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河往事(上)

作者: 十五城 | 来源:发表于2019-04-02 16:57 被阅读13次

       阙河镇地处中原,沿着茂江支流阙河北而建,得享地利之势,航运通达,曾兴建过码头,那儿气候四季分明,十分宜人,盛产美酒,牛肉,自古便是当地最热闹的小镇。

      时移世易,阙河镇修建了火车站、马路,最热闹的地方从河畔转移到马路两旁的街道,昔日繁盛的码头渐渐只剩下摆渡的用处的渡口,许多渔民回归到岸上,平了阙河边的沙地,开荒种地,边打渔,聊以生息。

      阮雀的家就在渡口附近,处于小镇街道和乡村之间,在她很小的时候,那里便落没了,繁荣越来越集中在街道,逐渐形成了小镇的商业中心,有了较早的一批新商人。

      小镇在变迁,扩大,人却依旧度日艰难,很多人开始走出小镇,寻找生机。

      小学三年级,阮雀的父母开始背井离乡,为一口温饱游荡在千里之外的城市。

      是以,阮雀告别了她生长的阙河小镇,告别了她无忧无虑,备受庇护的童年,开始四处寄居的生活。

      孤独感昭示着童年的结束,阮雀独自品尝着无助的流离生活,活的像田里的野草,无人问津,稍有风声鹤唳,便草木皆兵。

      好在她是个倔强的孩子,总能撑着一口不服输的志气,推着自己向前走,渴望下一步便是安宁。

      人担心着生活出变数,但变数总是接踵而来。

        初中那年,阮雀流浪回阙河镇,寄居在另一位亲戚家,因都在阙河镇,她也能偶尔回家,对着空荡荡只有风穿过的老屋,望着坑坑洼洼的地面,四壁风干斑驳掉落的黄土墙,找寻曾有过些许温热记忆的家的点滴痕迹,以慰思念。

      她是高兴回到阙河镇的,毕竟那儿留了许多好的回忆,能与许多童年的玩伴再度相聚,想象中是多么快乐!

        只是感觉会慰藉人,时光却从不撒谎。

        重逢之感,让阮雀感到仿若未曾别离,但时光将人变得生疏,一些人已经将阮雀忘记,阮雀也遗憾地忘记了一些人,重逢将他们重新衔接,偶然翻起回忆,也只是回不去的过去。

      可人生就是不断的别离重逢,得到失去。

        中考使得许多伙伴从此离开,又一些伙伴从此进来。

      阮雀中考失利,读了复读班,以希望可以读更好的高中。又一年的苦读,她这股不服输的劲儿,陪着她一路高歌,进了高中。

      高中是在距离阙河镇20公里的城里读的,自此,她便很少回阙河镇了,初中那几年一直寄住在阙河镇的亲戚家,诸多不便,况且本就稀少的伙伴大多也离开了家乡,或是升学,或是谋生。实在也没有常回去的理由。

      大学,阮雀离家千里,阙河镇的日新月异从此都与她无关,时光渐渐将她与阙河镇割离开来,阙河镇,越来越陌生,也只是亲情的羁绊,又留有许多青春的回忆,阮雀时常还会念起,每年也会回去一次。

      曾经的伙伴早已被时间隔阂的千丈远,纵使相逢应不识,能相识的又早没了联系,是以,阮雀每每回乡只是短暂的停留,亲戚家串串门,阙河堤散散步,像是阙河镇的客人,来去匆匆,无谓羁绊。

      老一辈阙河镇的人,相关不相关的都能扯上些关系,如今这些年轻人,好像谁也不认识谁。

      这是个谁也没有时间和心力为谁停留的时代,匆匆忙忙,任世事大浪淘沙,阮雀觉得,这是个没有了人的镇子,她是被沉在河滩的细沙,任由光阴埋没,不会有人记得她曾入过风浪。

      阙河城留在了她心里,她却被遗忘,她盼望下一个地方,能成为自己的战场,她迁移着她的阵地,阙河镇留在了听说里,听说阙河镇修了省道,听说阙河镇开挖了煤矿,听说阙河镇东面又开发了景区…

