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恋荷双侠客

第1章：恋荷的诗人政客胡木

＿＿恋荷双侠客

我的故事应该从认识胡木说起。

胡木喜欢写诗，喜欢写爱情感伤诗，在湖江市也算得上一位颇有影响力的诗人。但他在我的眼中，不是诗人，我对他的评价是：没有诗人的外像，只有圆滑的面相轮廓，还有一丝被肉脂紧紧包裹着的狡诈目光。

胡木是地道的政客，但又没有政客的内核。可能是受了诗人海子的影响，他的内心犹如一片荒凉的土地。“漆黑的夜里有一种笑声笑断我坟墓的木板/你可知道。这是一片埋葬老虎的土地。”

胡木只是一只纸老虎。

每当我们煮酒论英雄时，我就会讽刺他。但他不以为然，会快捷地勾勒出我的画像：既不是画家和摄影家，也不是奸商，拥有勾人魂魄的艺术外像，但骨子里，布满了商人奸诈的网络；血液里，流淌着威尼斯商人的铜锈汁。

每每如此，我们每人握一瓶二锅头，大醉而归。

认识胡木时，他时任湖江市委副秘书长。胡木出版他的第一本诗集《荷舞》，要用翠湖的荷影画做封面，朋友把我介绍给了他，也许是有着荷花这个共同爱好的支撑，一顿见面酒后，我们成了彻底的好朋友。当然，我也付出了代价：《荷舞》的封面画分文不取。诗集出版后，他送了一本给我，还亲自签了名。可是，我一个字都没读。直到后来有一天，我迫不急待地需要阅读它时，它的封面已经不存在。

也许，我只崇敬诗人的思维，不会过诗人般的生活，或者说，我根本就不懂得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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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胡木的真正“贴心”，是在湖江市的翠湖公园扩建之后。

翠湖公园是湖江市最大的湖泊公园，共有三十六个湖泊组成。胡木把它们称作海子，而我却把它称作荷池。翠湖公园也是本市最大的荷花种植基地，春天，柳梳鸟鸣，翠盖绿波，雨声滴碎荷声；夏天，莲动鱼舟，蜂弄红芳，芰荷香喷霞云；秋天，云照青澜，夕阳影长，犹照残荷几瓣红；冬天，风动雨寒，荷枯莲断，独放枝端泪欲潸。

翠湖公园以前叫儿童公园。我为胡木的《荷舞》设计封面后，胡木开始考察研究翠湖公园的经济价值，以实现他的“文化生产力”理论，他鼓动我，联合湖江市所有知名艺术人士，联名给市政府上了一道《关于扩建儿童公园暨将儿童公园更名为翠湖公园的报告》。这个报告在湖江市的影响不亚于当年的“公车上书”。其结果是：取消了收取门票一元的例制。我画了一幅翠湖全景图，立于公园正门。胡木写了一幅市委书记落款的门联：

涟漪白沙，翠盖荷池静，雅景共赏；

游空素鲮，香浸心脾动，秀色可餐。

此后，我由一个普通的摄影者和画家，跻身为政界名流，承接了许多政府指令性的摄影、绘画项目，展示了我的艺术才能。更重要的是，几乎所有公共设施的字画都出自于我手，加上我身体内在的“商人奸诈”骨骼，使我在湖江市成了一名比较富有的自由艺术者。在政界和商界，我是一名儒商，与他们的交往场合，大都是在讨价还价的谈判桌上；在湖江市人的眼里，我是一名记者，无论什么重大行政活动，都有我的摄像头。我与胡木开始成为湖江市并驾齐驱的“恋荷双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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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翠湖公园全面对外开放三个月后，翠湖公园出了一件湖江人非议胡木的案子：湖江大学的教师投湖自尽案。

翠湖公园的南面大门对面是湖江大学，公园对外开放后，就成了大学生们清晨和黄昏休闲浪漫的最佳场地。读书、恋爱、运动，四处弥漫着青春的气息。就在那年湖江大学新生法制教育动员大会的上午，胡木列席参加了，正在他做报告时，警车开进了学校操场，公安局长悄悄走近校长和胡木的身边，报告有一位湖江大学的老师与他的姨妹子投湖自尽。分管教育的胡木不得不中止报告，与校长姜思红走进办公室。

胡木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在他的脑海里，早已把整个事件的最坏结果进行了全方位的预测这是一件对他极为不利的消息，因为在他当年提出对外开放翠湖公园的建议时，就曾经有人提醒过他。

公安局长把整个情况作了简单介绍。早上五点半，接到一位晨练退休干部的报警：在翠湖中心亭边发现一男一女尸体。十分钟后，刑侦大队赶往现场进行勘查，查清了死者身分，并通知了死者家属，经过初步分析，有可能是越情自杀。请示了政法委方书记后，他们就赶往了这里，希望校方积极给予配合。

同时，公安局长对在学校召开法制教育动员大会时突然闯进，表示道歉和遗憾。

胡木对公安局长的突然闯入，的确十分不满，不仅仅是中断了他的报告，更重要的是，胡木跟着公安局长离开会场后，今后在民间有可能流传胡木“犯事”的谣言，影响他的民意，他甚至后悔不该中断报告离开会场，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在公安局长简述的期间，他已经想好了对策，并询问是否立案？案件进展情况？是否今天就可以结案？

对胡木十分幼稚的问话，公安局长十分纳闷，正在思索如何回答，又听见胡木在给姜校长安排工作，要学校把这个案件当作一个鲜活的素材，给学校和学生们好好上一堂法制课。

显然，姜校长和公安局长都显得十分为难，正要说话，胡木却不容置疑，要学校抽派专人，配合公安局在两天时间内破案，力争在学校法制教育结束前结案。还要撰写一篇专门文章，在学校法制教育总结会上作重点发言。

姜校长在吹捧胡木办事效率高、法律意识敏感性强的同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软言恳请胡木斟酌考虑学校的负面性影响。

胡木盯着姜校长约莫一分钟，他十分不满下属打断他的思维，否定他的观点，但他仍用谦和的语气，软中带硬地教训姜校长，用理论阐明他的观点，那就是要用身边的人和事教育学生、启迪学生，并强调这个教育是现代人性化教育的基本方针，是最有力的法制宣传措施。

公安局长似乎还想通过侦察纪律说服胡木，胡木却有些烦燥起来，并表示会向方书记请示汇报。公安局长无奈地离开了学校。

事情朝着胡木的安排方向发展。在学校法制教育总结会议上，做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发言，胡木引经论典，引申到法治与人治，会场上时时自发地响起热烈的掌声，校长、全校老师和学生为他的发言而感动，也为他丰博的知识折服。第二天，湖江日报法制专栏全文刊登了胡木的发言稿，胡木十分得意的是政法委方书记批注了七个大字：“法制教育的檄文。”

胡木十分巧妙地挽回了他自以为对他可能产生的不利影响，更重要的是，胡木一时间成了湖江市政界、法学界和教育界响当当的人物：正在崛起的一代。

一个月之后，胡木荣任湖江市委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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