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醉中原

作者: 寒玉hanyu | 来源:发表于2018-06-26 23:22 被阅读28次

    多年前离开家乡,我便很少再喝酒。

    今夜,在黄河以南被称为中原的一个地方,却醉了一场。

    我并非爱酒之人,总觉得啤酒难闻又难喝。

    偶尔碰上人家结婚,亦或家中孩儿金榜题名考取大学,才勉强小酌一杯。

    自从发现即便是很小的一杯,稍微喝快点就要过敏后,决定从此与酒挥手告别,各奔天涯。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那可怜的,鼓励又关心着我前途的老师,请同学们一起吃饭,顺便碰杯欢送,也都被我一再推辞,最后滴酒未沾,以一瓶王老吉取而代之。

    我不饮酒,却因为古人常常拿酒吟作诗歌而喜欢酒,有人对酒当歌,有人以酒解忧,所以在年少时,总是对酒充满了独特的理解。

    记得年少时有一次做服务员,打扫卫生的时候,看见了一瓶拆封的酒,趁人不注意,偷偷打开闻酒香,慌忙之中,被那酒瓶割破了手指,一边疼一边想着自己贪着嗅觉……

    然而今夜的微微醉,完全和酒无关。是因为我结识了一位新的朋友,她的笑容和善良比那酒香还要醇香。

    夏至已过,天气炎热起来,她的话语令我忘却了忧愁。

    初次见面,她问了我一些有关学习的事情,我便认真耐心解答,说完正事儿便开始闲谈起来。

    她穿着一身漂亮的裙子,手里拎着一个装着衣服的塑料袋,化着淡淡的妆容,在黄昏过后的路灯下,微风轻轻吹过,轻柔地撩动她妙曼高挑的身姿,我们聊一些过去的往事,说一些共同感兴趣的话题 。

    由于谁都很忙, 都有各自的事情,所以我们没多久就说再见了。

    我知道,再见过后,只是短暂的离别,我是个相信有来生的人,即便是今生,因为各自的期盼和生活不会再谋面,我也相信未来,我们一定会再见。

    跟她熟络之前,看见过一个女孩,女孩的右手手指残缺不全,不过不影响生活,还跟我们一起练瑜伽,灯光昏暗,我只看清了背影,顿时心生同情。

    同情是因为心疼,我的父亲左手手指也有残缺,他年轻时因为干活挣钱,不小心被机器割断了手指。

    我童年幼小的心灵,经不起这样的无常,在很多寂静的夜晚,都被难过和恐慌笼罩,没有人告诉我,这样会不会影响父亲日后的生活,没有人告诉我,父亲很痛又不得不很顽强。

    那时候怕家里人担心,不敢雪上加霜,所以我一边很害怕一边又装作没有事情发生的样子,过着无忧的“童年”,看过电视剧《西游记》,总觉得如来佛祖和观音菩萨能够救助百姓,所以我在心里默默请求佛菩萨保佑父亲安康。

    很多年过去了,父亲已经习惯了生活,用这双残缺不全的双手努力打拼,供养了我们姐弟俩上学。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都考上了县城人眼里不错的大学,我也光荣的成为村里第一位女大学生,不幸的是,我大学毕业后,毫无家乡人眼里认为的“出息”。

    奶奶常说,十指连心,手指被针扎一点点心都会跟着很痛,所以我一直无法想象被机器割断手指的那一刻,父亲是如何呻吟,如何绝望,又是如何颤抖,如何血肉模糊……

    因为这样的经历,所以我很心疼这位看不清面孔手指不全的女孩儿,或许心疼的不是她,是父亲,是自己。

    与这位新朋友再次见面时,我已认得,那个曾经令我微微心疼,感觉很亲切的女孩原来就是这位朋友。

    我怕伤害到她,所以从来没有问及过,也装作从来没有发现的样子。

    已经上课有一会儿了,她急急忙忙地进来,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感觉很开心很亲切。

    下课后,她在等我,她说,自己常常跟室友们说我是她遇见的和别人不一样的人,说我很温柔,很有耐心,以此来表达对我的欣赏。

    被她这样一夸,我心中甜甜蜜蜜,又觉得惭愧无比,因为很多时候我都只是一个粗人。

    我确实是一个粗人,唯一的化妆品只是一支眉笔,洗脸用香皂,护肤用启初婴儿霜,一个星期最多用一次梳子,穿着以宽松舒适为首选……

    前几天回家乡,母亲和奶奶都希望我穿裙子,还介绍说某某家的大婶大妈穿着什么样的裙子,以及夏天穿裙子的好处……

    有一次朋友W帮我打饭,回来后说,你这饭量真是出了名啊,以前我们这里最能吃的是小胡,后来发现杨大厨也很能吃,如今他们不在了,轮到你坐镇了!

