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九八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有个女娃娃正追赶着那年的最后一班末班车呱呱落地,父母为她取名为句星。
句星肤色长得有些黝黑,据她说是因为她头大,她妈妈在生她的时候很难生,所以她卡着出不来硬是把自己憋成了个“黑人”。
这种说法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当时听的小伙伴是信了。学霸就是学霸,自黑起自个的时候都不带手下留情。
句星从小就是个优等生,她的优秀不仅仅表现在学习上,更多的还在日常生活里。她就是传说中妈妈们嘴里常讲的那个别人家的小孩,上到洗衣做饭下到拖地洗碗没有一样是她不会干的。
五口之家里,她有一个比她更加优秀的姐姐和一个成绩差到不行的哥哥,排行老小的她从小就在父母称赞姐姐打骂哥哥的家庭氛围里长大。
小的时候姐姐被选为校园仪仗队队长,在巡游的队伍最前面带领着所有人,她就像小跟班一样屁颠屁颠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羡慕的神情里满是坚定的信念,她坚信自己一定也会成为姐姐那样的人。
终于,等她长大了,等到姐姐终于从那个位置退了下来,而她也如愿以偿地继任。
于是有人心有不甘地取笑她:“看来这队长的位子也有世袭的黑幕啊。”
看似简单的位置,谁又知道她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努力才坐上去。
不过,自古以来位置要想坐稳那都得用实力来证明。
她忍着因长期练习而磨损受伤的虎口上的裂痛,硬是坚持到活动结束。赢得所有人掌声的同时又有谁看到她藏在身后的手在直直发抖,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运动过量所导致的肌肉痉挛。
手抖了好些天才恢复正常,而在这期间,她都是用另一只手强按住发抖的右手才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全部完成。
那时候的她才不过上小学五年级。
为了保住年级第一这个称号,她每天都要书不离手。边扫地边听录音带,不懂的单词停下来倒带重复好几遍,直到自己完全掌握为止。
那时烧饭的工具并没有现在这么便利,一个大锅一个小锅可以同时烧柴火。这边煮米饭,那边煲汤,米饭一熟立即盛起来,然后倒水进去把粘锅底的饭粒泡软,再用锅铲用力铲开,舀起水泼向下水道,来回涮几遍锅就干净了。添点柴把锅烧热,滋油放蒜爆炒,等香味一飘就把早已准备好的菜倒进去翻炒几下,放盐盖锅闷会儿,最后盛进菜盘里。有时煎鱼,那热油噼里啪啦地飞溅,皮肤上立即映出好几个红点。
若是在夏季,闷热的天气总让人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更何况还坐在锅灶前,那火光总是热辣辣地烧在脸上,一顿饭下来,她早已汗流浃背。这时,她总喜欢搬来小凳子坐在后门处,巷子里的风缓缓地掠过,那凉意用沁透心脾来形容都不为过。
烟囱的上方还时不时喷出几缕青烟,她侧靠在墙上,眼皮重重地往下垂,手里的课本滑落在地,一声响便把她从浅眠中惊醒。
菜炒好了,汤也煲好了。她起身收拾收拾好厨房,家里人齐就开饭。
这是她每天放学都要做的家务活,日复一日,在别的小孩都由父母煮好饭菜等喊吃的时候,她就已经承担起照顾家人的日常生活。
久了,所有人都忘记她才是家里面最小的那一个。
2.
上初中以后,她每天更是要和时间赛跑。
中学离家较远,骑自行车一趟要半个多小时。冬季寒流来袭,即使带着厚厚的手套也抵不住冷风刺骨。
她一路加快骑程赶回家,厚衣物都还未脱下就得忙着准备晚饭。等洗好肉菜手已经僵硬红肿,打来一盆热水,手放进去才慢慢缓解。忙碌的瘦小身影在厨房里来来回回,那从小练就的快速敏捷倒是让她节省下不少时间。她坐在小板凳上,书本摊开在双腿,边把手放在灶前暖烤边看习题,当饭菜准备就绪,书上的问题也都一一解答出来。
一切看似刚刚好,可事实却是她用了许多滴汗水凝结的结果。
人都是视觉动物,往往只看结果,没人在意那辛苦的过程。
周末休息在家。
天台上的太阳花死了,留下一堆的种子。她找来闲置报纸把黑色小小粒的种子从枯花干上抖出来,想着下一季还能开满漂亮的花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她一边用小铲子松土一边朗诵着。
因为校园诗歌朗诵比赛即将开赛,她选了李白的《将进酒》,可由于她是女孩,所以念的时候并没有诗人的豪迈壮阔,为此她特意每天抽出几个小时来训练自己的声音。伊始,她总是找不准音腔而导致自己的声带嘶哑,后来她专门去找了一些低磁性的录音带来模仿,慢慢地也就有模有样地能很异性地把《将进酒》这首诗用自己磨炼出来的声音来朗诵。
每个成功者背后都会有一个励志的故事,那不为人所知的艰辛多数都是咬着牙完成,即使出血了也要装作不疼的结果。
比赛那天,她穿着班主任为她租来的长袍,她个子较矮,所以老师还给她定制了一双超厚底的靴子,这样才没让她拖着长衣摆上台表演,不过这靴子也差点把她坑惨,走路不便也就罢了,站着像踩高跷,朗诵一结束她整个人都虚脱了。
夺冠的时候她眼睛湿润,指导老师在台下哭的稀里哗啦,辛苦的付出在收获之际就如同爆米花炸开的瞬间用激动都不足以形容。
颁奖礼过后,观众都一一散去,她独自坐在前排观众席上看着上面的舞台,那一刻她的心里涌现出无数个镜头,爸爸妈妈的笑脸,姐姐的夸赞,哥哥的羡慕......