      它依旧是远近闻名的阙河镇,虽没有高楼大厦,但什么都不缺,酒店,网咖,度假,靠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他的商业愈加繁荣,中心不断扩大,阮雀的许多邻里在这场变迁中,搬离了阙河镇。

      毕业那几年忙忙碌碌,迷迷茫茫,跌跌撞撞,也谈过几次恋爱,但始终没能让一切生根发芽。她以为再也不会回阙河镇,到最后,心底思念的还是阙河镇!

      望着城市高楼大厦,比阙河镇还要陌生,她渐渐开始厌倦,也许有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之故,她总是会想起阙河镇。但又有些惧怕阙河镇,阙河镇收藏着她幼年和青春的成长痕迹,却又淡的似生日蜡烛萤火,轻呵一口气便了无踪迹。

      那是个有她挂念着,却无人挂念她的地方,她在哪里都是客!但她又多么希望,某片土地留有她小小一方,供她一生安宁栖息之地!

      她在沪上呆了五年,仍没有寻到一丝归属感,身边的男友是距离阙河镇近千里的他乡之客,和阮雀在短暂的相伴后,义无反顾的回了家乡,她更觉零落。

      人生啊,不知道多少次别离,却还是看不淡别离,经历的久了,越是留恋,渴望回到过去。

      阮雀站在黄浦江畔,望着滚滚江水随风晃动,江对岸霓虹闪烁,超高的大厦如同海市蜃楼,她是被醉纸迷金物欲横流隔离在外的一员,这些东西离她实在太遥远,又注入她的脑海,任意组合变幻。最终时光回溯,黄浦江上的细细波涛变幻成了阙河,童年的她赤着脚在堤坝上奔跑,黄黄的沙土,软软的略带砂砾感,两岸被开荒成一片片的油菜田,春天花朵盛开,十分绚烂,是一大片的金黄花海,闻得到菜籽油淡淡的略带苦涩的味道,还有嗡嗡的蜜蜂不时穿梭。

      人生活的灰暗,无关外物,大多源于人心,外物总是富有生机的鲜活之感!阙河镇的人也许是陌生的,但是阙河镇的土地,阙河的流水,一草一木,都记得,我在。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我已迷失了自己,可是自己又在哪里?孤独从那里开始,也应从那里结束,也许阮雀一直留在那片土地,出来的不过是一副幽魂。

      十二月,大雪,阮雀终于决定回到最初的地方。

      恰值弟弟年筹办婚事,父亲母亲已经回阙河镇准备婚礼相关事宜,家中正装修新房,采买家具,诸多琐碎,许多忙碌,她回去,不知道多少事务用得上她,是以师出有名,更理直气壮,挥一挥手,告别沪上。

      阙河镇的老屋已经翻新了二层小楼,阮雀和父母多年的分离,父母成为她心中时而沉重时而虚无的幻影,只有见面时,看到他们老去的面孔,触摸到他们枯朽的双手,听见他们叫着她的乳名:“小雀雀”,幻影才有变得有血有肉,生出许多亲情厚爱。

      即便如此,每每回去,阙河镇还是留不住她,她对阙河镇有矛盾的情绪,希望自己能真正成为阙河镇的人,又时常觉得自己与阙河镇,关系微弱,没有人会记得自己,没有人的土地,只是泥土罢了,思乡,其实是思人,若无人牵挂,牵挂无人,那便只是与己无关的路过风景。

      终于,她回来了,又觉得像入了异乡!

