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之:《红楼梦》里的那些婆子们(一)

作者: 莲花香片 | 来源:发表于2016-01-31 20:15 被阅读652次

    在大观园这个青春王国,并不总是莺歌燕舞、诗词歌赋,就如同有阳光,就会有阴影;有青春,就总会有和青春唱对台戏的角色,没错,我说是便是一群婆子们。

    宝玉说:“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

    婆子们,便是宝玉口中变成了“鱼眼睛”的女人,是最不受宝玉黛玉他们待见的一拨人,到底有多讨人厌呢?让我们来看几个极具代表性的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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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出场的一个讨人厌的婆子是宝玉的奶妈李嬷嬷,在第八回出场。下雪天,宝玉、黛玉等姐妹在薛姨妈处喝酒说笑,跟在一旁的李嬷嬷不识时务,时不时地过来扫个兴,一会儿拦阻宝玉喝酒,一会儿又提醒宝玉仔细老爷问他的书,搞得宝玉着实不爽。这倒也罢了,谁想之后,这李嬷嬷还大剌剌不知好歹地吃了宝玉特意留给晴雯的豆腐皮包子、又喝了早上专门沏的枫露茶,惹毛了宝玉,迁怒于来奉茶的丫头茜雪,摔了茶杯,并撵了茜雪出去。这对于一向很好脾气,体贴丫头的宝玉来说,实在是比较罕见的。

    第十九回,这个已经“告老解事出去”的李嬷嬷又来了,照例要指手画脚一番,好显示她的老资格。宝玉不在家,房中丫鬟们逍遥自在,李嬷嬷看不过眼,絮叨一通,感叹丫头们“不成体统”,转过身又不听丫头的劝阻,吃光了宝玉留给袭人的酥酪。第二天,又跑来找事,将卧病在床的袭人骂了一顿----连袭人这个有名贤淑良善的丫头都能被她树成靶子排揎,可想而知平日里这李嬷嬷还不知怎么多事,怎么遭人嫌恶。

    第五十八、五十九回中出现了两个婆子,不光是讨厌,还很可笑了。一个是芳官的干娘何妈,也是春燕的亲妈,另一个是春燕的姑妈,这老姐俩先后出场,像是轮番演了两出滑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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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官的干娘自私小气,平时克扣干女儿的月钱,连洗头发都不舍得给她用好水,让芳官用自己女儿的剩水洗头,芳官不满,由此引发一场口角,惹得袭人、晴雯、麝月等都纷纷加入,教训芳官干娘“越老越不知规矩”,气得宝玉“恨的拿拄杖打着门槛子”,说“这些老婆子都是铁石心肠”。按理,这老婆子应该知趣退出才是,谁想接下来又做出出格的举动。晴雯教芳官服侍宝玉喝汤,先要用嘴轻吹几口,再给宝玉喝。谁想这婆子在外面听见了,忙跑进来献殷勤,怕芳官打了碗,她要来吹。唬得大伙又是骂,又是撵。外面伺候等着取空盒的婆子们都笑话她:“也不用镜子照照,就进去了。”这婆子真是自讨没趣,惹了一身臊,连自己的女儿春燕都觉得没脸。

    接下来一回,莺儿藕官等在园子里采了些柳条鲜花等编花篮,碰上春燕,女孩子们一起说笑,承包这一处园子花草春的婆子,春燕的姑妈来了。看女孩子们手里摘了她管的鲜花枝条,婆子着实心疼,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借故打骂春燕,偏巧这时春燕的娘也来了,原本就因芳官的事一肚子气还未消,又碰上这一出,加上春燕的姑妈一旁煽风点火,将一腔火气撒在春燕身上,又打又骂。春燕受了委屈,哭着往怡红院跑,婆子在后面追,不小心脚下被青苔滑倒,惹得周围人都笑。这边春燕跑进了怡红院,跑到宝玉处寻求保护。想想这个场景也蛮滑稽:女孩儿被自己的娘追着打骂,跑到男主人面前寻求保护,这种事恐怕也只有发生在大观园里了。事情被报告到管事的平儿那里,平儿连面都没出,只叫人传了话过来:将婆子撵出去,再打四十板子完事。吓得婆子这才意识到惹了消停下来,拼命告饶,宝玉到底还是宽厚,饶过了这婆子。估计这以后这婆子会知道,大观园的丫头们是不好惹的。后面发生的一件事也充分印证了这一点。第六十一回里,司棋就因厨房里柳家的没有顺她的心意准备想吃的“嫩嫩的鸡蛋糕”,带了人来摔盘砸碗,大闹厨房,柳家的也只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

    为什么婆子们总是和丫头们掐架?来看看五十九回的这段话:

    那婆子深妒袭人晴雯一干人,早知道凡房中大些的丫鬟,都比他们有些体统权势;凡见了这一干人,心中又畏又让,未免又气又恨;亦且迁怒于众;复又看见了藕官又是他姐姐的冤家,四处凑成一股怨气。

    这里的那婆子虽是指芳官的干娘,其实代表的是一拨人:管家媳妇、各屋的陪房、小姐公子的奶妈、厨娘、看园子、管树木、做粗活的婆子们等等,都是大户人家的奴仆,袭人晴雯等丫头虽是一样的奴仆身份,可贾府的小姐公子地位高,又被老太太宠,身边的丫头个个生得漂亮、又得主人宠爱,几乎被视为“半个小姐”,地位自然要高过他们,有阶级差别,矛盾则不可避免。婆子们表面上敬畏这些有头脸的丫头们,暗地里却是十分嫉恨,一旦得了时机,必是要跳出来大做文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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