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在三姐去世后不到两个月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没了三姐,我就辍学在家。
那天不知道因了什么事,我带着二哥家只有两岁的侄儿去了六里之外的大姐家。
下午大概两三点钟的时候,太阳还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大堂哥家的老大骑着自行车急匆匆地赶到大姐家,叫大姐和我赶紧回去,说是父亲的哮喘病又犯了,躺在家里出不过来气。
我和大姐听说后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回到了家里。走进家门的那一刻,我看见父亲蜷曲着身体躺在堂屋地上的草席上。大姐去村卫生室请来了赤脚医生给父亲打上了点滴。
吃过晚饭,我和大姐一刻不离地守在父亲的身边。天渐渐地暗了下来,神龛上,煤油灯跳动着鬼火一样的光。不多时,我和大姐发现父亲好像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大姐让我赶快去卫生室喊医生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当我跟着医生刚走进大门,就听到大姐呼天抢地的哭声。我已顾不上身边医生了,自己赶忙跑进了屋里,也跪在父亲身边嚎啕大哭了起来。
安葬完了父亲。我仿佛一下子成熟了很多。三哥秋天就要从部队复员了,三姐和父亲的死讯都没有告诉他。
三姐死后,三嫂就和我们分开单过了。从那以后,照顾二老的责任就落在了我尚嫌稚嫩的肩头。
那段岁月可以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多少年过去了,每当我想起那个黑色的夏季,家中所发生的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我的心依然会不停地颤抖。
然而,无论经历多少的伤痛和心碎,活着的人总要咬着牙继续把日子过下去。
第二年的夏天,当我坐在隔壁王奶奶家平房顶上乘凉的时候,我和王奶奶聊到了父亲的去世。王奶奶告诉我,自从三姐走了以后,她好几次发现父亲半夜三更跑到三姐的坟上去哭。而我当时由于年龄还小,一躺到床上就像个猪一样的只知道呼呼大睡,从来没有发现父亲的行踪。
其实,父亲的离开,对我来说是有点儿预兆的。只是说出来,恐怕没有人相信那会是真的。
早在我刚上初中的那个秋天,有一天夜里,我梦到我的父亲离开我,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哭得很伤心,竟然在梦中哭出了声,把睡我旁边铺上的同学吵醒了,他问我什么事哭得这么难受。我没办法告诉他实情,谁愿意红口白牙去这样诅咒自己的父亲呢?
或许,这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但是,我始终相信,最亲的人之间,多多少少总会存在一些心灵上的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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