    小胡我知道,跟他挺熟悉,胡子拉渣,体型肥胖,浑身力气,有做不了的体力活儿大家都请求他帮忙,喜欢倒立,热心诚恳的彪形大汉,唯一不足的是,他不识字儿,我还曾经令其买来拼音本和田字本从头学习,一个壮汉,拿着铅笔,做完活儿之后,被我逼迫朗诵aoe……

    杨大厨倒是看不出来,平时做些素菜,为人本分,和小胡是最好的兄弟,前几天和他的妻子还有小胡一起听课学习,下课后不见了小胡的影子,打电话不通,逢人就问小胡人在何处,妻子在一旁吃糖果。

    如今我确实坐镇第一了,因为跟W一起打饭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每天在工地干活儿浑身充满力量的辛大叔,他劝W帮我多打一些,还说我的饭量他了解。

    不仅饭量大,还常常做一些同龄女生很少有人做到的体力活,被人说那我当男人。

    在我的心目中,已经深深刻下粗人的烙印,所以有人见到我的外貌,说一些秀气、文静、温柔等等夸我的形容词时,我总是心虚的如坐针毡…

    思绪被拉走了很远,面对她,我又一次心虚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突然说,最近很忙,今晚也是抽出时间才赶过来上课,以后都不会再来了,这是最后一节课,来的路上还在想,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没想到正巧我也在。

    她问我,在我眼里,她是什么样的人。

    我突然答不上来,我是相信有前生前世和未来世的人,说了她不会信,在我眼里,她一定是我的亲人。

    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吸引同样心性的人,所以每个人身边的朋友几乎差不多的性格,于是有了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我们都是内心柔弱,外表坚强的人,试图用开朗掩盖内心的惶恐和自卑。

    我只是吞吞吐吐地说,感觉……你很亲切。

    她好像对我的回答有些失望,眼皮耷拉了一下说,哦,原来我给人这样的感觉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的眉心突然舒展,笑容甜美的对我说,好舍不得你,好不容易遇见了志同道合,能够合得来的人,就这样分别了。

    说完这些话,突然张开双臂,跟我说,咱们拥抱一下吧……

    她就那样自然,诚恳地拥抱着我。

    我先是一惊,愣了愣神,她如此洁白美丽,竟然没有嫌弃我这个粗人,天气炎热,加上运动,我满身的汗臭味,更别说洗手了,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我确信她脸上的笑容,想到这里,我放心的伸出狼狈不堪的双手,也随之拥抱着她。

    就那么几秒钟的非常清凉的拥抱,使两个相识很短暂的好朋友,互相表达着珍惜和不舍。

    我从小被奶奶带大,奶奶是干净利落的人,这见不得小孩子之间拉拉扯扯,或者在大人身上蹭来蹭去,无论教育父亲辈还是我们这些晚辈,都教导我们衣冠整齐,人穷志不穷。

    所以我就像电视剧《欢乐颂》中刘涛饰演的女主角安迪一般,很少无人有肢体接触。

    但是她的拥抱,却让我觉得自然,亲切,如一潭清水,没有任何染污,清澈见底,正如我们之间的友谊。

    最后,我们还是互相告别了,就像江湖侠客,到了分手的时节,纵使有万般不舍,这走地干脆利落。

    唯一不同的是,我坚信我们还会见面,不管沧海变为桑田,不管世事如何变迁……

    我想,人间常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大抵如此吧!

    如果再回到那个夜晚,我一定跟她说,在我眼里,你是一位如同莲花一般美好的女子,坚韧柔和,好似溪水一样自然随顺,身姿挺拔又腹有诗书,仿佛有气节、亲切不黏糊的竹子,华美中不失淡雅,平实不缺乏独特,亲切的就像我的亲姐妹一样。

    在回去的路上,我望着公交车外的大厦和大厦上的灯光,突然觉得这一些并非华丽,而是冰冷,恰恰映衬出她的温暖。让我身在他乡,又不觉在他乡,独身一人,又似乎非一人。

    直到今夜,我仍然存有那天的开心,原来一个人不需要很多财富,不需要一个热烈的爱情,甚至不需要很多的朋友,有时候,一个轻轻的如清水一样平淡又如广袤生长青草香的拥抱,足矣!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的友谊比烈酒更香,更醇厚。

    今夜,夜醉中原。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夜醉中原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rpsvyf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