      她心中的那个有黄沙土,有清澈的阙河水,有扯个十里八村都能搭上熟人的阙河镇早不复存在,如今的阙河镇的人,生活渐渐向城市靠拢,到处修建了柏油路,水泥土,黄沙土被掩埋其下,清澈的阙河也早已浑浊。

      大人关心的是房子车子,孩子们关心的是升学和作业,不像他们小时候,放了学,撒欢的在田间乱窜,在河堤上晃荡,不管黄土迷了眼,不论飞雪和炎暑,认识不认识,总能被阙河堤连在一起。

      如今,河堤上铺了水泥路,两侧分布绿化,开荒的油菜田,铺满了青草和白杨树。

      相熟的邻里许多都不复存在,有人搬离,有人故去,旧的宅基地竖起新的房屋。镇上的中流砥柱,如今成了与阮雀年纪相仿的年轻一代。

      她在阙河镇的街道上走着,看着,曾经那些沿马路兴起的小摊,变成了一间间铺子,老的摊主被儿女——新的店主替代,有时她也会碰上些熟悉的脸庞。

      阮雀复读那一年从附近的村中转到镇一中,镇一中一直是属于那些街边上的孩子的,他们享用着小镇最好的资源,他们的家族创造着,掌握着小镇绝大多的财富。他们是不羁的,骄傲的,热衷闯荡的,镇上出名的混世魔王大多出自这所中学。

      是以阮雀在班级里是低姿态来融入这个集体,街道和乡村,就像楚河汉界,把这些孩子们分隔的格外清晰,从衣着,打扮,贪图,无一不昭示着人生来不同。他们听着时下最新的流行歌曲,mp3里装的是周杰伦的《东风破》,而阮雀还在凭着记忆默写齐秦的《大约在冬季》。

      他们讨论着时下最新的篮球鞋跑步鞋,阮雀还穿着去年外婆做的布鞋,当一众孩子涌向网吧的时候,阮雀才知道,这世上对坏孩子又有了新的界限,上网吧的叫做坏孩子,她不希望自己被划分到坏孩子的行列,是以一路朝着好孩子的方向努力,读书写字和简朴才是个好女孩,这便注定,她这些大人定义的标准,注定只会让大人满意,却长久的拘束了部分像她一样无知天真的孩子,她就是这样埋头在自己的世界里,向和自己类似的人靠拢。

      如今,情况并没有改变,当她从街上走过,那些曾经不与她处在同一个世界的人,恍如异乡人,她觉得他们不会记得她,而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是觉得镇上许多人面熟。

      幼年的她其实是爱交朋友的,但孤独衍生的胆怯往往将她圈住。她一度觉得自己是个无人问津的野草,渴望被谁挂在心上。可是多年别离证明,她只被自己挂在心上,而如今,这许久的孤独感,让她也开始不在意自己。

      可她又很需要一些存在的意义,她有意的去找寻曾经的同学,一起长大的玩伴。

      断断续续的别离,阮雀的二十多年,不同的人在不同的阶段参与过,对门自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早早嫁为人妇,她参与了阮雀天真无忧的童年期,小学转学后,便很少再见过,她眼中的阮雀是天真无忧的,是活泼的像个猴子,她带着大家一爬树摘桑葚,沿着河堤黄沙路数里程碑,翻过铁路去寻宝,还曾趁天未亮领着他们去不远的葡萄园偷葡萄,这些回忆一下子蹿到了脑海里,她觉得心中有一处阴暗点起了蜡烛。

      这能使她时不时挂着笑意,将略微的光热传递出去,她去了河堤,去了学校,去了街心,去一一看望尚在阙河镇的旧友。

      她的一个不大相熟的初中同学已经成了街道上新的生意人,阮雀不知觉逛到她的店里,阮雀记得她,她是曾经所谓的坏孩子,老师办公室,网吧,游戏厅的常客,早早的辍了学,回家帮父母做生意,直到如今,已经独当一面。

      显然,她已经成了成人世界的佼佼者,大人过早的定下的标准无时无刻在被打破,无数像阮雀一样的守着标准和规则的好孩子一事无成,成了指纹打卡的机器。

      她记得阮雀,这让阮雀意外,又高兴。

      她笑:当然记得,都是一个镇上的,没多远的人,又同学过,再怎么变化也是记得的。只是那会大家很少一块玩罢了!

