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梁秋,是一个老千。他站在酒店厕所的镜子前,熟练地换上一张细腻光滑的人皮面具,接着再加以修饰,一个陌生的面孔便呈现在眼前。
今天,梁秋要带着他的老千团参加一场私人赌局。赌注无上限,但至少要准备200万美金。他的老千团还有四个人,外号糟老头、虎三刀、夜妖女、小乞丐。
当他们准备就绪,除了小乞丐,其他人都坐上了一辆豪华的加长版轿车。这是赌局主人的迎宾车,是专门派来接送他们的。
在司机开动后,车子重又回到了主路上。这是俄罗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道路。而随着车子的前行,路两旁的白桦树嗖嗖地往后掠去。
过了不多时,车子便离开主路,转到了一条小路上来。这条小路两旁依旧竖立着两排长长的白桦树,但其中却有一些枯死而倒下的被堆放到了一边。
又过一会儿,车子终于停下来了。这是一处偏僻的地方,而车前却有一幢豪华的别墅。随着司机的引入,他们见到了赌局的主人,竟是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一番客套之后,又有人介绍说明了赌局规则,一场大战便即将开始了。
其实,这个赌局在道上已经久负盛名,多少成名已久的老千在这里由于出千被抓而断手断脚,从此一蹶不振、销声匿迹。这是一场迄今无解的死局,这里更号称是老千的坟墓,是老千的断头台。但这一切并不仅仅是赌局的主人拥有技术精湛的赌手,而更是得益于高科技在这里得到了强大的应用。
这个白面主人花了巨资配备了真正全方位无死角、超高清超高速的超级新型摄像头。可以说,整个赌间内部就是一个折成方形的巨型摄像头,无论多快多隐蔽的动作都一定会被清清楚楚地捕捉到。而也正由于这个原因,连拿到什么牌都会暴露在摄像头之中,所以参赌的人皆必须派出一个看局人在隔壁的监控室里盯着。一方面防止赌间现场出千,一方面防止监控室通风报信。
而这监控室也是极为高端,完全3D模拟赌间现场。当看局人带上VR眼镜的时候,仿如亲临赌局现场,所有赌手好像就在跟前,而自己随时随刻都可以从不同方位不同角度对他们进行观察研究。如若发现有谁出千,即刻便可按响警报按钮,以示要求停局查验。当然,进到监控室的看局人都必须经过极为先进的安检机器检查,所有与信号有关的外带设备,或是隐藏体内的内置装置都会被检测到,而携带凶器、爆炸物等各种危险品更不在话下。当真是一只蚊子都甭想飞进去。
梁秋这边派了糟老头入监控室看局。一方面,糟老头是男的,且赌场经验最丰富;另一方面,梁秋得把特种兵出身的虎三刀留在身边,以防万一。
当糟老头和对方的一个看局人通过安检进去后,监控室的门便被坚实地关上了。接着连续上了好几道锁,当然全部都是科技锁,由参赌双方共同完成。他们两边各自出一名代表,然后进行人脸、眼瞳、指纹、声音等等录入上锁。等这一切都完成后,赌局才正式开始了。
他们玩的是没有赌注上限的梭哈。一副扑克去掉大小鬼,然后一张暗牌,四张明牌,五张发完,比谁的组合大。
首先,他们抽牌决定了座次。结果,按主位顺时针下来,分别是对方的小胡子和麻脸、梁秋、夜妖女、对方的光头佬、虎三刀。
虽然对方的小胡子、麻脸、光头佬并不是千门中人,但梁秋知道他们是技术高超的职业牌手。他们擅算牌,擅攻心理,在这种出千见光死的牌局里,更能发挥出他们精湛的牌技。
然而,梁秋他们也不是吃素的。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梁秋为了这个赌局整整研究筹谋了两年时间,将对方的底细摸得一干二净,并谋划出一套完备的计策方略,以待能成功地拿下这场赌局。
要知道,来参赌的人在限定的一天时间里,只要没赢,无论是平局还是只输了一点点,结果都要输掉带来的所有本钱;而如果赢了,开局方就要赔出参赌人赌注3倍的钱。所谓重利之下,必有勇夫。纵使已有众多老千在此折戟成沙,但依然难以阻挡更多的老千趋之若鹜。
梁秋他们此番带了600万美金的赌本,因此对方也拿出600万美金作为赌注。而梁秋他们如果能赢,对方便要赔付1800万美金给他们。
牌局从一开始就显得波澜不惊,两边似乎都能看透对方的底牌,该跟的跟,该弃的弃,犹如饮白开水般寡淡无味。但其实大家都在等待一次机会,一次绝佳的机会。开局方等的是梁秋他们出千,而梁秋也在等待着他自己的机会。那既然这场赌局根本就难以出千,难道他要硬来不成?抑或是他还有其他的什么办法?