突然一张大脸怼到她的面前,那些好不容易煽起的情感一下子被吓得无影无踪,然后只听见那张大脸的主人说:“哟,换回女装还挺女孩儿的嘛。”
“沈浪,你能不能正常点?”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个爸爸非常喜欢看《武林外史》,然后给自己儿子取男主角名的沈浪,也是这次比赛的第二名,从赛前就处处和她抬杠,直到比赛结束,反倒完完全全被她所折服。
“不能。”
“那你想如何?”
“我喜欢你,想你做我女朋友。”
“.......”
她连翻几个白眼,然后说:“没事喜欢我做什么?我又不漂亮又不温柔。除了成绩比你好以外哪一点让你觉得我们可以成为男女朋友?”
“成绩好就很好啊。你负责成绩好,我负责高大帅气,绝配。”
对于这种说不通,被拒以后还迷之自信的人她是毫无办法。可她却不知,就是这样一个人影响到了她以后的生涯。
整个初中她都是在沈浪“你追我逃”的日子中度过的,上至课室下至食堂,沈浪总能神出鬼没地出现,然后撩完她之后又大摇大摆地走掉。
有一次她实在受不了就问他:“你总跟着我做什么?”
“你是我女朋友我不跟着你还能跟着谁。”
“谁是你女朋友,别乱攀亲戚关系。”
每次她气哄哄地说沈浪,沈浪则总是笑嘻嘻地像个痞子一样黏在她身边,狗皮膏药般撕也撕不掉。久了,便也习惯。
其实沈浪也只是在她面前才会这样没皮没脸,大概遇上喜欢的女孩儿,男孩就会显示出最幼稚的那一面吧。
初中升高中,她以第一的成绩考进市一中,沈浪考得差点,但还是挤进前五十。开学的那天,沈浪又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把正在熟悉校园的她吓得一个本能反应赏了他一巴掌,沈浪立马就抱头滚地,她一脸看好戏的神情说:“装。你再装。”
“真没意思。”
有时候这种无厘头的日常恰好给她沉闷的生活打了一剂调节的良药,让她的紧绷的神经偶尔能放轻松。
然而越来越繁重的课业有时压得她连腰板都直不起,她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恨不得把每秒钟都拆成好几秒,这样她就有更多的时间来做更多的事情。
或是女孩的智力上升到一定的程度就会遇到瓶颈,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她觉得自己在学习上的力不从心。
3.
