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更文以来,虽然文集没有得到太多人关注,但还是能感觉到几个文友的支持。感谢w专注carl,星期八病房,木棉之秋,北海源,胖蝎游的支持。
更完抑郁的专题,我会写点明朗的东西。
这世界没有纯粹的快乐,当然也不会有纯粹的痛苦。现实中,别人眼里,我是个幸福的人,我会活得像别人看到的一样,不为别人,只为自己和爱我的人。
续更~~
【纠结】
家里的装修就算再旷日持久,也总有结束的时候。装修过程中去看姐姐,姐姐几度问起,何时接她回家。家人只说:家里在装修,你回去也没地儿待,等装修好了再说吧。装修的过程,各种纠结,充分考虑了如果姐姐回来,家里该如何安排她的问题。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爸爸开始试探大家的态度,不停地问:小D在医院不开心,能把她接回来吗?
家里另外的三个人,意见出奇的一致,都不同意。因为好不容易走了这一步,好不容易姐看起来正常一点,好不容易家里人能喘口大气,从前的日子真的不想再受了。如果姐姐已痊愈,是必须要接回的,哪怕以后吃药维持,药贵点我们都可以支持。
但我们心里都清楚,姐并没有好。
在经历初期几天稳定后,接下来她还是什么事情都管,还是每天东问西问,她貌似自由,家里人却从此再过上暗无天日的生活,尤其是爸爸。
其实,我们不愿接回姐姐,更多的是考虑爸爸。他明明经不起什么折腾了,还非要选择宁愿自己受苦,也要遂了姐姐的心愿。
爸爸说得多了,有一天,我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爆发了。
我说,她明明没好,她明明在医院状态就比在家好,你为什么非要让她回来?接回他,你受苦我们只能看着,一切无能为力,你知道这样的感觉有多难过吗?如果你非要她回来,这个家我以后不回了。你明明可以不受这个苦却非要受,你能承受,我却不想再看再去体会了,这种痛苦我不愿意受了。
我情绪激动,边说边哭。这么多年,这是我最狠心的一次,我自认好多年都习惯了跟爸爸一样以姐姐为中心,甚至曾经想要辍学只为护理她,甚至在高三那么紧张的学业压力下折了一千只纸鹤给她,甚至为了她几乎毁了我的前途。
时至今日,我看清了一切,也许她不会好了,如哥哥所言,既然她不会好,为什么不能让家人活得自由幸福一点?如果她有好的可能,也是在病院治疗机会更大,为什么非要把她留在家?留了二十多年都没好,时间还不够长吗?
我从不认为我想把幸福建立在姐姐的痛苦之上,我只是想把幸福建立在爸妈幸福的基础之上,这是我对我所爱的人的偏执,我护不了所有人,所以只能护正常的人。
爸爸叹着气,轻声说:那你们要让你姐一辈子都待在医院里吗?你姐吃不下外边的东西,现在瘦的皮包骨一样,她每天盼着盼着,希望我能去接她。一直这样下去,她要是死在里面怎么办?我于心何安?
爸爸的声音虽不大,情绪却很激烈。我知道,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姐姐接回来的,我的反对只是让他觉得阻力更大而已,但他不会因此改变主意。
更文期间,好多网友对爸爸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大家认为,病人就该在医院啊!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受这么多苦何必呢?
如果你不懂爸爸的感受,请你假设一下情境,我无意冒犯,但这样更容易理解爸爸的心态。请假设生病的这个人是你的女儿,你还会那么笃定吗?
我想换作是我,我也难以抉择。
我曾经对哥哥说:“如果有一天我病得像姐姐这样,我会去死,自己得到解脱,也不拖累别人。”
哥哥说:“我想我也会。可是,如果病的这个人是你的孩子呢?”
我哑然,心下一颤。
我虽然不同意,但其实我能理解爸爸的感受。姐姐也曾是个可爱的小女孩,爸爸妈妈把她从小养到大,也曾对她有希冀和祝愿,谁也不会想到她长大后居然会得这种病。
有时看着自己女儿肉嘟嘟的小脸,我都在想:好宝贝,千万别遗传妈妈这条容易抑郁强迫的基因啊,如果将来你病了,妈妈还怎么活啊?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大冰在《乖,摸摸头》里面写的那个叫“对不起”的故事,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找来看看。亲情所在,也许你看了那个会更加了解爸爸的感受。
我舍得或许是因为我更加理性,或许是因为不愿意看着爸爸再如此受苦,或许是因为我对姐姐的感情没有爸爸来得那么深。
总之,客观上看,我比爸爸更狠心。
但我理解或是不理解,同意或是不同意,都改变不了爸爸夜以继日的心疼。
心好累,既然不能改变,我走。
我继续舟车劳顿回了自己的小家,跟爸爸发的脾气不但伤了他,也伤了我自己。我自认还算孝顺,不想爸爸因我难过,但那一次,他一定是难过的了。想着想着,我在火车上哭,没法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那一刻,我的悲伤泛滥开来,不能自已。
姑姑说:“你走后,你爸也哭了。你爸说:我有两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疼了这个,那个就不回来了,我老闺女要是以后真不回来了可怎么办呀?”
我听到后,更加难过。爸爸被自己的爱束缚着,没法快乐,也不能放自己自由。如果我也逼他,他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这辈子都背负着沉重,是幸福不了的了。我能怎么办?答应他?姐姐回来一定会再折磨他,想也能想到;不答应他,他终日思虑,看不到大女儿,他心疼得要命。
正常人看清的一切,却因为爸爸的痛苦而变得纠结。
于是,我给爸爸写了封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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