其实,虽然来参赌的人没有机会出千,但开局方却自始至终在出千,因为他们赌手眼睛的瞳孔中都植入了一种纳米透视器。这种透视器不但肉眼看不到,而且就连最先进的检测仪都无法检测出。但也由于其强大的透视效果,其数据负载量极大,如果不进行及时的维护清理,势必将灼伤人眼的瞳孔,甚至引起爆炸。因而,这些透视器都被连网到一个超级服务器上,由这台超级服务器对所有透视器进行远程管控。而一旦连上了网,就有可能出现机会,梁秋就是于这个地方在寻找突破口。
虽然在此前的多次模拟入侵中,梁秋老千团中的小乞丐已经成功过几次,但到了实战阶段还是需要时间,而且也可能最终失败。然而,赌徒毕竟是赌徒,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也会殊死一搏。
时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虎三刀的额头已经渗出密密的汗珠,毕竟赌注是600万美金,一旦输了,可是什么都没有了。此刻,夜妖女虽然也有点僵硬,但依然风情万种地在搔首弄姿。而只有梁秋自始至终像个没事人般镇定自若,他非但漫不经心地玩点着他的手指,且其目光还时不时地在赌间里四处游荡。
期间,梁秋看到,那个白面主人悠然自得地坐在房间一侧的沙发上抽着雪茄,而他旁边则坐着一个容貌清丽的女人,料想应当是他的情人。而当梁秋瞅见这个女人脸骨的时候,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然而搜寻记忆却毫无印象,可能如今漂亮的女人总是何其地相像吧。
此时,再看赌桌上各自面前堆放的美金,略略算来双方当是不相上下,但这对于梁秋这边来说,是极为不利的。如果小乞丐脑瓜卡壳,一直无法侵入服务器,进而没能破坏掉对手眼中的透视器,那么600万美金就真的要打水漂了。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梁秋终于也有点坐不住了,但他面上仍旧强做镇静。他点燃了一根烟,然后重重地抽了几口,接着又用手指轻轻地弹掉烟灰。他环视了一下牌桌,战局依然如故,没赢也没输。如果小乞丐真的无法成功,那么就只能靠运气来搏一搏了,但是哪有老千靠运气来赌钱的?梁秋在心里暗自苦笑道。
突然,小胡子的眼睛好像飞进了什么东西,只见他慌忙拿手揉搓了几下。顿时,梁秋眼前就是一亮,但他并未就此就兴奋起来,而是将目光又投向了麻脸和光头佬。然而,那两人却未见异常,瞬间梁秋又凉了下来。而正当梁秋有点灰心丧气之时,先是光头佬擦拭了一下眼睛,紧接着麻脸的眼睛也眨巴了几下。见了这般情形,梁秋才暗暗有了喜色,但他仍旧还不放心,继续又观察了好一会儿。但见他们在不断地相互使眼色,然后最终由麻脸望向他们的白面老板。
而那白面老板收到麻脸目光中传递的信息后,并未马上做出反应,而是继续坐于沙发中,待到他手中的那个香烟燃尽时,才缓缓起身,走了出去。
至此,梁秋终于可以确定小乞丐已经大功告成。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们大干一场了。梁秋首先重又点燃一根烟,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紧接着轻弹了几下。这是开战的信号,这是他在用摩尔斯电码向虎三刀和夜妖女宣告全面开战!
