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水库
1
我家在大山深处。
房子背靠着山，面对着山，左右倚着山，一条时令小溪从山脚蜿蜒而过。
被大山圈着，免不了经常爬山，山不高，跑上山顶不是难事。可每次站在山头，气踹嘘嘘地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山头，直到模糊看不清，我就会想，山的那边是什么，有什么。
我问我姐。我姐说不知道，她也没去过山的那边。我又跑去问我爸，他反问我，你以为山的那边有什么？山的那边还是山。
我相信他。我爸打工去过很远的地方，他见多识广。
2
我有了答案，便想亲自去看看。
爸妈去山里砍柴的时候，我喜欢跟着他们。我们先是沿着那条季节小溪一直往下游走，走了很久，到大山腹地，小溪突然宽敞起来，那山也似乎更大，更高了。爸妈开始砍柴的时候，我坐在小溪边看着，当一根一根手臂般粗细的柴火够数了，他们就下山，捆好后再原路返回。
跟爸妈去过很多次，非但没有看到山的那边，甚至连山顶也没上去过，返程时，老爸会让我也扛几根柴火，免得空手而归。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我没有再和他们一起跨山寻海，因为除了更高的山，更深的溪水，就是更重的柴火。
3
上学的时候，语文课本里有一篇叫《在山的那边》的文章，说山的那边是海。晚上我就跟爸妈说：书上说，山的那边是海。他们不屑一顾，说书上都是瞎说的，山那边还是山。
我爸还特意强调，说“我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海。”
于是我就鼓动我姐一起上山找海。我姐比我大三岁，上山的时候，她在前面拉着我，到了山顶，她走在前面，为我开路。
站在我家山的最高一个山顶，我俩随便走，通常走很久也一无所获。但是有一天，我姐拉着我往西走，翻过很多山头，太阳西斜的时候，我们找到了海。
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金灿灿的闪动，像一条缓缓游动的金鱼。站在山顶望过去，看不到边际，时不时吹来的风有点潮湿，有点腥味，这就是海风吧！我立刻被大海迷住了，坐在山头直到太阳完全落下去，直到海融进黑夜，变成黑黝黝的一片。
晚上在桌上，我跟爸妈说，我们找到海了。我爸问我在哪里，我往西边指了指，爸妈立刻笑了，说那不是海，是水库。然后笑着说我傻，说山里没海，山里只有山。
4
我对海一直念念不忘，直到很多年后，我因为上学的缘故，来到南方的海滨之城。
在天下第一滩，当我第一次站在大海面前，我无法控制内心的激动。我脱下鞋子，站在海水里，喊了又喊，叫了又叫，内心无比激动。尽管它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丽，那么蔚蓝，那么诗情画意，但那一望无际的辽阔，那海天一线的宽广，那停泊在港湾里的渔船，那细腻柔软的沙子，沙滩上零落的贝壳，那轰隆的海浪，足以弥补所有。
后来，我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大海，湛江、北海、海口、三亚、深圳、惠州……我对海有着深沉的眷恋。
在追寻大海之外，还有空旷的平原，矮小的丘陵，繁华的城市，多彩的人……山的那边，是一个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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