是威力巨大的强弩。不知何时,我们开始崇拜周边部落的马上骑射,竟忘却了老祖宗的守家法宝。

    弩的射程更远,更有力量,可以射穿重甲,是骑兵的克星。最主要的是不用多少训练,就可以上手。它的缺点是准备时间长,需要人用双脚蹬着木柄并用双手将弦拉开,这样的话灵活性不足,机动性也差一些。

    “如果我大中原百姓们人手一弩,仅仅发出的箭也能将雄戎淹没!”

    孙佳元不住地感叹着,同时也不断地憧憬着。

    就这样,这几年里,他升级了投石机,制作并检验了各种大小的弩。他还翻阅资料,以车子做依托,制成了可以发射巨矢的车弩,其射程已远远超过了弓箭的范围。

    最终他将长弩和车弩分配到各个营寨练习,在大规模制造之前,让我们熟悉它们的操作。

    黄惊奇是我们部的天才,长弓、长弩、车弩、投石机无一不精,他虽然瘦弱,却是百发百中,能杀敌于千步之外。我们曾看见他用投石机砸中远处的小旗,我们曾看见他用车弩射穿一片梧桐叶。第一次定州大战时,形势危急,就是他拼了性命,利用投石机发出了第二发石块,才改变了战场的局势。

    我们一直在平南城附近巡逻,经常与雄戎人发生激战,双方互有伤亡,期间我们抓获了一些雄戎战士。

    从他们那里得知,大汗刘青基考虑到目前的劣势,决定兴建一座堡垒,就像中原人一样,建城防守,让中原人也尝尝攻城的艰难。

    大汗集部落之力,将平南城建立起来,里面的储备物资足够五万大军坚持两年。这里易守难攻,将成为中原人进攻雄戎的重要屏障和强力牵制。凭借此城,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守,可出兵突袭骚扰,让对方不得安宁。

    平南城如此重要,又有如此多的储备,自然成为我们的目标,镇边将军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攻克平南城的方法。

    就在我们为此焦虑的时候,听说有雄戎人向我们投诚。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掳掠到雄戎的中原人,誓要报效中原。这个人功夫了得,还很有头脑。他一个人脱离队伍,单挑我们五个将士,在打斗的时候表明自己的意愿。他边打边交流,并不伤害我们的将士,而且在我们的将士全力进攻下,竟可以全身而退。

    经过多次汇报后,镇边将军决定亲自前往。将军账下几大亲信都同这个人交过手,全都赞叹不已。将军跟他打了几个回合,也被他的勇武所折服,决定相信这个人。

    这个人自告奋勇,要全力协助大中原夺取平南城,

    “平南城中有不少中原人士,包括被迫参军的人,他们也都盼望回归中原的怀抱。我可以联系他们,到时候配合将军攻下此城,则中原大业又进一步!”

    这个人是沈成仁,他信誓旦旦的话语让镇边将军雄心大振,即刻与将士们商议具体的进攻事宜。

    李校尉和伍长反对如此草率地进攻,建议进一步了解敌情,这个沈成仁到底是不是真心帮助我们,还有待考察。

    镇边将军对我们部本来就很排斥,但是又不得不仰仗我们的实力,所以心里很难受。这次他发现沈成仁的武艺可以与我们部的高手匹敌,沈成仁的头脑也可以独挡一方,所以非常兴奋,心想终于可以培养自己强力的亲信了。

    他傲慢地对李校尉说道,

    “你们是不是嫉妒沈成仁的武艺和将要得到的功劳,担心以后缺少发挥的机会啊?”

    “我内心坦荡,绝无私心,将军怎可如此揣测!”

    “没有私心怎会一直反对我们的大计!”

    “将军若不能静心思考,急功近利,恐犯大错啊!”

    “我们多个校尉多次考察,都持肯定意见,只有你在反对,不是嫉妒是什么?”

    “将军……”

    “行了,你们退下吧!吾意已决!”

    将军将李校尉排除在外,继续与部下商讨着策略。

    他们最终决定在下个月出发,稳妥起见,到时将大批投石机一同运到平南城下。

    出发的那天风和日丽,夏日的温馨围绕着前行的将士。满心的期待与昂扬的斗志在胸中酝酿,长长的队伍沐浴着凉爽的清风,行进在碧绿的芳草之中。

    只是出发的军队并没有我们部,我们奉命安守中路营寨。

    镇边将军率领三万将士稳步前行,队伍当中的投石机傲然耸立,随着队伍的行进发出吱呀吱呀的低吼。

    快要到达的时候,队伍昼伏夜行,悄悄前进,利用夜色的掩护到达了平南城下的清水河南岸。

    此时平南城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南岸的动静。

    镇边将军决定趁着夜色攻击。几名将士从水下面游过去,河水有些浅,游的时候还真靠技术呢。

    他们抵达城下,学着猫头鹰的叫声,将暗号传达给里边的接应。接着里边传来了回声,这样更多的将士接到命令从水下游过来。他们紧贴着墙壁,列在城门的左右。身上的铠甲沾水后变得更加沉重,手里的兵器也不时地反射着周围的火光。

    突然大门开始发出声音,里边的亮光通过变大的裂缝射出来。城墙上的人听到城门的动静,大喊一声,跑了下来。

    从门缝里可以看到里边的情况了,门外的将士们一块帮着推动城门。很快里边的人与城墙上赶下来的人交战起来,雄戎人将开门的人团团围住,双方展开了厮杀。刀枪激碰,喊声震天。

    其中沈成仁非常勇猛,一个人在敌兵阵中往返冲杀,鼓舞着将士们的士气。

    大门终于被推开,雄戎的人马也增援过来,将士们一块摆好阵型,举起长盾与长矛坚守阵地。

    城墙上其它各处的敌人纷纷向城门靠拢,想要堵上缺口。

    镇边将军看到大门已开,内心大喜,立刻派士兵们骑马通过木桥,冲向大门,城墙上的敌人放箭袭击马队以及城门内的将士,有的人还举起石头往下面砸下来。

    我们的人也射箭反击,不少将士中箭倒地,冲进去的人则将阵线向前推移,部分兵士下马后往城墙上跑去。

    双方在城门处激战,由于出其不意,很快我们就占据了上风。将士们在城里四处追击。剩余的雄戎人打开北门逃窜。

    镇边将军帐下的张明杰校尉越战越勇,率领一队人马追出城去。

    如此顺利地攻下了平南城,镇边将军大喜,他来到城里的将军府,准备犒赏三军。

    木桥这边的大批投石机,也正慢慢地运过来。

    天色已经蒙蒙亮,两座小山坡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张明杰跟随敌军穿进山谷,眼看就要追上了。

    等他们绕进这个山谷,却被眼前的阵势所震撼。周围皆是全副武装的雄戎人,一片片白色羽毛在凌晨的凉风中颤抖。在人群中,一架架高大的投石机屹立于大地之上。

    原本逃跑的雄戎人转过身来,张明杰身后的山坡上也围满了敌人。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股冷汗从额头渗出。面对重重敌军,他下令赶紧撤退。这时各个方向的箭矢射过来,将士们纷纷落马。他身中数箭依然在坚持,他拼命冲入敌阵,刀光闪闪,连斩十多人……

    他和他的马儿最终倒下了,倒在无声的空气中。

    镇边将军将投石机运进城里,将士们褪下铠甲,开始欢庆胜利。

    太阳升了起来,照射着平南城,照射着清水河,万物都在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只是这胜利的光芒似乎有些虚幻与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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