由于对方没有了赖以取胜的透视器法宝,加之对方赌手不会且又无法出千,而梁秋老千团有摩尔斯电码暗中沟通,赌局便由原来的两家打明牌变成现在只有梁秋他们一家打明牌,战况很快便可想而知了。
而这摩尔斯电码,梁秋可是经过一年时间重新架构制定出来的。说他的这套电码复杂,那对外人来说,确实是复杂到极点,几无可能被破译;说它简单,对于精通它的人来说,操作起来确实非常简单,通过指弹的速度、幅度、节奏等等来代表摩尔斯电码中的点、划、停顿等几种代码,从而将信息准确地传递出去。
而他们弹动手指的时候,一定也会被超级摄像头监控到,但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千换牌。而就算赌场一口咬定他们弹手指就是在作弊,然而由于无法破译其中的奥秘,实际上就是无凭无据。那么这样,赌场也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就在梁秋他们势如破竹般几乎扫空桌上所有钱的时候,赌间里却突然闯进来一群荷枪实弹的俄罗斯警察。顿时,所有人都惊住了。而不久前出去的那位白面主人却还未回来,再就是刚才坐于他身边的那个清丽女人此刻也消失不见。难道是赌局主人输急了要狗急跳墙?梁秋心中暗骂道。
然而,事情似乎并非如此。就在此时此刻,那个白面主人正躲在一个角落里小声地打着电话。
“你搞什么鬼?怎么会有警察来我这里?”
“啊?有人举报到你上级那里?怎么搞的?”
“还好我刚才出来了一下,要不然也得撂在里面。”
“那现在怎么办?我这招牌要砸了!”
“什么?你也没办法,你他妈......喂,喂,喂......”
对方已然挂断了电话。
“咋样?”那个清丽的女人问道。
“真他妈不是东西,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了!”白面主人的脸此刻变得更白了。
“哦。”女人淡漠地应了一声。
“你也给我悠着点,虽然你的那些东西是帮过我赚了一些钱,但这次就算没来警察,也是大势已去,你可是向我保证过只会赢不会输,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解释。”白面主人淫邪地看着女人。
“老板,别急,未到最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女人淡然地说道。
“哦,是吗?”白面主人愣了一下,但见女人一直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倒生成了几分好奇,“那好,事已至此,我暂且再信你一回。”
当他们二人还在对话的时候,赌间里所有剩下的6个人全被带上了警车。而其他人由于没有直接参赌,且警车也无法装下太多的人,所以他们都只是被听不懂地叽里呱啦教训一番了事。
而在两辆警车,一辆装钱,一辆装人,一前一后驶离的时候,白面主人只能眼巴巴地站在暗处观望着,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却漫不经心地点上了一根烟。
就在两辆车开出了很长的一段路后,前面那辆装钱的警车却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后面押人的警车也跟着刹住了车。
其实,这后一辆警车就是一辆囚车。除了前面驾驶位与副驾驶位坐着两名警察外,其余后头装的全部都是那6个人。而这车子的后面部分,看起来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大箱子,且又被以防弹钢板与前面部分严密地阻隔开。而要想拉开这个小小的阻隔门,只能是坐在前面的人,后面的人完全移它不动。
此时,但见前方的那辆警车下来了几个警察,他们撸起袖子就往前走。原来,有几棵白桦树倒下来挡住了去路。而与此同时,突然间有一道黑影从路边蹿出,且只一瞬间工夫便没入了押人警车的底部。
接着,没过一会儿,那几个身强力壮的警察就把路面清理得干干净净,然后很快两辆警车又恢复到正常的行驶。
而这时,藏在车子底部的那人从身上拿出一把特制的微型激光枪,无声无息地在车底的一个角落里点进了一个小孔。紧接着,他再掏出一个注射器,即刻便往小孔里注射。
约莫过了两分钟后,他又拿着那把特制的激光枪在车底的中间位置划开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大洞,然后灵敏地探身而入。
此刻,车子后头的人皆已昏迷不醒。他摸了摸所有6个人的脸廓,感觉其中一人的触感有点不对味,于是尝试揭了一下。果然是此人,他心中暗喜。
接着,他把这人从刚才划开的那个洞口顺着车子行驶的节奏安全地放到了地面,然后自己也立马探身而出。而就在他准备脱离警车的时候,又往里注射了一管气体,随即便消失在车子的底部。