一个人的心里若负重太多,就会像装着实心铅球往水的深处沉,越重就越往下溺,整个人都被水流包围,浮力为零,连呼吸都困难。
高三面临的最严峻问题就是高考,几次模拟考她都考得甚是不满意。相反,沈浪像开窍了般越挫越勇,每次公布成绩总能稳稳地位列前三。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她慌了,连她的父母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早恋,动不动就给她上思想教育课,身体和精神遭受双重打磨,让她的内心光滑地连个小凹陷都没有。于是,她渐渐地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她开始有意地躲开沈浪,一切都好像又回到了诗朗诵比赛之前,小心翼翼地隔开俩人的距离。
生活完完全全变成三点一线,早上六点起,晨读半小时,然后去课室做习题,下完课去食堂吃饭,也不午睡直接奔向图书馆。
高三是个可怕的年级,放眼图书室,卯足劲要冲向好大学的莘莘学子们扎堆地把座位占得一个不剩。
她坐在距离最里面靠窗的位置,摊开的数学题一道也没解出来。剪短后的碎发凌乱地垂在眼前,好看的脸蛋因题目而憋的微微发红,笔在指尖上笨拙地转动,掉了几次以后她就放弃了。她一手挠头一手托腮,绞尽脑汁也才勉强算出几题。
那些埋头苦读的脑袋,一颗颗地低垂着奋笔疾书,眼睛没有空余的精力去发现学习以外的有趣事物。
比如,窗边的那只花猫,小小的一只,大概是刚独立出来觅食,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张嘴就喵喵地嗷叫。她把食指放到嘴边示意它安静,然后从背包里摸出一小块面包,推开窗掰一小点放在它的面前,小家伙嗅了嗅舔了舔才吃进肚子,吃完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等她手里的面包给它吃完它才不再叫,从窗外跳进来,用头在她的手掌心拱來拱去表示感谢。
日光斜落在玻璃上,映射出一道晃眼的金边彩虹。蝉鸣和音,与树叶婆娑的声响汇成一曲缓流的夏日四重奏。几只鸟儿在地上啄食,稍有跫音便展翅远飞。天花板上吊着的大风扇在用最大的风力将外面闷涌进来的热气驱散,她实在顶不住逐渐占领全身困意,眯着眼侧睡过去。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她才猛地从椅子上弹跳站立,摇晃的身子显然还未从睡眠中完全清醒,等她奔回课室,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然后扭头对全班同学意味深长地说:“高三了,大家抓紧点,功败垂成就只有这一次啊。”
黑板的上方,倒计时像催命符一样把老师和学生的神经弦绷得极紧。那数字由大往小减,每少一天心里就多加一块石头。
终于有一天,上面的数字变成零,可心里的石头已堆成山。
4.
这是高考成绩公布后的第三天。
下雨了,她搬来椅子坐在家门口不远处,雨从另一个方向飘飞,落在门槛前面,留下一大片干净的是区域。雨越下越大,砸在水坑上溅起一朵朵盛开又迅速枯萎水花。
一群小鸭子在池塘里潜游,扑腾着翅膀浮起又沉下。雨对它们来说只不过是能更好地玩耍,不像人,驻足于屋,想而不敢去放逐。
时间宛若静止般没有划过的痕迹,灰色的天,连空气都是灰蒙蒙的,让人分辨不出时间的流逝。
她扫了一眼满墙的小奖状,那些贴不下的就用盒子装着。那些曾经的荣誉此刻正笑着审视她,居高临下地告诉她,辉煌过的生活已一去不复返,巅峰不过是一针催眠剂,会让人情不禁地沉迷,而她始终无法将自己拔离。
想起昨日父亲对她说过的话,既然没考上,那去上个大专早点出来工作吧。家里没有多余的钱养闲人。
最后一句是母亲补充的。
可笑的是这么多年自己居然成了所谓的闲人,那些年少时的勤劳不过是想在家中占有一席之位,总以为付出了就能被看见,熟不知那只不过是别人眼中的理所当然。姐姐不用争取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哥哥只要挨揍两顿就可以平安无事。唯独她不行,什么都不行。就像故事里的固定人设,没有偏离人设以外的权利。于是,那个乖乖女的人设便成了她这一生都无法挣脱的枷锁。
大专毕业以后,她听从母亲的安排考了个教师资格证,在镇上新开的私立学校里当语文老师。
朝九晚五的铁饭碗并没有给她带来快乐。有时还能听到一些关于沈浪的消息,说他在省外一所很好的大学,年年都拿奖学金,实习期间还进了大公司,发的照片都是天南地北地游玩。
外面的世界她也想去看看啊。
好不容易攒了一学期的钱,却被母亲分文不剩地上缴。
那一晚她偷偷地躲在被窝里哭,哭完以后就蒙头大睡,睡醒以后就去学校上课。
某天,几个学生在操场上坐着对话,路过的她正好一句不落地听进耳朵里。
“你发现没,最近句老师都不笑了。”
“何止不笑,还总是凶巴巴的。”
……
是的。她不再轻易露出笑容,又或说已经没有什么事值得她去微笑了。她冰封的何止是自己的笑容,还有那颗脆弱而敏感的心。
她越来越不爱跟别人交谈,除了工作上的交流以外,没见她与谁有过密切的联系,就算有以前相识的朋友来寻,她都选择避而不见。
5.