      是啊,都是一个镇上的,扯一扯都能攀上些关系,又同学过,朝夕相处数载,怎会不记得她开始觉得阙河镇有了属于她的归属之地,因为有些记忆里她曾留下。阙河镇因这才有些鲜活之气。

        年下,阙河镇许多人返乡,还有许多外地人来到这里,很是热闹,阮雀又去了曾寄居的亲戚家探望。

      在那,她接到高中同学的电话,希望她去镇上酒店帮忙。她是不大想去的,又留有余地,不过是考虑考虑如何找个好听的借口回绝。

      之后,亲戚与她聊起过去,说前几年,都曾接到过一个男孩的电话,说是要找阮雀,中考后,高考后,还有大学期间。你的父母也知道的!

      阮雀很是惊讶,问了母亲才知道,大学毕业后,有人曾托人向父母打听过自己,在阙河镇,那样,多半是有说媒的意思,但那会阮雀有男友,母亲便回绝了,也没有再提及的意义。

      他是谁?阮雀一下子起了好奇心,又或是,填补了过去缺失的某些存在意义。

      母亲嗫嚅:已经过去了,们都不在阙河镇了,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阮雀还是知道了他是谁!

      他是小镇新街居民,家中是开餐馆的,在新街上颇有些名望,父母很是有修养的样子,姐弟二人,他被全家呵护着长大,总是干干净净,很是乖顺的样子,一直是前排座位的佼佼者,叫做路邕。

      路邕和阮雀曾是小学同学,阮雀转学后,三年多才又回到阙河镇,与他又成了初中同学,是阮雀为数不多的故人中的一个,但青春期的阮雀,和阙河镇的一切都已经疏离,曾经的旧友也空白了三年多交集,熟悉又陌生着,都奔向了新的玩伴。

      阮雀旧友淡淡,新知又少,寡言少语的,成日趴在座位上,路邕很长时间坐在她前面,阮雀一度觉得他应该不记得自己,极少与他说话,路上见到也恍若不识。

      有一次放学,他和几个男生一道,走在田边的水渠旁,收割完的麦田是一片淡黄的旷野,阮雀走在水渠另一侧,是新修的柏油路,寄住的亲戚家就在柏油路旁。他们回家的路总能顺路,小镇就那么大,主干道也只那么一条,顺路并不奇怪。

      阮雀像往日一样,一个人,默默朝亲戚家走着,忽然有人喊着阮雀的乳名。阮雀目光一亮,看向水渠对岸,只见一片淡黄的空旷里,路邕背着书包,将手拢在嘴巴两边,笑着喊着:“阮雀雀。”他身边的同学也同他一起起哄,跟着一起喊。

      阮雀顿时红了脸,手足无措,甚至有些意外,有人记得自己。碍于羞涩和不自信,她没有回应,但许多次她很想告诉路邕,很高兴,谢谢你,还记得我,我也记得你!

      阮雀记得,小学时路邕也曾坐在她前面,不过那时路邕很安静,他们前后桌许久,甚少往来,路邕不时回头,与她身边的同学说话,他们只偶尔说上几句话,不过是借支铅笔,借块橡皮。

      那会她还穿着带补丁的衣物,或者家中长辈做的衣物,不好看,只是遮体避寒,而路邕时常穿着都是干净整洁的买来的衣服。她那会开朗,小孩子,美丑未明,也不在意这些,但渐渐长大,阮雀便不愿想起小时候,莫名忘掉许多事。

      阮雀不理他,他还在喊着,很高兴的样子,阮雀多希望,路再长一些,可她到了。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雀,飞快的钻入家中,再见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青春期烦恼之一便是换位子,鼓起勇气交新朋友,对阮雀来说,总是很难。可是,还是换了座位,两人相隔两排,却好像隔着整个世界,至此阮雀再没同他说过话,见了面,甚至招呼也不会打一个。

