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过年了,我也不敢回家,躲在深山里,只要有人走近,心里就慌。
送蘑菇头两月,给镇里的赵大姐送了一筐鲜蘑菇,没想到赵大姐吃完后,便倒地不省人事了,吓得我六神无主。
赵大姐原来跟我们一个村子,后来她嫁给镇上的孙六子,孙六子这脑子挺活,赶上国家形势好,开了个工厂,几年下来,竟然混得有了钱。
不过赵大姐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富了也不忘村里的乡亲们。工厂里有啥活,叫我们这些小子去挣俩个。
我挺感激她,头一阵子山里的蘑菇长得好,摘了满满一筐,送到了赵大姐家,赵大姐留我在她家还吃了饭,我真得很开心。
那天李二来到我家,说:“ 柱子,出事了!”
“咋的了,李哥?”我急急地问道。
“听说,赵大姐吃了你送的蘑菇,进了医院了,而且有生命危险!”李二说。
“头两天,我还吃了,没事儿呀?” 我又说。
“ 那可能是山里的蘑菇长差不多,你采上毒蘑菇了,而赵大姐正好吃了有毒的呗。" 李二说。
“那咋办呀?”我急出了一身汗。
“ 那还能咋办,先躲躲呗。" 李二说。
我一时也没了主意,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了些干粮和水进山了,好在我对山里熟悉,躲几个月没问题。
在山里我愁苦地坐在石头上,望着被大树遮住的天,心里好阵难过。眼看快过年了,山里搭的茅草房又破又冷,干粮也基本没有了。
虽然晚上偷偷地回去又拿了些,可也不能天天饿了,就啃干粮就水吃吧,再说,这躲避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正想着,忽然听见远处有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我赶忙闪身躲在树后。
上来一个老人,大约六十多岁,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走到离大树不远处停了下来,我悄悄地探头望着他。
老人很奇怪,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儿,掉头走了,过了一会儿,他又折回来,转头又走,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八九趟。最后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小声哭泣着。
我猜他一定是迷路了,这山里如果不熟悉,很难走出去,加上没吃没喝,容易出事儿。我犹豫着,要不要去帮他?
可是如果让人发现了我,怎么办?
考虑再三,还是没忍心,我决定送他出山。
“大爷,你迷路了吧?”我上去扶住了老人。
“嗯,嗯,我,回家。" 老人有些口齿不清。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呆滞。
老人走不动了,背着我扶着他走出了深山。边走边问他,知不知道他家在哪儿?老人根本说不清。
在山路口,我看到了电线杆上,分别贴着两张纸,一张纸是寻人启事,根据描述找的正是这位老人。
另一张纸则是找我,我被指控故意伤害罪,公安局正在找我这个嫌疑人。
我紧咬着嘴唇,不管了,这条路本身就偏,来往的车辆又少,先把人送回去再说。
我撕下那张找我的纸,等了好半天,过来一辆小轿车,我拦了上去。车里的司机很不满,探出头来怒喝道:“你丫的,不要命了!”
我说明了意图,这位司机大哥不肯送人。我指了指电线杆上的寻人启示,说:“
“司机大哥,你要是能送回去,有三千块哩!”
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可他还是不肯送,怕路上有什么情况发生,非要让我跟着一起,没辙儿,我也坐上了车。
大约开了四五十分钟,终于找到了地方,这家人姓白,走丢的是他的父亲,家里只有父子二人,白杰——他儿子,握着我和司机的手千恩万谢,然后拿出3000块钱,放到我的手里,我把钱递给司机大哥,我不想要钱,只想快点离开。
我俩在白杰的屋子里推来让去的,花费了一阵时间,我正准备走,忽然外头响起了敲门声,白杰打开门,穿警服的两个人站在门口。我被当场抓住。
原来就在我们到了白杰家时,他的邻居看到了我,然后举报了。白杰和司机师傅一脸错愕地看我,我垂头丧气地被带到了拘留所。
当美丽的烟火照亮了半边天,鞭炮声齐鸣时,当人们欢声笑语时,我却在拘留所度过了我终生难忘的除夕夜。
后来我知道,赵大姐确实吃了我送的毒蘑菇,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是不能开口说话。
警察说,如果我拿不出确切的证据,就会被判刑。可我上哪儿找证据? 我心灰意冷地等待着判决。
开庭的那天,我意外地发现,白杰站在证人席上,当检察院指控我有罪时,白杰却说我是被冤枉的。法官让他拿出证据。
白杰从手机上打开了一段录音,内容是这样的:
“ 乖,再等等,我正在想办法!” 我听出是孙六子的声音。他是赵大姐丈夫。
“ 你天天拿这种话糊弄我,你不爱我啦?”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声。
“ 当然爱啦,离婚不难,可离了婚,那丑货她要分我一半家产,我可不干。”孙六子停了一会,只听“啪”的一声,好像是拍了一下脑门的声音。
“ 有了,嘿嘿,宝贝儿,等着。我俩很快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孙六子说完后,听见是开门出去的声音。
当公诉员问白杰是怎么搞到这段录音的。白杰踌躇再三道出了真相。
“ 俺是小偷,那天正好摸到了他家,正要翻柜子,可不巧的是那个家伙回来了,吓得俺只好躲了起来,那人进门后,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小壁灯,然后就掏出手机打电话,我灵机一动也掏出手机,摁开了录音键,想着万一走不了,或许录下点儿什么,好脱身!”
白杰停顿了一下,又说:“ 好巧不巧,那人为了省事,开了免提,打完电话就出门了。”
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孙六子为了摆脱赵大姐,出门采了毒蘑菇,然后掺在我送给赵大姐的蘑菇里。
白杰感激我送他父亲回来,最后说出了真相。
孙六子因故意杀人未遂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白杰因入室盗窃未遂罪,被判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
获自由我终于重新获得了自由!也度过了那惊心动魄的大年!
原来那句老话不假:帮人就是帮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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