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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牧铜
第三章 天下休兵，荒城遗孤
“师兄，你说什么？还有其他异族尚未······”铁心仙尊插话。
“闭嘴，本尊说过，玄凰死后，万物太平。”怒目而视，愤然而发，玉楼发觉自己失态，歉然轻声道：“两万年，将近两万年，还要怎样？结束吧？结束了。”
是啊！该结束了。也不知道众道者会怎么想？喜悦，没落，亦或是哀伤。不管怎样，近两万年的杀伐应该结束了，这是无疑的。
众道者陷入沉默，那是成事之后的疲惫，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近两万年的使命结束，接下来该怎样？
前前后后近两万年，多少异族覆灭？多少人世沧桑？战时还不觉得，真的结束后，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就剩下疲累和思念。最后一战，他们死了多少亲人、故友、门徒。
“乱象初定，黎民不安，天下还是水深火热。虽然大家很辛苦，但是肩上的责任不能放下。众位，拜托啦！”玉楼声音响起，一揖到地。
“想想两万年之前的道者们，他们是如何立世，如何修行的。我们只是放下一事，拿起一事。修行求道，仅此而已。”几句话，简洁明了。
多数道者如大梦初醒，赶紧还礼。玉楼仙尊带领着众道者缓缓落地。
“大家原地疗愈伤势吧！”说完，一招手，四人上前，个个有伤，单膝跪倒。玉楼仙尊右手凌空一抹，出现四个葫芦，分别飞至四人面前。“这是冰晶玉蝗丹，你们每人可服一粒。之后，将这丹药分给伤重弟子，嚼服即可。”
四人允诺一声，接过葫芦，取药服下，立刻痊愈，增长道行。各自一拜，化作流光去分丹药。
这丹药由八十一种天材地宝熬炼，须得间隔使用阴阳双火，分毫不能差错。药成之际，以极北的冰晶兰草为引，以玉蝗心为其成形。这丹药极其珍贵，更别说是出自第一药师之手，生死人，肉白骨不在话下。
几天后，所有人伤势已然无碍。多数人对玉楼仙尊一派心悦诚服，冰晶玉蝗丹不知救回多少人，大家都看在眼里。宣战以来，领袖之争不断，明争暗夺，彼此颇有微辞。目前，玉楼一派是道者领袖，本来不服者尚有不少。这样一来，算是服众，真正成为各派共主。
众仙尊聚集一起，商讨后事。玉楼落座，其他人坐下。
“各家弟子都怎么样？”玉楼轻声问。
仙尊们左右交谈，均表示已然无碍。几家站出来，感谢玉楼的丹药，玉楼不免客气一番。
“自此战后，天下休兵。然而，很多教派山门人才零落，还希望大家出力，助他们重修门庭。”
众仙尊起身，一拜，应声一诺。
“既然大家伤势无碍，咱们及早各自散去吧！各回所在，一来养伤，二来理事，如何？”
“是，应当如此。”
“就此散去，万民安时，吾等再聚。”玉楼站起来，张开双手，提高声音。
不久后，众家道者彼此作别，向着各方散去。风雪依旧，不留人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静安，来自穷离山的大德贤者，独个御剑飞行。回想此战出发前的一幕幕，师尊的谆谆教诲、师兄弟们的日常琐碎，不免难过，流下泪来。
穷离山，是排不上名号的山门，仅有一位仙尊，十三大德贤者，三十七德贤者。可他们同其他教派山门一样，拥有求道之心、安民之志。收到召集，他们第一时间响应。
没想到的是，一战过后，人才尽去，仅剩下静安一人。想到这，又是一阵心酸。静安心中发誓，无论如何，他要撑起山门，不能让穷离山自此沦落。
遥遥看见一座城，静安缓缓下落。慢慢走近，一片残垣断壁，斑驳城墙长满青苔，枯枝笼罩下隐隐可见“海青城”。
边走边看，看着荒芜的街，破落的民居，不禁心寒，人世沧桑。
曾经的中土第十名城，如今却是这个模样。海青城，盛产瓜果、美酒、佳人，日夜繁华喧闹。大街上，贩夫走卒，叫卖不止。小店里，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最是夜晚，花灯招展，花船荡在水里，行在灯中。吹打弹唱，各色小曲。
静安席地而坐，收拢心神，一来确实累了，二来调整心境。太阳西偏，蝉虫鸣叫，不知道什么在草丛里不停穿梭游走。突然，静安睁开眼，听到什么似的，侧耳再听，似有似无，这是婴孩啼哭之声。
按说，大德贤者何等实力，感官何其敏锐，此时竟然分不清自己所听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却也奇怪。不过，这声音必须要确定有无，否则，心里难安。静安站起身来，自己循声走出去。
一边听，一边找，进入一个小院，房子已经塌了，一览无余，哪有什么婴孩？
闭眼仔细再听，顺声而走，竟然来到一眼枯井旁边，声音戛然而止。静安毫不犹豫，跳下井。
井底很大，有一石台，石台上有一布包，七八具骸骨倒在石台之下，没道理会有一个这么小的婴孩，难道是妖灵？想到这，静安出剑，慢慢靠近。
忽然，布包动一下，看来里面确实有东西。静安慢慢靠近，忽的乍起，跃到石台边上，剑尖直指布包。
静安就这样定格，仿佛被施咒一般。再看布包之内，一个粉嘟嘟的小婴孩，不断挣扎着，眼边挂着泪，此时倒是没有哭闹。
这样的死城，也有新鲜的生命。多少年后，生命凋零，城镇再起。终结、新生，无始无终，一切生离死别，一切因果循环，都是大道定数，都是过眼云烟。
静安呆住，一瞬千年，生死轮回、沧海桑田，转瞬顿悟，印道成仙。他放下剑，双指在眼前一抹，眼泛金光，看向婴孩。肉体凡胎，不是妖灵。
取回剑，抱起婴孩，跃出枯井。安慰好婴孩，找好地方安置。再出来挖好数座坟茔，跃回枯井，一具一具请出骸骨安葬。各个参拜一番，诵念往生。
余下十日，日日如此。始终不见有人来寻婴孩，断定是孤儿，静安这才走出海青城，御剑而起，飞回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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