      中考结束那年夏天,阮雀的父母便不让阮雀再读书了,她的父亲还专门从千里之外的打工地赶回来,希望帮她决定她未来的出路,她那时才明白,穷人的悲哀,以为早早的工作是为了摆脱贫穷,其实只是更早的步入贫穷。

      她坚持要读书,父亲只好随她去了镇上的一中。父亲是阙河镇的原住民,也曾混迹于阙河镇,每每回来总会遇到许多熟人,路家的餐馆老板与父亲是旧识,见到父亲路过,便叫了进来,一起聊起孩子的出路,路邕的母亲还叫了路邕出来,路邕问起阮雀考了哪所高中,阮雀考的那所高中并不理想,打算到一中复读,他很高兴的样子,说着自己也打算去一中复读。

      就这样,两人一起进了镇一中的复读班。复读的一年,阮雀好像突然长大,略微明白了一旦失去,永远错失的道理,是以加倍努力,希望能离开这座小镇,一切重新开始。

      她依旧寄住在亲戚家,又一个夏天,同学录写了许多张,阮雀彻底告别了初中。在亲戚家用电话一遍遍的听着她不错的中考成绩,这足以让她进入一所不错的高中。

      她的兴奋劲还没过,便听说有人来找她,阮雀想了许多人,雀跃而出,很意外,竟是路邕,他们复读那一年,几乎没有说过话。

      他问阮雀考的如何,打算去哪所高中。阮雀再回想,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他来找自己,自己意外又小心翼翼且高兴的心情。

      那会通讯不便,又不流行写信,大多靠固话联系,或者家中找寻,才得碰面,等到几年后,阮雀读了高三,用手机的才多了起来,又有了QQ,大学毕业又出现了微信,可惜,每一栏里都少有阙河镇的旧人。

      过去的人,寥寥的联系,走过便一去不复返,许多人从此没了交集。

      但她和路邕,成了高中校友,因为不在一个班,两人很少见到。偶尔见到,青春期的阮雀也是头一低,过去了。

      那会情窦初开,她悄悄喜欢起了路邕,当然,最终不了了之,他们高中三年,话都没说过几句。

      阮雀想到此处,翻箱倒柜的找到高中时代的日记本,大概五六篇记录了这段短暂的少女情怀。对照亲戚所述打电话的时间,大约是寻常的假期和高考结束后。

      但高中以后,阮雀很少回阙河镇,哪怕是假期,都尽量避免回去,高考一结束,便去了父母工作地,直到填志愿,接着,又奔赴外地读大学,从此以后再未见过路邕。

      也听说路邕去外地读了大学,大学期间应该是他打过电话。但依旧没能联络上,便从此消息两茫茫。

      如今听闻他曾在毕业第二年打听过自己,阮雀便拼命找寻关于他的记忆,翻出从前的同学录,找到路邕所写的那一张,留言页空空如也,只是详细的填写了姓名电话,地址,而自己当时居无定所,随手一填,许多同学录上留的是亲戚家的电话,后来离开了亲戚家,想再寻她,便难了许多。

      新街许多人拆迁,搬离了小镇,阮雀去曾经的路氏餐馆,那里已经夷为平地,被宽阔的省道覆盖。阮雀一时茫然,寻不到他的踪迹。

      同学又打来电话问她考虑的如何,她便一口应承,这是她暂时留下的理由。

      这座酒店是附近几个镇上最大酒店,风格也很是现代,离矿区近,平日就往来繁茂,尤其进了冬季,接待亲友、旅游、宴会,很是忙碌。

      阮雀到这帮忙处理财务上的事宜,去酒店的那天,许多人出来迎接她,其中一个青年男子尤其醒目。他身形高大,麦色皮肤,眼睛聚着有神的光芒,头发半长,有些泛黄,略微卷曲,冲她笑着,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整个人像极了烧的正旺的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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