二十四岁这年,母亲为她挑选了一个自认为很满意的夫婿,从相亲到结婚不过四个月的时间。对方开了一家小公司,光是聘礼就给了20万,这才促使了她的母亲当堂拍板同意,她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婚后,她发现婆婆是一个极其好面子的人,在她想要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是招呼一群七大姑八大姨来家,一顿饭要做十几个人的分量,而这些都由她一人来完成。
可见结婚也并没有让她摆脱从前的生活,还比从前更甚。她有向自己的丈夫抱怨过,可惜儿同母心,换来的却是她不体贴不孝顺。在这个家,她依旧还是个外人。
三月的天有些冰凉,发新芽的盆栽里拱出一条蚯蚓,旁边的蚂蚁绕着泥土转了好几圈才爬到盆外,夕阳由黄橙慢慢变成橘红再染成黑。
家里终于静谧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从阳台回到客厅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腹痛难忍,好不容易摸着手机打给自己的丈夫,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就被挂断,再打就是忙音。于是她打给婆婆,电话那头的音乐振聋发聩,吵杂到她只能听见“喂喂喂……”,然后被挂断。
她倒在地板上想要撑起身,却感觉身下有一股热流从体内涌出,顿时渗出满身的冷汗。疼痛愈演愈烈,咬破了嘴唇都无济于事。她双手匍匐向门口爬去,努力地够住门把将门打开,幸亏遇上刚回家的邻居,看着屋内的那条长长的血痕,那人在被吓到之余还能理智地帮忙拨打120,她才捡回一条命。
此时,急诊室外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的走廊如同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只有医生护士忙进忙出。
手术快结束的时候,婆婆才赶来,听闻是流产,婆婆顿时就来气地小声嘀咕:“真没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医生和护士都摇摇头离开。
在医院住了几天她就被接回家,奇怪的是婆婆像转性一样,对她空前的好。家务活不用干,除了上课以外她多了很多自由的空间,没有七大姑八大姨的叨扰,她可以安安静静地看会儿书种种花。安逸的日子就像躺在软棉花上有种久违的幸福感,同时也让她的体型幸福肥。
人们常说,心情阳光点生活也会阳光。
所以当她再次怀孕的时候,家里的各自安好变成了以她为尊,婆婆事事都顺着她,等她怀孕七个月,肚子大得跟个鼓似的。还有两个月孩子就要与她见面,胎儿在腹中有时会调皮地从左侧滑到右侧或是上下游滚,十足一个小泼猴儿。
她莫名地心慌,烦躁,脾气也越来越变化无常,前一秒还笑嘻嘻地看剧后一秒就想哭,严重的时候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而这一切似乎是从她丈夫经常夜不归宿,回来时也甚少与她说话而开始的。
一天夜里她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眠,肿胀的双脚加上她那笨重的身子很难才侧过身,她下床想去客厅倒杯水,经过婆婆房门时,里面传来争吵声。
“儿呀,你老实跟妈说,你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没有回答的默认。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她还有两个月就生了,等她生了以后你爱怎样就怎样。”
“妈,我忍不了了。我现在一看到她就会想到她哥像个地痞流氓一样带着一群人来公司威胁我,还有她那副整日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是瞅见都恶心。”
“为了咱家的孙子,你不忍也得忍。”婆婆拔高音量,刺穿耳膜地扎进她的心。
当知晓所有的幸福都是被虚伪所构筑,那一刻,心的围墙就像震后那般狼藉。握不住的浮华啊,再怎么努力融入其中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黄粱一梦的快乐,被无情的背叛赤裸裸地割开,没有留念,没有怜惜,心里滴的血都干涸了。
她靠在墙上,心中的郁结直涌上胸口,止不住的干咳让房里的人惊慌地打开门,她狠狠地瞪着那个结婚证上所谓的另一半,欲言又止的婆婆伸过手想扶住她,却被她一手拨开,可没走两步就晕了过去。
原本安静的夜空照亮着安静的大地,突然云层快速游走,让月光朦胧出一片晕蕴投射在路灯下,分不清影子的路面一直延绵。
时隔两年她又被抬上救护车送进医院,而这一次她依旧没有选择的权利。
手术室的灯一直在亮着,鲜红得像一颗火眸,注视外面所有的人。她和丈夫之间隔着一道门如同隔着一个世界,在那不平衡的两个空间里,谁也没让谁踏进去。
在这桩婚姻里,所有人都是自私的。
一个倔强的女子经历了流产到难产,可想而知那种痛是何种的剧烈。
浑噩中,她望向产房的天花板,上面正回放着她年少时的青春和梦想。她不禁心里哂笑,原来她的妥协并没有成全任何,甚至还葬送了自己。
产房变成急诊室,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都满头大汗。她的丈夫和婆婆也紧张着,可紧张的却不是她,只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终于火眸暗淡下去,婆婆一把扑住医生喊问:“孩子呢?我孙子怎么样了?”
医生摇摇头说:“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她的丈夫扶住着自己那颤颤巍巍的母亲小声念叨着:“妈,别伤心。孙子以后会有的。”
她死了,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关心过她。
她的生命就这样嘎然而止,路途虽短,可她却比平常人多花了好几倍的努力,却依然没过好这一生。
句星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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