大约过了10分钟之后,车子后头所有的人都醒了过来。他们很快便发现了那个大洞。而与此同时,虎三刀也发现梁秋不见了。正当虎三刀还在思索他的老大哪里去的时候,其他人却已经在争抢着从那个洞口逃离。
由于这个洞一次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几个人又谁都想先行离开,结果相持不下,闹出了动静,致使那道小小的阻隔门很快就被拉开了。
而当坐于前头的警察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立马便惊呼起来,车子也随即停了下来。接着,副驾驶座上的警察抡起枪就下了车。他一边叽里呱啦地警告着,一边已经举枪瞄准了车底的那个洞口。
此刻,另一个警察已经在拿着手机呼叫前方的那辆警车。而这时,前头的警车已经开出了有一段距离,但还不算太远。他们知道情况后,除了留下两人守车,其余的人都往这边赶来。
由于警察们皆是全副武装,没两下工夫便控制住了局面,但他们却发现少了一个人,于是便盘问了起来。而剩下的5人中,只有小胡子会点蹩脚的俄语。他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战战兢兢地如实说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听完小胡子的述说,再看看车底的那个大洞,警察们一时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警察大呼了一声,然后掉头便朝前方的警车跑去。顿时,其余的警察好像也明白了什么,马上大部分都跟了上去。
而当他们来到装钱警车跟前的时候,便再一次被惊住了。只见留守的两名警察此刻昏死在一旁,而车上的钱早已不翼而飞......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地方的一个老房子里,白面老板正坐在一张摆满花花绿绿钞票的大桌子前。
“老板,没错吧。”先前那个清丽的女人缓缓地说道。
“对,没错,一共1200万美元。”白面老板心满意足地说。
“那就好。我们合约期满,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女人淡淡地说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你我合作珠联璧合、大杀四方,要不你再考虑考虑?”白面老板贪婪地说道。
“不了,等以后再说吧。我还有点事儿,就此别过。”说完,女人便转身离去。
此时,白面老板已经站起了身。他立于原处,出神地看着女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暗道: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当梁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他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异常熟悉的环境里。那熟悉的窗台,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壁橱......还有躺着的这张床,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
“你醒了。”那个清丽的女人推门而入。
“你是?我怎么在这里?”梁秋问道。
女人没有答他,而是缓缓地走到床前坐下,然后慢慢地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顿时,梁秋大惊失色,嘴里不由自主地颤道:“你是......你是......”
“对,是我,一个被你偷偷割去脸皮的女人!”此刻,没有了人皮面具,女人的脸显得异常阴森恐怖,双眼暴突,疤痕交错,甚至还有点红彤彤的。
梁秋看罢,头皮一阵发麻,但他即刻便忘了恐惧,而是立马去摸自己的脸。
“不用担心,我没你那么残忍,不会割掉你的脸皮。”女人面无表情地说着,“直到现在,我发现我还是依然那么地爱你,我要把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突然,梁秋发觉他的两只脚好像不听使唤,任凭他如何扭动挣扎都没有知觉。
而此刻,他再看向那张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将其表皮割去的脸,正露着狰狞可怕的笑容,而且仿佛还有隐隐约约的笑声从那曝露在外的牙龈牙齿间缓缓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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